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雪草站在病房門外,讓自己的眼淚痛快地流淌一陣過后,然后掏出紙巾擦了擦臉,又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就回了病房。
一看閨女進來了,郭秀忙下床對她說道:
“雪草呀,這么豪華的醫(yī)院,我在這兒住著得花多少錢呀?咱還是趕快走吧!”剛才她只顧擔心喬家誠,沒有注意到,自己竟在一個這么豪華的病房里住著。
“媽,醫(yī)生說了,你得留院觀察一下,再說,這錢都交上了,也退不回來了?!眴萄┎菝ι锨皵v住媽媽,就把她往床上推。
“觀察啥呀,我這老毛病了,我清楚自己的身體啥情況,不會有事兒的!”郭秀被閨女扶著坐在床上,又對她懇求著。
“反正錢都交過了,咱就聽醫(yī)生的吧?!眴萄┎萦质且魂噭裎?,才終于把郭秀安頓下來。
環(huán)顧一下病房里的布置,的確比較豪華,喬雪草知道,這是董墨璇給她們定了一個VIP病房,肯定花了他不少錢。等媽媽病好了,她一定得還給他!他已經(jīng)幫了她們夠多了!
母女倆帶著小樂樂在醫(yī)院里住了一夜,第二天,郭秀說啥也不肯再住了,喬雪草拗不過她,只得辦了出院手續(xù)。
出院回到家里,喬雪草也不敢去上班了,就在家里陪了郭秀一天。
一整天里,郭秀還一直在擔心著喬家誠,擔心他們兩口子離婚,非得讓喬雪草帶她去找王盼。找到王盼,她就求她,求她不要跟她兒子離婚。
喬雪草深知王盼最是憎恨媽媽,當然不能同意讓她去找她。萬一王盼再說一些難聽的話,再把媽媽給氣犯病了,她可就沒法招架了。她只能搜刮盡腦海中所有的勸慰話語,勸慰媽媽,說哥哥不會有事兒的,王盼也不會跟她哥離婚的??傊?,勸來勸去也就圍繞著這兩個問題,母女倆叨叨了一整天。
郭秀擔心了一天,喬雪草勸慰了一天。喬雪草勸慰媽媽勸慰得那么肯定,她內(nèi)心里卻是茫然一片。她不知道她丟下哥哥不管,做得是對還是錯,不知道哥哥在拘留所里怎樣了,不知道王盼會不會去救她,不知道他們兩人的婚姻還能不能繼續(xù)下去。萬一哥哥和王盼離了婚,媽媽肯定又會傷心難過,媽媽一傷心難過,肯定會對身體不好。萬一,媽媽再犯了病,她可該怎么辦呀?
夜很晚了,喬雪草站在樓頂,任由涼風吹拂著??粗_下璀璨的霓虹燈,它們把黑暗點亮,把偌大的城市裝扮得五光十色一片,卻趕不走她小小內(nèi)心里的彷徨無助!
突然想起董墨璇來,不知怎的,想起董墨璇,喬雪草干涸的心田上,好像突然被灑上了一些甘露,潤澤起來。就像小時候,她遇到困難時,陳峰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樣。如今,陳峰有了董小珂,她不能再依賴他了。依賴?她好像又依賴上了董墨璇。
鬼事神差,喬雪草拿出手機,撥通了董墨璇的電話。
“喂?!笔謾C里剛傳出一聲響鈴,那邊立即傳過來了董墨璇富有磁性而又好聽的聲音。
“喂,墨璇,對不起,這么晚了打擾你!我想跟你咨詢一下,我哥的事兒?!眴萄┎菀豢跉庹f完,內(nèi)心里頓時安穩(wěn)了許多,她知道,董墨璇總會有辦法的。
“你哥的事兒,好像有點復(fù)雜,恐怕我們在電話里說不清?!倍朴频卣f著,已出現(xiàn)在了,喬雪草身后的樓頂門口外。
沒錯,他過來找她了。他一下班就趕了過來。不過來看看她,他怎么能會放心呢?董墨璇先去了她家里,郭秀告訴他,喬雪草出去了,他就猜到她來了樓頂。因為他早就發(fā)現(xiàn)她,心情不好時,就會登高遠望。
還不知情的喬雪草一聽董墨璇說,她哥的事兒在電話里說不清,就不禁著急了起來。忙追問董墨璇:
“那我明天去公司找你,還得耽誤你時間,讓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明天,再讓我告訴你,你該怎么辦,那今天晚上,你豈不是要抱著擔心睡覺了?為什么不今天就把問題解決了呢?”董墨璇站在樓頂門口,繼續(xù)逗弄著喬雪草。
“今天?今天太晚了,我怕打擾你!”喬雪草趴在樓頂?shù)臋跅U上,還在一臉為難。
“如果,我現(xiàn)在就在你身后呢?”還是別逗她了,她急需安慰。
聞言,喬雪草不禁一陣驚喜,她忙轉(zhuǎn)身去看,果然,樓頂門口正矗立著董墨璇高大帥氣的身影。他在樓下霓虹燈投射上來的微光中站著,仿佛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
她開心地笑了,開心地看著他向她走來。
董墨璇邁著矯健的步伐走到喬雪草身邊,開口就對她說道:
“你哥的事兒,你可以放一百個心!你嫂子不但不會跟他離婚,而且還會花錢贖他!”
