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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同學(xué)

第4章 葉瑾修的報復(fù)

隔壁同學(xué) 月北 10213 2020-10-22 11:15:12

    之前一段時間,宋千羽逃課逃得很厲害,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來,粱煜和尤佳成天在教室里面膩歪,她看了心煩;二來,班里的人對于他們?nèi)齻€人之間的事情都知道個七七八八,看著她的眼神普遍帶著一點微妙的可憐和同情,她受不了,所以她實在不想去上課。

  現(xiàn)在她多少算是在粱煜和尤佳跟前小小出了一口氣,而且也已經(jīng)決定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就很有覺悟,從周一開始按時去上課了,非專業(yè)課可以在后面看漫畫,至于專業(yè)課……

  她跟著粱煜報了英語專業(yè),但其實自己的英語也是半瓶水,大多專業(yè)課純英語授課,她基本上是半聽天書的狀態(tài),一聽不懂就開始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想到葉瑾修。

  葉瑾修那句反問,她沒回答,也許是因為當(dāng)時的氣氛太微妙,而他的態(tài)度又太過于奇怪,她那時有錯覺,他像在暗示她,沒有她,他過得并不好。

  因此,她落荒而逃,直接跑了,甚至因為自己的這個想法,直到回到宿舍還臉紅心跳。

  然而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她又覺得不可能。

  葉瑾修這個人看起來太冷酷了,好像并不需要任何人,仔細(xì)回想一下,過去多少年都是她依賴著他,她好像就沒有能夠幫上他的時候,這么一想她又有些挫敗。哪怕到了現(xiàn)在,她其實也沒多大長進(jìn),很長一段時間沉浸在失戀的陰影里面,但最終帶她走出來的還是他。

  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她最困難的時候,都是他陪在她身邊。

  她給他帶來很多麻煩,卻沒能為他做些什么,她越想越覺得過意不去,最后她決定向他表達(dá)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方法也很簡單粗暴,請他吃大餐。

  不管他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她希望能夠用食物治愈他。

  今天,師太的這堂精讀課有半節(jié)都被她用來做了這個計劃,課中休息的時候她還在想,教室后面忽然有異乎尋常的騷動,她扭頭一看,尤佳對著粱煜說話,那臉色格外難看,像是在數(shù)落他。

  本來在睡覺的袁欣就樂了,偷偷瞄了幾眼,然后湊到宋千羽耳邊:“活該,吵架了?!?p>  宋千羽沒說話,她現(xiàn)在不太關(guān)心粱煜和尤佳,他們秀恩愛或者吵架她都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覺了。

  第二堂課,師太拖了一會兒才下課,宋千羽一邊收拾手里的書本,一邊和袁欣說:“我去市里一趟,估計會晚一點回來……”

  話還沒說完,眼前一暗,有人擋在前面。

  宋千羽和袁欣同時抬頭,粱煜沉著臉站在桌子后面。

  “你想干嗎?”袁欣毫不客氣。

  粱煜沒看袁欣,直接問宋千羽:“宋千羽,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千羽怔住了。

  “什么故意?”

  “周末那一局吃雞,你們幾個人圍剿,不覺得以多欺少?”

  袁欣聽不下去了:“粱煜你搞清楚,你們愛玩夫妻檔是你們的問題,游戲規(guī)則可沒說不能人多打人少的,我只知道你們是別的小隊,我們當(dāng)然要把你們滅了,不然等著你們來打啊?你之前難道就沒殺過我和千羽嗎?玩不起就別玩了!”

  最后一句話成功地讓粱煜的臉色變了,袁欣有些得意,宋千羽說不出話,畢竟只是一個游戲,她也沒想到粱煜居然會找過來。

  粱煜沉默了幾秒,又開口:“袁欣,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玩游戲能不帶上情緒嗎?宋千羽,我來也沒別的意思,尤佳什么性子你們知道,她那么輸了心里就覺得不高興,想贏回來,這兩天你又不上線,她的火氣都往我這里來,剛剛還和我吵,我說這就是一個游戲,她就覺得我在包庇你為你說話,我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

