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真心換真心
房間里的燈已經(jīng)熄了,除了月光,她看到窗外有影子晃動,正當她準備起身時,忽然門被人狠狠踹開。
只見宋成也奪門而入,立即沖進來,他看到徐槿容站在窗邊,趕緊跑過來將她撲倒在地。
徐槿容還沒反應過來,只聽耳邊傳來箭飛過的聲音,窗柩、桌子,就連床頭上全都是箭。
她嚇了一大跳。
若不是宋成也把她撲倒,可能她此時早已中箭了。
兩人離得很近,就連呼吸聲都能聽到。
宋成也將她壓在自己身下,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月光照在他清瘦的臉龐上,留下一道暗影。
過了很久,箭聲才止住。
宋成也微微吐了口氣,他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然后對徐槿容道:“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徐槿容搖頭,還未回過神來,模樣有些呆。
宋成也從她身子上移開,這才解釋道:“剛剛是毒箭,沒估計錯的話,應該是匈奴人偷襲?!?p> 他不等徐槿容回答,起身把她拉起來,然后道:“他們來的人可能不多,你先藏在這兒,我去解決。”
說著,宋成也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徐槿容微怔,剛剛的事發(fā)生得實在太快。
雪蓮這時從外面跑進來,一看到徐槿容,忙問道:“姑娘……夫人,你沒事吧?”
“……”
徐槿容搖搖頭,十分警覺地拿出之前衣服口袋里裝的匕首,對雪蓮道:“到底怎么回事?匈奴人怎么突然夜里偷襲進城?”
雪蓮嘆了口氣,這才解釋:“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是在候護軍住所偷襲,結果被逮了個正著。沒想到這次竟然偷襲到將軍府來了,這匈奴人真是狡詐!”
原來他在這里的生活一直都處于水深火熱、提心吊膽之中。
徐槿容忽然轉頭對雪蓮道:“府上有沒有類似煙霧彈的東西?”
雪蓮想了想,點頭道:“西苑庫房里應該有不少。不過夫人,你問這個做什么?”
徐槿容忽然對她笑了笑,“沒什么,你先呆在這兒,千萬不要出去。既然是偷襲,匈奴人選擇放箭,一定還沒能進將軍府?!?p> 雪蓮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正乖乖點頭時,結果徐槿容披了一件黑色外袍便出去了。
“夫人,夫人!危險啊!”
……
北庭都護府不算太大,徐槿容按照雪蓮之前說的很快找到庫房處。
一進去,點上燈,里面全是各類兵器,還有炸藥。
徐槿容好歹以前也跟著阮珩接觸過這些,她力氣挺大,隨手拿了一把利劍,又找到了大概不到拳頭大小的煙霧彈。
此時,外面又傳來方才毒箭落下的聲音,徐槿容悄悄熄了燈,提著劍出去。
如果她沒估計錯,匈奴人應該是在墻外射箭的,而且還是沖著宋成也來的。
因為她跟他住的地方就隔了一道墻而已。
徐槿容凝眉,觀察了一番這箭射來的方向,大概都是集中在東苑,也就是他們住的地方。
府里還有驚慌失措、跑來跑去的下人,他們臉上寫滿了恐懼。
徐槿容悄悄沿著小路走到了東苑。
北庭都護府的外墻不算太高,她從里屋房梁處躍上屋頂后,果然看到一排黑壓壓的人站在眺望臺處。
徐槿容冷笑一聲,躲在屋頂高聳部分的后面,往眺望臺那邊狠狠地連續(xù)扔了七八個煙霧彈。
頓時視野一片模糊,本來晚上視線就差,徐槿容這么一搞,匈奴人那邊完全看不清。
只聽外面咋咋呼呼的,他們似乎都還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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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將軍,不知是何人扔了煙霧彈,匈奴這邊沒再射箭了。”一個隨從跑到宋成也跟前,報道。
宋成也蹙眉,對他吩咐道:“先不要輕舉妄動,把人都聚集起來,向眺望臺那邊射箭,防止他們使詐?!?p> 他擔心是匈奴人故意使用的調虎離山計。
那隨從立即將宋成也的意思傳達下去,這邊人馬齊聚,隔著煙霧,聽那嘈雜的聲音,還以為是好幾千人來了。
下一刻,成百只箭向匈奴那邊射過來,他們始料未及,頓時才發(fā)覺自己上當了。
帶頭的匈奴人面露兇光,他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蒙古語,“媽的,先退回去!”
