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祭司快步來到主樓,踏著白玉石臺階來到扶余大祭司的辦公室。
門是開的,里面有交談聲,但冷泉祭司并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在門口叫了聲:“覲見大祭司?!?p> “冷泉師兄,快請進?!睆氖覂?nèi)傳來扶余大祭司溫潤的聲音。
冷泉祭司才邁步走進去。
大祭司辦公室無疑是寬敞、明亮、豪華的,一扇精雕細琢的大窗戶占據(jù)了半個墻,站在窗口可以將下方庭院精心修葺的花園盡收眼底。一張幾乎同樣大的楠木桌子擺在來自維林多弗的地毯上。
宏偉的石壁爐上,掛著三張畫像。
那是圣祭司、以及南部神殿前兩任大祭司的畫像。他們都曾經(jīng)光芒萬丈,不過,畫像上只是三個白發(fā)白眉白衣的老頭而已。
畫像畫得很逼真,有時,冷泉覺得他們就像真人一樣。
他不喜歡時刻被人盯著看的感覺,所以他很佩服扶余。他也不太喜歡來大祭司的辦公室,但由于神殿的事務(wù),他又必須常常來這里。
他的那個玉樹臨風、風姿卓越的師弟——扶余大祭司站在大楠木桌后微笑著迎接他。
桌邊還站著一位白袍紅腰帶的祭司,那是他的另一個師弟繼行祭司,他的圓臉上也堆滿笑容。
不過,他知道這位師弟剛才一定是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的,聽到他的聲音才趕緊站起來,現(xiàn)在心里一定在抱怨,“假正經(jīng),害得大家都不自在。”
他也不想這樣。但是,現(xiàn)在他執(zhí)掌戒律,自然是要以身作則。
進來后,冷泉祭司先對扶余大祭司躬身行禮,直起身后才對繼行點頭致意。
“大祭司,今天發(fā)生一件學員打斗事件,我想對其中一個學員處罰靜閉七天,請裁決。”靜閉七日算是重罰,要報大祭司同意。不過,一般這都是走個流程。
他將已經(jīng)寫好的處罰決定態(tài)度恭敬地遞給扶余大祭司。
扶余大祭司微笑著接過紙卷,展開。對于師兄的態(tài)度,他無力改變只好順其自然。
他將紙上的內(nèi)容看了一遍后,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旁邊的繼行主祭不由好奇起來,可是在為人方正的冷泉師兄面前,他也不敢湊過去看,只能在心里嘀咕。
冷泉師兄是要處罰哪個學生呀,居然讓大祭司都感到為難?
難道是要處罰蕊兒?怎么可能,蕊兒可是個乖寶寶,模范學員。再說這神殿里又有哪個沒長眼睛的敢去打蕊兒?
難道是要處罰北山傅?在金琥國,北山家可以算是王室外的第一世家。金琥王國已經(jīng)傳到第九個國王,北山家已經(jīng)出了十一個元帥。若是要處罰他,大祭司可能真會有點為難。
可是這學院里誰會去挑戰(zhàn)北山傅呢?人家除了出身好,魔法天賦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過,說真的,學院里還真有一位會干。那就是樂正明,他的母親是長公主殿下,父親是宮務(wù)大臣樂正淳。說起家世也算是旗鼓相當。
據(jù)說樂正淳還有意培養(yǎng)兒子的軍事才能,準備讓兒子從軍,而軍隊原本一直是北山家的地盤。
所以這兩人如果打起來也不稀奇,只是,這兩人從十歲進學院,雖然一直互相看不順眼,但也一直沒動手。不至于今天就突然打起來了?
而且這兩人打起來的話,要處罰肯定是要一起處罰,還要罰的一樣重才行。冷泉師兄剛才只說要處罰其中一個?
繼行還在心里嘀咕,冷泉祭司已經(jīng)發(fā)問:“大祭司覺得處罰不妥?”
“雖然是被人辱罵,含憤出手,但是過于狠辣。那個林彭金柱摔下來手骨腳骨肋骨皆斷,血流不止,雖經(jīng)我當場救治但最少要臥床一兩個月。她還對樂正明用出了雷電擊。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教訓(xùn)一下。心中沒有敬畏,行事沒有法度,這樣的魔法天才……”
“你已經(jīng)關(guān)了她三天?”扶余大祭司放下手中的紙,然后用“你完了,我完了,我們大家都完了”的眼神看著冷泉。
“第一天早課,她就跟值日生起沖突,我本來只罰她抄戒律,但她桀驁不馴,拒不認錯,所以加罰三天。”冷泉祭司聲音冷冷地解釋,他并不認為自己的處罰有何不當。神殿本來就是一個講規(guī)矩和秩序的地方。
“下次老師回來,你告訴他,小師妹桀驁不馴你已經(jīng)幫他代管了。”扶余大祭司一臉苦笑,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冷泉。
那紙條寬不過一指,是鵜鶘傳信用的。
冷泉祭司接過紙條,展開,“現(xiàn)在我要趁著老骨頭還能動彈出去逛逛,嘉榮就交給你們照看了?!笔煜さ淖煮w讓他的身子一震。
“這嘉榮,是我們的小師妹?”繼行看他發(fā)愣,走過來將紙條抽走,來回看了兩遍,然后抬頭看畫像,覺得畫像中的老家伙正朝著自己得意地笑。
“咳,老師也不回神殿頤養(yǎng)天年,還到處亂跑?!彼袂榘г?,嘆息連連,眼睛卻在扶余和冷泉身上打轉(zhuǎn)。
“老師教的小師妹,怎么會這樣?當年,老師對我們管教可嚴厲了……”冷泉祭司好像有點接受不了現(xiàn)實。
“老師現(xiàn)在年紀大了,肯定跟過去不一樣。”扶余大祭司收起小紙條,任由繼行在一旁嘀咕,眼睛看向冷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老師對小師妹確實挺疼愛的。她十歲的時候,老師就想把她送來上學,可是因為她說了一句舍不得離開,老師就妥協(xié)了,直到現(xiàn)在才送來?!?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冷泉想起目前的情況,不處罰肯定不行,那邊躺著的那個都包得像個木乃伊了,如果不處罰嘉榮,林彭家和樂正家都交代不了。
“今天就先關(guān)著吧,讓雙方都冷靜一下。明天我讓蕊兒出面來求個情,你就順水推舟改罰她……”扶余大祭司沉吟了一下,改罰什么呢?看起來罰得很重但其實可以讓她處于照顧和保護之下。
“罰她到我那里勞動改造吧!”繼行祭司插了一句,“剛好我那里缺人。”
“那就這樣,罰她勞動改造一個月,不,三個月,這樣那邊也沒話說?!狈鲇啻蠹浪军c頭同意,繼行既然這樣說,就是以后的日子嘉榮將由他保護和照顧。
“大祭司,”冷泉咳了一聲,然后悶聲開口:“您既然早就知道小師妹的身份,應(yīng)該早點告訴我們一聲,我們隨便哪個給她一個姓氏,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些事了?!?p> 因為所有的挑釁和辱罵,不過是因為嘉榮沒有姓,被看作是最低賤的下等人。
“在她十歲命名時,老師曾經(jīng)建議她用他的姓‘歸?!?,但她拒絕了。老師說,她要自己掙一個姓!”扶余苦笑。
‘歸?!@個姓在貴族里也是備受尊敬的??墒侨思也灰?。
“志氣可嘉,可惜了,小師妹是個女的!”繼行點頭,又搖頭。
冷泉祭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跟著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