  “說清楚什么?。俊痹啦灰啦火埖夭遄?,“怎么,你這腿都劈了,和現(xiàn)任吵架還要前任來幫你勸和?。俊?p>  “袁欣,你能別插嘴嗎?”粱煜擰眉看袁欣,“我在和宋千羽說話。”

  袁欣還想開口,宋千羽攔了一把,看著粱煜:“粱煜,你們吵架是你們的事情,那只是一局游戲,你沒必要咄咄逼人來和我興師問罪,尤佳的事情我?guī)筒簧夏闶裁疵?。?p>  粱煜盯著她:“那天游戲里,你們殺了我和尤佳之后就沒再繼續(xù)打了,后來又一直不上線,宋千羽,你敢說你玩游戲不是為了針對我和尤佳?”

  宋千羽愣了一下。

  她本來想說,明明先玩吃雞的人是她,他們是后來才參與進(jìn)來的,但是又覺得這樣很沒意思,玩?zhèn)€游戲也能玩出這么多是非,她說:“隨便你怎么想吧,這是一個游戲,我想玩的時候就玩,不想玩的時候就不玩,你管不著,尤佳也管不著。”說完,她背起自己的包往教室外面走。

  她這一席話說得揚眉吐氣,袁欣在心里點了一個贊,對著黑了臉的粱煜揮揮手,也趕緊跟了出去。袁欣在樓道里追上她:“我和你說,他肯定就是和尤佳吵架了,沒處撒氣,就來找你麻煩!”

  宋千羽“嗯”了一聲:“管他的,反正我也懶得理他?!?p>  袁欣想著又得意地笑:“你看,尤佳那么驕傲的人,果然就受不了輸給咱們,你不上線是對的,她還想找機(jī)會贏,咱們偏不給她這個機(jī)會,憋死她!”

  宋千羽沒忍住就笑了:“袁欣,沒意思,那是游戲啊。”

  袁欣噘著嘴:“反正能給他們添堵就挺好的?!?p>  宋千羽從教學(xué)樓離開,坐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車。

  K大距離市區(qū)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她算了一下,回來差不多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到時候叫葉瑾修出來就可以,在這之前,她想去給他買一個小禮物。

  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但宋千羽送葉瑾修禮物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葉瑾修這人有個毛病,無論收到什么樣的禮物,都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就連表情都吝嗇于給一個,搞得宋千羽送禮物沒什么成就感,不過這一次她還是想送。

  她在市里轉(zhuǎn)了好一陣子,最后在一家做精品糖果專賣的店里看到那些燈光下閃閃發(fā)亮且包裝精致的糖果就挪不動步子了,反正送什么他的反應(yīng)都一樣,她還不如按照自己的心意選,最后她買了一罐棉花糖,罐子還是萌萌的小黃人。她心滿意足地踏上回學(xué)校的路,直接去了葉瑾修的宿舍樓。她在樓前拿出手機(jī),正想撥他的電話,又停了一下。

  她得醞釀一下說辭,畢竟上一回葉瑾修幫她出氣,結(jié)果她在廣場上把他扔那兒就直接跑了,還沒等她想好,黑子從宿舍樓里面走出來看到了她。

  黑子一愣:“找老大?”

  她點頭。

  黑子說:“今天最好別找,老大這會兒心情不好,比平時還陰沉。”

  宋千羽一怔,感覺葉瑾修這次回來她好像就沒見他心情好過,她問:“他為什么心情不好?”

  黑子說:“打架了?!?p>  “?。俊?p>  宋千羽以為自己聽錯了,葉瑾修就像一塊兒石頭似的,連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打架這么高難度的互動,她還真沒法想象。

  黑子盯著她:“說起來,這事兒和你還有關(guān)系?!?p>  宋千羽更困惑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的,你應(yīng)該認(rèn)識,”黑子回想著,“下午我跟老大在學(xué)校南邊奶茶店那里看書,正好聽見那男的對著自己女朋友發(fā)誓表忠心來著,提到你的名字了?!?p>  宋千羽非常無辜:“說什么了?”