但為時稍晚,站在前面的匈奴兵幾乎都被射中,全部倒下。
那帶頭的本來帶的人就不多,畢竟他也沒想到漢軍會反應如此迅速,于是權衡之下,只好放棄。
……
“將軍,他們好像逃回去了,要不要追?”
宋成也輕笑一聲,若有所思地聽著倉皇而逃的腳步聲,他抬手道:“不必了,傷敵一千也不用自損八百。如果一直跟出去,我不確定前面會不會有埋伏?!?p> 上一世,他出征大宛的時候就遇到過類似的事。
匈奴人喜歡使詐,而且會故意引漢軍到他們營地附近,然后全部絞殺,手段十分殘忍。
那隨從點頭,又不禁好奇道:“不過這樣看來,那煙霧彈似乎不是匈奴人放的,他們總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宋成也沒說話,他沉聲道:“管他是誰,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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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槿容一直守在門口,等著他們回來。不到一會兒,就聽到一個侍衛(wèi)喊道:“將軍!”
她立即抬頭,向門外望去。
宋成也負手而立,凝眉進來,在看到徐槿容那一刻,他先是愕然,再又十分生氣地走過來。
“你做什么,不是讓你在屋里待著么?”
哪知徐槿容卻沒搭理他這一句,反而關切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宋成也一下脾氣又沒了。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揉揉太陽穴。
徐槿容看他沒事,心里放下一塊石頭,“還好那煙霧彈扔的及時,看來匈奴人有時候真的不算太聰明?!?p> 宋成也一愣,看著她明顯很詫異,“你扔的?”
徐槿容點點頭,“嗯,我看那射箭的方向都是沖著東苑來的,估計是想針對你。所以我去庫房拿了幾個煙霧彈過來,從屋頂扔下去的,結果沒想到他們真的中計了。”
她說著,忽然對他笑了笑,“你看,我也不是毫無用處的弱女子,對吧?”
看宋成也還站在原地,徐槿容一邊往前走,一邊忍不住想笑。
“等等!”
宋成也看她背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從身后把她抱住,莫名有些抑制不住的驚喜。
“宋成也,”徐槿容被他勒得難受,擰眉道:“你快放開些,我出不過氣來了。”
宋成也這才撒開手,但轉而反手牽住了她的,柔聲道:“你怎么想到的?”
徐槿容轉了轉眼珠,想了想,回道:“嗯……其實這些兵器我以前也認識一些,而且我會武,你也知道的。今晚天氣比較好,如果扔這個能擋住他們的視線,當然對你們也有利?!?p> 宋成也抿唇,伸手替她理了理劉海,“害怕嗎?
徐槿容輕笑,搖了搖頭,“若是害怕,我這一路早怕死了。”
回想她從長安來幽州的這一路,真是歷經(jīng)千難萬阻。
從南梁王手上逃脫,再到一個人走完這千百里路,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宋成也一聽,果然揚眉,“嗯?你遇到了什么事,給我說說。”
徐槿容趕緊裝作無事發(fā)生,她才不想讓他全部知道,免得顯得自己矯情。
“哎,沒什么,就是過來的時候受了點風寒?!彼贿呁迫林M門,一邊道:“我先去睡了,你早點休息?!?p> 說著,她小跑進了院子,迎面來的是雪蓮。
“夫人,你……”
徐槿容拉著她說道:“快進屋去,外面涼?!?p> 宋成也看著她匆匆的背影,忽然無可奈何又甚是欣慰地笑了笑,扶額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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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軍糧忽然短缺,驛站供糧斷掉。
“將軍,今日才來的消息,說驛站那邊糧食似乎不夠了,被隔離的那些患有瘟疫的人已經(jīng)餓了一天了?!?p> 一個侍衛(wèi)推門而入,走得飛快。
李殊赫跟宋成也對視一眼,明顯有些詫異。
“不夠?為何不夠?”宋成也凝眉,問道。
那侍衛(wèi)撓撓頭,回答道:“屬下也不知。反正驛站那邊說一直沒收到糧食,還以為朝廷的人不供給了?!?p> 李殊赫聽后,思忖道:“將軍,老夫沒記錯的話糧食不是一直都由朝廷的人供嗎?這突然怎么會不夠?”
宋成也放下手中的圖紙,看著遠處若有所思,神色里倒不顯一絲張皇。
“恐怕不是朝廷的意思,”良久,他輕嗤一聲,對李殊赫道:“朝廷總不會希望我們這一次打敗仗吧?這對他沒什么好處,再者這個時候突然斷糧,時機也跟古怪。要斷的話,其實可以更早一些,免得還浪費糧食。李太傅,你說呢?”
