綠蘿不言語,跟著冀忞上了車,冀忞正低頭整理衣裙之時,只覺得脖子冰涼,一把匕首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抬頭,見綠蘿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她。稍頃,綠蘿開口,是一口標準的京城話:“冀忞小姐,你最好要老老實實地聽話,把我送出城。”
冀忞忽然間了然:“你是蔓兒!”
寧國公從二皇子府出來,一路上憂心忡忡,成宇峰的話不足以讓他完全展顏。實際上這次,二皇子是否抓住兇手,都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懲罰,皇上也不會真的相信二皇子就是主使之人。
但是,二皇子的能力實在堪憂,他能最后獲勝嗎?寧國公越來越?jīng)]有底氣。前幾年,二皇子也是愚鈍,但是虛心,加上年長就是先天優(yōu)勢!二是很多不被五皇子看好的大臣紛紛轉(zhuǎn)為支持“立長”,還有特別多的臣子中立。因此,經(jīng)過指點能勉強跟五皇子持平。
但隨著年齡增長,身邊諂媚之人也開始增加,二皇子開始越來越覺得非己莫屬,自作主張的時候越來越多,有時候,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覺得皇上沒有嫡子,而自己是長子,就是天命所歸!
最可怕的是,二皇子認為天下人也是這樣想,也應(yīng)該這樣想!
寧國公第一次開始想是不是自己不應(yīng)該在一棵樹上吊死?是不是應(yīng)該再找一棵樹?
寧國公府不能在自己的手里敗落!女兒不爭氣,不為寧國公府著想,世子寧曉榮爭強好勝,頭腦不比二皇子強太多。嫡子庶子一大幫,似乎只有寧曉濤有點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而且他現(xiàn)在與三皇子交好,不失為一個退路!
可是,唉!要不是他那個娘!他們父子也不會這么疏遠。想想好些日子沒見宋姨娘了。
寧國公回到府里直奔宋姨娘的住處,宋姨娘的院子很清凈,丫鬟們都不知道到哪里躲清閑去了。
想起來,寧國公就搖頭,他也奇了怪了,最初幾年,每一次分丫鬟,寧國公都有意讓管家給宋姨娘分幾個老實本分的丫鬟,結(jié)果,沒多久,這些丫鬟大都紛紛會變,好點的變得好吃懶做,壞點的干脆吃里扒外。
那時候,宋姨娘年輕貌美,跟寧國公正是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寧國公真是下力氣整治了幾次,扣錢、責打、發(fā)賣,什么招都用了,結(jié)果還是無濟于事。
后來,發(fā)現(xiàn),根子在宋姨娘的韓干娘身上!
宋姨娘的父親是個木匠,年幼喪母,鄰居韓干娘把她撫養(yǎng)長大,宋姨娘入府之后不久韓干娘的丈夫去世,女兒嫁到遙遠的外鄉(xiāng),韓干娘一個人生活艱難,于是宋姨娘求寧國公把韓干娘接近府里照料自己,也給韓干娘一口飯吃,寧國公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
結(jié)果,讓寧國公后悔不已:韓干娘能牢牢地掌控著宋姨娘!
那些個分到宋姨娘這里的丫鬟,盡管大都是老實巴交的,但是畢竟不能一模一樣,老實的程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慢慢地,老實程度差的開始試探著偷奸?;貏e老實的漸漸開始吃虧,這樣的兩個丫鬟出現(xiàn)紛爭,鬧到宋姨娘里,宋姨娘一籌莫展,只知道和稀泥:“你們都是好的,都是好的!哎呀,大家在一個院子里,就是緣分,就是姐妹,沒有什么解不開的疙瘩!”
但是,干活多的和干活少的甚至不干活的拿一樣多的月錢,這個疙瘩不是你說說就能解開的!
鬧得再厲害了,韓干娘給宋姨娘出主意,不僅不親自懲罰偷奸?;难诀撸膊蛔屗我棠锔嬖V管家、告訴夫人,更不能告訴國公爺:“姨娘,丫鬟們不敢恨管家和夫人,可是懲罰了她們丫鬟會記恨咱們,不值得!咱們院子里這點的活,一個人全都干了,又能累到哪里去?我就是年紀大了,如果干娘年輕二十歲,這些活全都干娘一個人干,跟玩兒似的!”
可是活得有人干??!于是韓干娘讓宋姨娘背地里跟老實干活的丫鬟哭訴:“彩桔,你可憐可憐你家姨娘,我娘家沒有人,還有個干娘要養(yǎng),干娘年紀大,干不了活,等于在國公府里吃白飯,別說夫人和其他姨娘都瞧不起我,連丫鬟們也瞧不起我。你就多干點,姨娘念著你的好,等著姨娘生了兒子,母以子貴,到時候,我去求國公爺多給咱們院子安排幾個丫鬟婆子,你到時候就是咱們院子里的小管家,不用干這些活,隨便干點輕巧活就可以!”
于是,宋姨娘的院子里,就成了彩桔一個人象陀螺一樣旋轉(zhuǎn),其他幾個丫鬟吃喝玩樂,宋姨娘和韓干娘看見了也視而不見。
而在寧姨娘生了寧曉濤之后,院子里也確實多了幾個丫鬟,可彩桔的勞作卻絲毫沒有減輕。
最后,彩桔終于在別人的鼓動下,鬧到了國公夫人錢氏那里,錢夫人派個婆子一查,立刻明了,但是,宋姨娘剛生了庶子,粉團一樣,正是國公爺心尖上的。自然不能處罰韓干娘,萬一把宋姨娘惹得生了病,傳出去,豈不是自己要“殺母奪子”!
說實在的,錢氏輕蔑地想:就這腦袋生出來的兒子,不是白癡,恐怕也是吃白食的,白送給自己都不要!還殺母奪子,快歇歇吧!我可得好吃好喝地對她們,畢竟,這樣的宋姨娘,縱然容顏美艷,錢氏也不在乎。
錢氏看重彩桔的任勞任怨調(diào)到了自己身邊,讓她負責自己的起居。宋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大換血!
寧國公很滿意,自己正妻對妾室真是不錯!
錢氏也很滿意,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彩桔真是不錯!屋里屋外,井井有條,一塵不染,這樣的丫鬟,打著燈籠難找!嗯,以后給她找個老實本分的人家,成親后再回府里給自己和兒子當管事嬤嬤!
彩桔更滿意:在夫人的院子里,活干的比以前少了,月錢還多了!干得更賣力氣!
被換走的丫鬟們也滿意:我們不是不干活,既然生來當了丫鬟,誰會怕苦怕累?可是干多不如干少,干少不如不干!那還干啥?到了新主子那里,我們保不齊就是下一個彩桔!
被換進來的丫鬟也比較滿意:宋姨娘是最得寵的,跟著她還能沒好處?看人家彩桔!
唯一不滿意的竟然是宋姨娘和韓干娘:換走這些丫鬟干啥!換走她們干啥!咋就看不得我好!你們合起伙來欺騙國公爺,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是妒忌我!統(tǒng)統(tǒng)都是不安好心!你們說這些丫鬟不好,那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她們誰都沒害我!哪里不好了?院子里的活計一樣沒少干,我又沒對這些丫鬟不滿意!你們瞎管啥閑事!彩桔也是的,不就是多干點嗎?也沒累死!我哪點對不起你了?我把你當姐妹,跟你說了掏心窩子的話!這些話我都不跟別人說!你還想咋的?府里哪個干活干得累死了?咋就這么不理解人!這么不懂我的苦!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