  “那男的說,對你絕對沒有什么留戀,然后又嘰嘰歪歪說了一堆你的毛病,說你很煩人,而且長得也就那樣,脾氣又不怎么好……”

  黑子頓了頓,小心地看了宋千羽一眼,有些話在嘴邊繞了繞又咽下去了,含糊道:“大概就這意思吧。”

  其實黑子聽到的遠(yuǎn)比這個多,總之就是將宋千羽貶得一無是處,最后還說宋千羽這樣的,倒貼也未必要。

  黑子覺得非常倒霉,在奶茶店,說話的人的位置就在他跟葉瑾修旁邊,他當(dāng)時也覺得對方說得有點太過分了,但他和宋千羽就見過那么幾次,不過點頭之交,聽聽就過了,可葉瑾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里的書生生被扯下一頁,待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葉瑾修的拳頭已經(jīng)沖著那個男生去了。

  宋千羽瞠目結(jié)舌,腦子里卻浮現(xiàn)一個猜想:“你們遇到粱煜和尤佳了?”

  這些人,黑子一個也不認(rèn)識,他隔了幾秒才說:“宋千羽,不是我說啊,打從上次在食堂的時候我就發(fā)覺,老大和你什么情況,又不是女朋友,他對你是不是好得有點過分?”頓了頓,他又說,“雖說你們是發(fā)小吧,但是我覺得他也太護(hù)著你了,平時多高冷的一個人,在食堂給你端飯,這才回來多久,又因為你而打架,雖然說最后我攔著,結(jié)果不太嚴(yán)重吧,但萬一我沒在呢?鬧大了怎么辦?他在老師眼里可是根正苗紅的優(yōu)等生,這要是記個過什么的……”

  宋千羽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

  葉瑾修一向?qū)λ玫眠^分,誤會的人不在少數(shù),縱然是她,也萬萬想不到葉瑾修會因為她而打架。

  她很快又想起一個問題:“他沒事吧?”

  黑子愣了一下:“放心,他沒多大事兒。”

  黑子又嘆一口氣:“就是他的話更少了,剛我問他要不要帶飯,也不吭聲,反正這會兒看起來更難說話了?!?p>  宋千羽攥緊手中的手提袋,低下頭,腦子里面亂哄哄的。

  黑子走了之后,宋千羽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最后還是硬著頭皮給葉瑾修打了電話。

  葉瑾修為了她而打架,她都知道了,不問一聲說不過去,聽著彩鈴的聲音,她忽然就有些恍惚。

  重逢之后,她和葉瑾修之間的關(guān)系看似沒有改變,其實從根本上還是和從前不同,他們沒有事的時候好像都不會聯(lián)系對方,高中的時候課業(yè)繁忙,進(jìn)入大學(xué)之后可以說是很閑了,但是她沒有勇氣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去打擾他。

  她不跟他聯(lián)系,他好像也就不會主動找她。

  彩鈴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電話,她的心被失落籠罩,慢慢沉下去,面色頹唐地把手機(jī)放回衣兜里,又愣了一會兒。

  葉瑾修也許不想看到她,但她在這一瞬發(fā)覺,她其實很想見他。

  她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住,然后回頭小步飛快地往宿舍樓里去了。

  宿管是一個大嬸,正一邊嗑瓜子一邊煲電話粥,宋千羽貓著腰,從窗戶下面溜了進(jìn)去,然后就直奔四樓,葉瑾修的宿舍。

  開門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子,看到是一個女生嚇了一跳:“同學(xué),你找誰?”

  “葉瑾修在嗎?”她問。

  瘦子愣了一下:“不在,他拿著煙出去的,估計去天臺抽煙了?!?p>  宿舍樓并不高,總共七層,宋千羽到天臺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

  天臺空曠,她一眼望過去,就望見了葉瑾修。

  他靠著天臺邊的欄桿,看著遠(yuǎn)方,唇間銜著一支煙,一道輕紗樣的煙霧被風(fēng)一下子打散,他的側(cè)影看起來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感。

  宋千羽往前走了幾步,葉瑾修就回頭了。

  天臺太安靜,腳步聲也很明顯,她停了一下,又往前走過去。

  他的眉心蹙了蹙,將煙取下來,身體站直了一點:“你怎么來了?”他的嗓音依舊很冷。

  她的視線上下地打量著他,確認(rèn)他沒有受傷,才開口:“我給你打了電話,沒人接?!?p>  “沒帶手機(jī)?!彼念^低了下來,“有事?”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指間夾著煙,有煙灰一點點撲簌簌地落下去,他盯著她看,有些出神,聽見她說:“我……我想請你吃飯?!?p>  他的視線回到她的臉上。

  她又說:“那個,我還給你買了糖?!?p>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就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本來想說,他根本就不愛吃糖,但最后開口卻是:“糖呢?”

