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媽一大早起來就看見沙發(fā)蜷縮的兩個人，張口想念叨兩人怎么不去房里睡覺，走近發(fā)現兩人還沒醒過來，她便只是悄悄把地上的毛毯拾起來重新給他們蓋嚴實。
在他們身邊呆了快十年，這一路發(fā)展的辛酸艱苦她是看著過來的，做個體生意的每年年底都不好過，工程項目的款難收回，年底要清賬付款，資金周轉壓力巨大，每年這個時間段兩夫妻都在焦頭爛額……
作為父母的心思是愛屋及烏，不管是自己女兒還是自己的女婿，她心底都一樣的擔憂關心，兩人眼底都有著深深淺淺的倦意，她怕打擾到他們休息，便輕手輕腳的回廚房準備早餐。
早餐做好后出來，陳言媽去房間準備喊兩個小孩子起床，今天正好大太陽，陳言爸可以騎電瓶送兩人上學。
因為哥哥妹妹現在年齡上來了不適合住一起，所以妹妹是跟著她住一個房間，而哥哥則是和陳言爸一起住，她先是去喊哥哥，見陳言爸正在衛(wèi)生間里刷牙，她囑咐道，“最近看他們都挺累的……你等會兒回來時到菜市場買只烏雞，去第三道那個大姐的店，她賣東西比較實誠，再帶點面粉，早餐包吃完了，我今天再包點放冰箱里。”
陳言爸漱口結束道，“好，別的菜要帶？”
“不用了，家里枸杞蓮子都有，我想拿點牛大力燉點給她們喝喝……”見周學奇張著迷糊的眼睛，陳言媽從衣柜里拿出衣服給他穿好，帶到衛(wèi)生間他還一臉迷糊道，“阿嬤，早飯吃包子嗎？”
“早上喝粥，阿嬤煎了你喜歡吃的粢飯哦……”
周學奇擠好牙膏，開心得咧嘴，“謝謝阿嬤……”
陳言媽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轉身給他翻出抽屜的襪子放在柜子旁讓他取用，接著準備去隔壁間喊妹妹，剛開門就看到妹妹已經穿好衣物，她驚奇道，“周學寧你今天怎么這么早？”
周學寧一臉憂愁的說，“今天才周五啊，我以為是周六呢，但是……都已經醒了就不想睡，所以就起來了。”
陳言媽揉揉她的臉蛋，一臉笑意的把她推出門。
來上海這十年里，她一直站在被需要的位置上，兩個孩子的依賴給予了她很大滿足，陳言爸總說她老骨頭不服輸愛折騰，但人活著就是為這種勁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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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興祝今天準備去一家常年合作的裝飾公司要帳，原本這家是表格上的優(yōu)質客戶，前年合作了一筆一百三十幾萬某廣場的裝置項目，該項目已完工一年之多，但30%尾款一直遲遲未付。
原來負責項目對接的采購及項目經理離職后，這筆款項便一直卡在存疑賬單上，周興祝屢次發(fā)起的對賬結款請求便石沉大海，但雖然采購和項目離職，可雙方合作多年，他與老板于淼也十分相熟，這項目當初做時也是于淼拍的板子，他今天便想去公司堵一堵于淼。
但他到達該公司時，被告知于淼到外地出差，這個款項事宜他會妥善處理，周興祝知道對方在推諉拖延，他干脆就在公司前廳坐了下來，放話等他們于總回來，接待小妹沒辦法，幾通電話后把他接到了一間會客辦公室。
周興祝坐下來沒多久，新來的采購負責人給他帶了一杯咖啡，客客氣氣的說話，周興祝對這人印象不深，但對方話里言外的總說這項目并不是熟知，主要是賬面上的東西時隔太久，他是萬般無奈，也沒辦法能去處理這件事，希望他能夠諒解。
周興祝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就是想來你們公司坐坐?！?p> 他既沒有主動開口問要錢，也不提這個項目的事情，就是想純粹來坐一坐，喝點咖啡品點小茶，哪怕對方一再強調無能為力的問題他也不動如山。
后來連著幾天都會到公司報道，如上班上下打卡那般，頭兩天還能被安排坐到會議室，哪怕被晾在他也無所謂，后來公司的人也不安排他到哪里，他就坐在前廳看著人來人往，剛開始前臺小妹被掃視得渾身不自在，后來幾天習慣了他的存在，還能時不時端著茶杯給他續(xù)水。
要說比耐力，周興祝在上海材料圈內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從一個十幾平方小門店做到現在兩千平的工廠，靠的也不是耍賴的功夫，他平時喜歡在朋友圈里曬行程，這幾天連在朋友圈喝了幾杯于總家的咖啡，他朋友圈里基本都是同行居多，大家來來往往都是互相認識，都是面子上的事，誰也不想扯下那張臉來。
在第六天的早上，陳言給他來到賬記錄，于淼說是還沒回上海，但和周興祝約好時間空了就一起聚聚，周興祝連客氣應允，兩人保持著面上的平和，但周興祝知道這幾年的合作情誼算到此為止了。
陳言給他發(fā)個微信告知了一件事，她手上一家多年合作的客戶，因為工程款被抵掉兩百萬的白酒，出于無奈之舉，這個客戶朝她搬來二十箱的白酒，抵了剩余四萬多的貨款，一箱6瓶，折合算下來一瓶白酒就要三百多元，她氣得直接和對方挑明今后將不再合作。
聽罷，周興祝揉揉太陽穴，也不知道說什么話來評價這個問題。
這做生意也是靠緣分，結束合作關系不管是以好的還是壞的方式，緣分盡的時候總歸是要結束，任何想完美收場的計策都無可奈何。
他只能安慰道，“沒事，二十箱也不多，反正年底了到時候挑著送送客戶，過一個月年會，到時候分一分，就能喝掉了，沒多大的問題?！?p> 陳言回道，“……那我有這四萬多的錢買什么不好，非拿這些沒用的白酒?。 ?p> 她是負責門市部的客戶接待，平時和工地項目交道打得少，自然沒有周興?？吹猛ㄍ?，周興祝失笑道，“沒事，你要這么想，這個客戶工程款兩百萬都用這白酒抵押了，那么他們想回血也只能用這個酒抵押給供應商，我們這四萬還是算毛毛雨，按照他們這樣是付不出款了……有酒總是比沒酒好，不然這四萬也難拿回來，你說對不對？”
他的一套說辭，陳言無語，但回念想想也覺得深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