李殊赫細細一想,點頭道:“那一定另有其人了。將軍,會不會是匈奴人?”
宋成也笑了笑,手指輕叩桌面,“巧了,我也是這樣想的?!?p> 語罷,他對那侍衛(wèi)道:“你先去再查一查,這段時間最好關閉所有飯店,若發(fā)現(xiàn)有一切浪費糧食的行為全部嚴懲?!?p> “是。”侍衛(wèi)說完便退下。
李殊赫倒是愁眉不展,他思量道:“這段時間就算省吃儉用,恐怕軍糧也不夠,幽州城還有那么多百姓呢。唉,這些人若是能安放在別處該多好?!?p> 宋成也微微挑眉,看了李殊赫一眼,說道:“幽州的百姓很多是土生土長在這里的,我們也沒有權利讓他們離開。另外,如果他們真要離開,保不定到時候會有動亂?!?p> 頓了頓,他斂眉冷笑道:“我看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去把軍糧搶回來。否則一直跟他們耗著,誰都耽誤不起。”
李殊赫沉默了會兒,久久才說:“可是將軍,如果要直接去搶,免不了的肯定就是打一仗,萬一觸發(fā)了怎么辦?”
宋成也一聽,盯著李殊赫的眼睛沉聲說:“李太傅,那你想僵持多久?”
李殊赫搖了搖頭,看了眼外面,“將軍,老夫不是這個意思。最近幾日天放晴,我們若是真想打一仗,不如等到暴雨來時,反正洺水上游已經(jīng)快注滿水了。到時候堵住上游,我們岸上掩殺,水上安排弓箭手,這樣豈不是更穩(wěn)妥?”
宋成也沒說話,他似乎在認真思考李殊赫的決定,良久,他忽然笑道:“好,你這就去通知侯瑞,讓他隨時做好準備。還有,糧食之前送來過一批,情況再壞,我看應該還是能撐過七日?!?p> 李殊赫點頭應下。
……
……
夜里有些涼意,徐槿容裹緊了衣裳,站在院中看著天上的圓月。
今日竟是滿月,瑩白的月光透著柔意,她深吸口氣,想起了在長安的阮玲他們。
這么久沒見,也不知她娘親如今身體如何。
還有家里人到底給沒給阮珩說媒,畢竟徐槿容還記得,在她小時候,阮珩是喜歡過一戶姓張的姑娘的。
可惜在阮珩十六歲那年,人家就因為父親生意的緣故,搬離了長安,讓阮珩心心念念了這么多年,所以每次阮玲說給他說媒,他就十分不樂意。
一想起往事,人總會忍不住喟嘆,既是有懷念之思,也有無奈之舉。
徐槿容搓了搓手,正要轉身,忽然一件狐毛的披風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回眸,只見宋成也正色道:“看什么這么專注?”
徐槿容對他笑了笑,望向天上的圓月,“今日是滿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好的預兆?!?p> 宋成也好像陷入了沉思,久久沒回應,直到徐槿容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你知道嗎?以前我出征大宛的時候,在塞外經(jīng)??吹綕M月,當時還有漫天的星辰。我那時候就在想,你在長安是不是也會看到,怪不得古人說看到月亮就能睹物思人。”
徐槿容聽得有些認真,她問道:“你說的,是上一世的事情嗎?”
宋成也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并肩站著,身后是花期已過的海棠,石子小路一直蔓延到院子最里面,腳下星星點點的全是不知名的野花。
徐槿容垂眸,睫毛纖長,她眼睛里多了幾分溫柔,“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宋成也:“?”
她臉上若有若無的紅暈,眼睛里水遮霧繞,不經(jīng)意間給人一種難得一見的溫柔的嫵媚。
“以前我總是把你當做弟弟來看,所以才會對你好。但來幽州這次,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好像開始在意你了。我會時不時擔心你的情況,看到你受傷,我好像也挺難過。所以,之前我說的,如果你能獨當一面,我就接受你。現(xiàn)在我的答案是我愿意?!?p> 說完,徐槿容努力讓自己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顯得格外誠懇認真。
良久,他都不說話,她微微皺起蛾眉,有些失落。
“宋成也,你……”
下一秒,他就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好似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
意外的欣喜讓他都有些恍然,所以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徐槿容聽到他清楚地說道:“我以為我在做夢?!?p>
吟雪思平
嘿嘿嘿,撒糖最快樂!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寫暴力夫婦的婚后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