  她從手提袋里面拿出一個很大的小黃人形狀的玻璃罐子,里面裝著五顏六色小包裝的棉花糖。

  他抬起手接過來,她看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傷口。

  其實傷口并不嚴(yán)重,明顯是新的,剛結(jié)痂,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明顯,她靜靜地看著,心口像被塞了一團(tuán)棉花,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涌上來,堵得慌。

  他仔細(xì)看了看手中的糖,覺得這個包裝很幼稚,但還是說:“謝了?!?p>  她勉強(qiáng)地扯出一個笑:“我們?nèi)コ燥埌???p>  他又抽了一口煙,這才完全站直了身子,精神好像好了一點,問她:“去哪里吃?”

  她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端倪,可他還是慣常的淡漠神情,什么也看不出,分明是什么也不打算和她說,但她忍不住了:“我不在乎粱煜說什么的?!?p>  他愣了幾秒,笑得有些嘲諷了:“粱煜告狀了?”

  “都分手了,粱煜他討厭我,我不在乎,無所謂,隨便他說什么,我真的不在乎?!彼f著說著,莫名情緒就有些激動,拳頭攥得緊緊的,“我沒那么脆弱,再說不就是別人在背地里嚼舌根,你……”她停了一下,視線垂下去,落在他手上,有些語無倫次,“你真的沒必要……”

  他的唇角微微動了動,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說了,游戲里打人不過癮。”

  她咬著唇,感覺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你就沒想過,萬一鬧大了怎么辦?被記過怎么辦?”

  他的視線別開,帶著被說教的不耐煩:“記就記了吧?!?p>  她的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葉瑾修半天等不到她反應(yīng),一回頭看到她眼里淚水欲墜不墜,眉頭皺得更緊:“眼淚就那么不值錢?忍回去?!?p>  她被葉瑾修堵得說不出話,鼻子一抽一抽的,卻更想哭了,本來是心疼他,現(xiàn)在竟帶上些委屈的意味,牙齒咬得自己嘴唇都疼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僵持著,宋千羽覺得快撐不住了,眼淚眼看真要掉下來,干脆背轉(zhuǎn)過身,結(jié)果葉瑾修出了聲:“宋千羽,你再跑一次試試?!?p>  她本來也沒想著跑,抬手飛快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的淚,他在后面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隔了幾秒,淡淡道:“我只是忍不了。”她還背對著他,沒回頭,突然飛快地問了一句:“葉瑾修,你是不是喜歡我?”

  天色更暗了,明明是在天臺,空氣卻像不流通,沉默無限拉長了每一秒,宋千羽數(shù)秒數(shù)得有些煎熬,在心底安慰著自己,問錯了不過就是又自作多情一回而已,這事兒又不是以前沒做過。

  良久,葉瑾修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宋千羽,我不是你的備胎。”

  宋千羽愣在原地,還沒琢磨出這句話幾個意思,葉瑾修就已經(jīng)邁步向前,走到她前面去才回頭看她,聲音軟了一點:“還管飯嗎?”

  葉瑾修口氣一軟,她就有點兒喪失思考能力,連那點兒小脾氣也沒了,她抽抽鼻子,聲音很?。骸肮艿??!?p>  他說:“那走吧?!?p>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宋千羽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趕緊小步跟上去了。

  宋千羽很晚才回到宿舍,才推門,就聽見尤佳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澳憔褪且粋€廢物!”

  宋千羽心驚肉跳,心想這該不是袁欣和尤佳吵起來了吧?趕緊進(jìn)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尤佳正在打電話,而袁欣在電腦跟前戴著耳機(jī)自得其樂地玩游戲。

  她松了一口氣,看了看還在咆哮的尤佳,悄悄去洗漱了。

  一個宿舍總共就四個人,一個人氣場過低也會影響整個氛圍。尤佳掛了電話好半天,宿舍也沒人說話,最后倒是尤佳自己打破了沉默,問宋千羽:“宋千羽,你是不是很得意?”