“你怎么知道?”看著董墨璇信誓旦旦的樣子,喬雪草不禁詫異起來。
“因為我是旁觀者?。∨杂^者清嘛!”董墨璇稍頓一下,接著對喬雪草解釋道:
“首先,你嫂子一進門就埋怨,你和阿姨做那么多菜,冤枉你們慶祝你哥蹲拘留所。你想啊,如果一個女人鐵了心地要跟一個男人離婚,那她還會在乎,別人怎么對他嗎?如果她做好了要跟你哥離婚的準備,她根本就不會再來找你和阿姨,她只會等著讓你們?nèi)フ宜??!?p> 言之有理!一語驚醒夢中人,喬雪草一臉釋然加崇拜地看著董墨璇,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然后,她想了想,又一臉迷惑地問董墨璇: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嫂子會去贖我哥?”
“那我問你,自從你嫂子來鬧過之后,你哥有沒有再給你打過電話?”董墨璇不答反問。
“沒有?!眴萄┎菀荒樸碌負u搖頭。
“這就對了嘛,他為什么沒有再給你打電話?因為有人答應(yīng)救他了,誰救他?你嫂子呀!你嫂子來跟你們鬧,正是因為她準備要去救你哥了,心里不平衡,所以才來跟你們鬧一下,以求得心里平衡呢?!?p> “墨璇,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家這烏七八糟的事兒,我都被弄懵了,沒想到被你一眼就看個通透!”喬雪草對董墨璇更是肅然起敬。
“什么叫旁觀者清?這就叫旁觀者清!”董墨璇得意地看著喬雪草笑了笑。
喬雪草又感激又高興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怎么樣?現(xiàn)在不擔心了,今天晚上應(yīng)該可以睡個好覺了吧?”董墨璇關(guān)切地看著喬雪草,看她終于露出了高興的笑容,心里也舒暢起來。
“嗯,謝謝你,墨璇!”喬雪草高興地對他點點頭,感激地看著他,原來他是怕她晚上睡不好覺,才特地跑來開導(dǎo)她的。
“怎么?我大老遠地跑來,你一句謝謝就把我打發(fā)了?”看著喬雪草高興的樣子,董墨璇又調(diào)侃起她來。
“我請你吃夜宵?!币痪渲x謝,的確太微薄了。
“女孩子家怎么能動不動就吃啊喝的?容易變胖的?!倍舷麓蛄恳幌聠萄┎荩槐菊?jīng)地提醒著她。
“那,我該怎么謝你呢?”喬雪草茫然地看著他。
“一個擁抱,或是,一個吻,都可以啊?!倍瘒肃橹f完,靜等喬雪草的反應(yīng)。
喬雪草的反應(yīng)卻是很讓他失望,她臉一紅,轉(zhuǎn)臉看向了遠方搖曳的霓虹燈,不再理董墨璇。
董墨璇只好忙向她解釋:
“你別誤會啊,我只是習(xí)慣了美國人的禮節(jié)。人家美國人一個擁抱一個吻,只是代表友好的意思?!?p> “沒有,我,呃,時候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甭勓裕瑔萄┎莘潘闪艘稽c,轉(zhuǎn)身看著董墨璇支吾著對他說。
“好吧,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們一起下去!”董墨璇無奈地聳聳肩。
兩人便一起向樓頂門口走去。
喬家誠和王盼的事兒果然全被董墨璇給說中了。第二天,郭秀仍然不放心喬家誠,就纏著喬雪草,讓她給喬家誠打個電話,喬雪草就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給喬家誠打了電話。果然,喬家誠說,他已經(jīng)從拘留所出來了,只是給喬雪草說話的聲音冷冰冰的。
人那,就是如此,你對他好十次好一百次,只要有一次對他不好,那以前的好就會全軍覆沒!
喬雪草想想,不跟他一般見識,只要他能好好的,媽媽就能好好的,這就足夠了!于是,她便把媽媽擔心他的事兒給他說了,請他來看看媽媽。
誰知,喬家誠卻來一句,她眼里還有他這個兒子嗎?
喬雪草一聽,立即來了氣,正氣得不知該怎么說,又轉(zhuǎn)念一想,肯定是王盼在哥哥面前說了她和媽媽的壞話,哥哥才會如此說的。她便努力壓住心中的憤怒,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對喬家誠說道:
“哥,嫂子和媽一向不和,她一直討厭咱媽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不能只聽嫂子的一面之詞。媽有多疼你,你心里不會不知道吧?”
“行了,行了,等我收拾一下,馬上去你們那兒一趟!”喬家誠不耐煩地打斷喬雪草,就掛了電話。
甭管咋說,喬家誠總算買了一點水果,來看望了郭秀。只是態(tài)度跟以前大徑相庭了。畢竟救他出來的是他媳婦王盼。
不管他是什么態(tài)度,郭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兒子平安無事了,媳婦也沒有跟他離婚,只要兒子好好的,家庭好好的,做父母的還要求啥呢?
媽媽沒了擔憂的事兒,心情好了起來,喬雪草也可以放心地上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