  宋千羽剛洗完臉,愣了一下:“什么?”

  “那是你的朋友吧,今天在奶茶店打粱煜的那個?”

  宋千羽明白過來:“今天這事兒是一個誤會,我已經(jīng)和我的朋友說過了,他不會再找事?!?p>  尤佳還是氣呼呼的,坐在自己椅子上想了好一會兒,又問:“那個人和你關(guān)系很好?”

  宋千羽點了頭:“我發(fā)小。”

  尤佳的話音慢了點兒:“莫名其妙就打人啊。”

  宋千羽不在場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都是從黑子那里聽來的,葉瑾修之所以打粱煜,還是粱煜說她那些話,不過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尤佳叫板,干脆保持沉默。

  尤佳卻沒那么容易放過她:“他叫什么名字,哪個專業(yè)的?”

  宋千羽猶豫了一下:“他真的不是有心的?!?p>  尤佳說:“無心的拳頭就能胡亂揮嗎?你沒看看粱煜都成什么樣兒了!”

  宋千羽心里一沉:“粱煜怎么樣了?”

  她一直在擔(dān)心葉瑾修受傷或者被記過,卻忘了問粱煜的情況,以粱煜小心眼的程度,吃了虧搞不好還會跑去告狀什么的。

  提起粱煜,尤佳的臉色就更難看了:“死不了,你朋友下手也不輕,要不是旁邊有人幫忙拉著,還不知道會怎么樣?!?p>  宋千羽放心了一點,聽見尤佳又問:“你還沒說呢,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宋千羽不想說,她怕尤佳要名字去打小報告什么的:“粱煜沒事的話,這件事就算是了了吧。”

  尤佳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臉去,給她留了一個冷酷的后腦勺。

  宋千羽松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沒想到第二天宋千羽去上課,在教室門口被粱煜堵住了。

  宋千羽和袁欣一起來的,兩人一抬頭均嚇了一跳。

  宋千羽看葉瑾修就手上一點小傷疤,以為粱煜的情況也差不多,沒有想到,粱煜鼻青臉腫,算是破了相。

  粱煜開門見山問宋千羽:“葉瑾修什么意思?打完就跑?”

  宋千羽這才想起,尤佳不認(rèn)識葉瑾修沒錯,不過粱煜和葉瑾修跟她都是一個高中出來的,而且因為她的緣故,粱煜還見過葉瑾修不止一次,只是由于葉瑾修在重點班,粱煜和他沒有直接接觸過。

  她的心又顫了顫:“他不是故意的?!?p>  這話非常沒有底氣,粱煜陰陽怪氣冷笑一聲:“怎么著,我說你幾句,他聽不過去了是嗎?至于嗎,下手那么重,真當(dāng)我拿他沒辦法?”

  宋千羽有點怕了:“粱煜,你想怎么樣?”

  粱煜沉默下來。

  昨天架打了一半,葉瑾修就被別人拉走了,他在尤佳面前丟了臉,白白吃了這個虧,心里有氣,今天早上起來一看臉腫得更厲害,就有心找宋千羽麻煩,但至于到底要怎么樣,他其實也沒想好,遲疑了片刻,才說:“他得給我道歉?!?p>  因為聽不太明白,所以袁欣在旁邊著急了:“千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千羽三言兩語說不清,先對粱煜說:“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粱煜一看宋千羽這樣就來勁了:“你以為你道歉就行了?你看看我這張臉,不光這里,還有……”

  袁欣看不下去了,不冷不熱地嗆聲:“粱煜,你有沒有那么嬌氣?挨打了,我看這都是報應(yīng),活該!”

  “你……”

  宋千羽擋了一下袁欣:“袁欣,別說了。”

  袁欣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氣咻咻地轉(zhuǎn)身進(jìn)教室去了。

  粱煜氣得臉變形了:“宋千羽,這都是你整出來的是非!”

  宋千羽有點煩粱煜,可還是忍著沒吭聲,被粱煜數(shù)落了好一會兒,眼看快上課了,她身后突然就響起腳步聲,伴隨著一道熟悉的男聲傳過來。

  “你是不是找錯人了?”宋千羽背脊僵硬,側(cè)過臉,葉瑾修已經(jīng)站在她身邊,對粱煜繼續(xù)道,“連誰打的你都記不清嗎?”

  粱煜瞪大眼:“葉瑾修,你不要欺人太甚!”

  葉瑾修臉上沒什么表情:“你要還想打,我隨時奉陪?!?p>  粱煜嘴巴張張合合吐不出一個字,氣歸氣,昨天那幾下子就足夠他看清,單挑他也不是葉瑾修的對手,何況這還是在教學(xué)樓里面,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你就不怕我去告訴你們系輔導(dǎo)員?”

  葉瑾修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粱煜會有個這么有創(chuàng)意的點子,打不過就去告狀,但他很快回道:“隨你。”

  宋千羽不能忍了,拉著葉瑾修的手就想把人往樓梯口帶。

  葉瑾修的性子她是清楚的,這樣下去,就算粱煜本來不打算告狀也會被葉瑾修激怒到真去告狀,她得先把這兩人分開。

  她拉了兩下,拉不動。

  葉瑾修的視線落在她拉著他的手上,抬頭,看到她對著他,眼神里面分明都是懇求,她使勁地使眼色,終于,他的腳步動了一下。她就趁著這個機(jī)會趕緊把人拉走了,而粱煜還在后面氣得說不出話來。

  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宋千羽剛把葉瑾修拉到教學(xué)樓外面。一前一后,走了幾步,宋千羽的手才松開。

  她回頭看著葉瑾修:“你從哪里冒出來的?”

  “袁欣給我發(fā)了微信,”他語氣不善,“你給粱煜道歉了?”

  “萬一他真告狀怎么辦?”

  葉瑾修靜靜地看著她,好半天,吐出一個字:“蠢。”

  宋千羽怒了:“我是為了你!”

  他的神色有一瞬愣怔,好一陣,聲音更低一度:“那就更沒必要,我做的事情我會自己承擔(dān)?!?p>  宋千羽滿腔的火氣亂竄,看到他這樣更生氣:“退一步海闊天空,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你能不能想想我?要是你真的因為這件事而被處分……”

  她沒說下去,他看著她:“粱煜沒缺胳膊少腿,我不會有處分的?!?p>  她還別扭著一張臉:“被老師叫去訓(xùn)話也不好啊?!?p>  “我不在乎?!?p>  宋千羽:“……”

  她覺得有些無力。

  葉瑾修又說:“你對他道歉,低聲下氣,那架我白打了,你能不能挺直脊梁骨?你沒做錯什么,沒必要?!?p>  她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遠(yuǎn)處花壇的花看,眼睛都疼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來,看他:“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他都沒猶豫一秒:“需要理由?”說得好像理所當(dāng)然。

  他坦坦蕩蕩,搞得她反而局促:“我們都這么大了,而且你也會有你的……”她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我的什么?”他問。

  “算了,我不想說了?!彼诡^喪氣,突然回想起頭天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不會是她的備胎,這話搞得她失眠了大半個晚上,備胎是什么?可不就是得喜歡她?話繞來繞去,他還是不喜歡她。

  她倒是沒上一次那么難過了,只是有點兒想不通,他不喜歡她,還對她這么好,要是他是一個平日里就喜歡發(fā)光發(fā)熱的暖男就罷了,這樣她不過是他盛寵光輝下的一個小分子,然而他就是一塊石頭,一座冰山,常年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這讓她更想不通,而他似乎覺得一切理所當(dāng)然。

  她覺得和葉瑾修聊不下去了,課明顯是上不成了,她決定找一個空教室上自習(xí)。

  葉瑾修瞇了瞇眼,語氣輕慢:“上自習(xí)……就你?”

  聽出他的不屑,宋千羽底氣不足,但努力挺胸抬頭:“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我和你說,我現(xiàn)在特別熱愛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義。”

  葉瑾修說:“一個把學(xué)習(xí)當(dāng)作人生全部意義的學(xué)渣?”

  宋千羽撫了一下中槍的心口,非常堅強(qiáng)地開了口:“像你這種人肯定不會懂!”

  “我確實不懂,”葉瑾修點頭,“畢竟就算你頭懸梁、錐刺股,結(jié)果還不如我隨便學(xué)學(xué)?!?p>  宋千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沉痛地反思,她怎么會覺得葉瑾修對她好,好在哪里?

  葉瑾修見她這樣,倒像是心情好了些,他注視著她的眼睛,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他一笑她就泄氣了,聲音小了很多,有點自暴自棄:“我就是想找一個空教室看漫畫怎么了?”

  葉瑾修想起來了,黑子倒是和他提過,有一回碰到買漫畫歸來的宋千羽,他問她:“什么漫畫?”

  她如實回答:“當(dāng)然是關(guān)于社會主義兄弟情的漫畫。”她停了一下,又解釋,“社會主義兄弟情,你知道什么意思嗎?就是……”

  “我知道,”他皮笑肉不笑,對她伸出手,“我看看?!?p>  “你也看這個?。俊彼劬Πl(fā)亮,從包里面拿出來兩本遞給他,“我最近一直在看這個,特好看,馬上就要追上連載了,據(jù)說……”

  葉瑾修壓根沒聽宋千羽在說什么,草草地翻了兩下,轉(zhuǎn)身就往不遠(yuǎn)處的垃圾箱走。

  宋千羽沒有覺察到危機(jī),走得很慢:“你去哪里?我的書啊,你干嗎?”她尖銳地慘叫一聲。

  葉瑾修已經(jīng)將兩本漫畫扔進(jìn)了垃圾箱,這才回頭看她:“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宋千羽的心在滴血,從教學(xué)樓門口一直滑到距離門有三十多米的垃圾箱那里,這是得有多滑??!

  他臉上一點兒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特別坦然:“去書店吧,我賠你的書。”

  宋千羽充滿怨念地看著那個垃圾箱,一步三回頭地被葉瑾修拉著走了。

  路上,葉瑾修說:“你以前不看這種東西?!?p>  宋千羽還沉浸在失去書的悲痛之中,情緒不太高,垂頭喪氣,懶懶地“嗯”了一聲。忽然聽得前面車?yán)仍陧?,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被人拉了一把,腳步微微踉蹌,有些狼狽地落入一個懷抱里。

  身側(cè)刮起一陣風(fēng),一輛車擦著她過去了。

  她心跳得很快,好幾秒后才聽見頭頂傳來葉瑾修的聲音:“會看路嗎?”

  距離太近,近到他說話時胸腔一點點細(xì)微的震動她也能感覺到,她緊張的勁兒過去了,耳根騰地?zé)饋?,鼻息間充斥著他身上一點清新的洗衣液味道,一時間居然忘了反應(yīng)。

  葉瑾修低頭:“嚇傻了?”

  她的腦子轉(zhuǎn)起來,一把推開他:“你才嚇傻了呢!”

  他睨著她笑,眉眼彎彎,她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她心跳得很厲害,手還在他掌心里,不安分地動了動。

  他低頭看她的手,唇動了動,還沒發(fā)出聲音,就聽見一個女聲傳過來:“葉瑾修?”

  宋千羽像觸電一樣趕緊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循聲望去,看到一個女孩正走過來。

  這個女孩很有氣質(zhì),穿著打扮走知性風(fēng)格,一件駝色的連衣裙很顯身材,有一頭黑而亮的長發(fā),柔順地垂到了腰際,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動人。

  葉瑾修對著那女孩點了一下頭,招呼打得敷衍:“這么巧。”

  女孩笑笑,瞥了宋千羽一眼,對著葉瑾修笑得有些詭秘:“你女朋友?”

  葉瑾修淡淡道:“像嗎?”

  宋千羽在旁邊聽不過去,趕緊自我介紹:“我是他的發(fā)小,我叫宋千羽?!?p>  女孩禮貌地回:“你好,我是葉瑾修的朋友,我叫陳淑萌,很高興認(rèn)識你。”

  宋千羽心下有些訝異,葉瑾修的女性朋友實在不多。

  葉瑾修對宋千羽解釋:“我們是同一批交換生?!?p>  宋千羽秒懂,既然是和葉瑾修同一批出去的交換生,那在國外一年多,異國他鄉(xiāng)的,葉瑾修有個這么漂亮的女校友,來往一定少不了。

  她就想得有點遠(yuǎn)了,從浪漫的想到猥瑣的,在她走神的空當(dāng),葉瑾修和陳淑萌隨意聊了幾句,聊的都是有關(guān)什么論文的,她稀稀拉拉聽進(jìn)去幾句,原來陳淑萌已經(jīng)大三了。

  陳淑萌對著葉瑾修說話的時候,眼里一直有盈盈笑意,像是會發(fā)光,宋千羽開始覺得無聊,對話她聽不太懂,就低了頭。

  葉瑾修很快結(jié)束對話:“我和宋千羽要去一趟書店?!?p>  陳淑萌愣了愣,旋即笑了一下:“哦,我也有事去一趟系辦,先走了。”

  葉瑾修點點頭,陳淑萌就真走了,走了沒幾步又回頭喊一聲葉瑾修:“我那個論文摘要還有些地方琢磨不楚怎么寫,回頭你有空的時候,能幫我看看嗎?”

  葉瑾修點了頭。

  陳淑萌看起來很高興:“那我過兩天給你打電話?!?p>  陳淑萌走了之后,宋千羽還盯著水泥地發(fā)愣。

  葉瑾修問:“地好看嗎?”

  宋千羽回頭看一眼陳淑萌的背影,對葉瑾修說:“她喜歡你呢?!?p>  葉瑾修輕嗤一聲:“無聊?!?p>  “真的呀!”宋千羽著急,“你要相信,這是我作為一個女生的第六感!”

  葉瑾修說:“你先把前五感發(fā)育好了再說第六感吧。”

  宋千羽狠狠甩了他一個大白眼,語氣惡狠狠的:“搞不好她約你就是想向你告白,我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葉瑾修就笑了:“難道我被人告白了還得哭?”

  宋千羽怔了一下,心口沒來由地一緊:“那你打算接受她?”

  “你的假設(shè)不存在,我何必想那么多,庸人自擾。”

  說話間他已經(jīng)邁開長腿往前去,宋千羽趕緊跟上去:“那你喜歡她嗎?”

  “不?!?p>  宋千羽想了想:“她還挺漂亮的?!?p>  葉瑾修懶得理她了。

  宋千羽說:“她又溫柔,而且看起來好像和你一樣,腦子很好使。”

  葉瑾修還是不說話。

  宋千羽繼續(xù)跟著他,唱著獨角戲:“你一個人在國外那么久,學(xué)姐是不是挺照顧你的?。磕銈兘粨Q生是不是經(jīng)常一起?”

  葉瑾修的腳步停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帶了點無奈:“宋千羽,我不喜歡她。”說完沒等她反應(yīng),他就往前走。

  宋千羽松了一口氣,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些悵然地看著葉瑾修的背影,又去追他。

  她的心有點亂了,亂得連被扔掉的那兩本漫畫都想不起來了。她和葉瑾修在書店磨磨蹭蹭好一陣子,還是有些恍惚,眼睛盯著雜志,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著葉瑾修的背影,想著他為她打架,他手上那個小小的疤痕,又想到陳淑萌,想到她和葉瑾修從前的事情,想到她生活里沒有他的那一年。

  思維是跳躍的,無章的,雜亂的,直到葉瑾修拿著書過來找她,帶她去結(jié)賬。

  葉瑾修付了錢,將書放進(jìn)袋子里遞給她:“以后多看點有用的書?!?p>  她恍然間覺得又回到很久以前,他愛管著她的時候。

  她說不清這種感覺,明明那時候確實是想要擺脫的,可現(xiàn)在,她發(fā)覺他在管她,居然覺得感動,心里像有溫暖的溪流靜靜流淌,整顆心柔軟得不得了。

  明明是他扔了她的書,她也不在乎了,打開袋子的時候甚至還帶著些感激,這種微妙的悸動一直持續(xù)到她看清那本書的封面——公共英語六級真題解析與模擬。

  宋千羽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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