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快到中午了。我的作息也成功地被帶偏了。
窗外艷陽高照,此時此刻女主人還正沉浸在夢鄉(xiāng)里。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下樓時,只見那人把籃子放在家門口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我悄悄下樓去把籃子拿進屋內(nèi),籃子上蓋著一層很薄的布,還有一張便簽。
「都是您愛吃的」
我掀開布,是一籃新鮮的水果。
安妮穿著睡衣披頭散發(fā)揉著睡眼出來。
“剛才有個人把這籃水果放在門口。”
我把水果籃子遞給她。她打了個哈欠瞇著一只眼接過便簽條
“是酒桶爺爺,他們回來了。”
“是住在附近的老先生嗎?”
“前一陣子他們家去鎮(zhèn)上了,現(xiàn)在終于回來了?!彼畔禄@子捋了捋散亂的頭發(fā):“博士,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他們,新住戶應(yīng)當(dāng)拜訪一下鄰居,不然太不禮貌了。”
“這也是莎菲雅的傳統(tǒng)嗎?”
“您怎么知道?”她莞爾一笑:“快去準備一下,我們一會兒去爺爺家吃午飯?!?p> 我也想見見這顆星球上的其他人。
一個小時后,安妮跑來喊我下去。我到玄關(guān)的梳妝鏡前簡單收拾了下我的新行頭,扎了頭發(fā),刮了胡子。換上白T恤和寬松的短褲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海島星球上的原住民。脖子上掛了個天文球戒指,以點綴我“地理學(xué)家”的屬性。腳上再踩上一雙拖鞋更有了大海的味道。
安妮媽媽已經(jīng)事先過去了。安妮說酒桶爺爺?shù)募揖驮诓贿h處,她向我指了指遠方的房子,完后就獨自跑過去。
這周圍全是空蕩蕩的山谷不是草就是樹,這房子以外的建筑也只有那個,不明白帶路的意義何在,難不成再近的地方也要為人帶路也是海島星球上的風(fēng)俗習(xí)慣嗎。
我關(guān)好門跟上安妮的步伐,遠處的房門敞開著,早上那個大叔從里邊走了出來,安妮加速沖過去,一下跳到大叔身上。大叔接起安妮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再和坐在他手臂上的安妮擊了個掌,仿佛那是他倆的固定招呼方式。
大叔注意到走來的我,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他把安妮放到地上,此時一個戴著烤爐手套的婦女也走了出來,看到我顯得有些緊張。
安妮媽媽也跑了出來,看到我們幾個站著面面相覷,就跑到我身后把我推進屋內(nèi),拍了拍我我的肩:“由我來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新朋友,來自遠方的大科學(xué)家!你們要喊他博士,現(xiàn)在博士住在我家,由我擔(dān)任他的助手?!?p> 老夫妻對視了一眼,婦女就把安妮媽媽帶到后廚去,男人端來了茶水讓我坐在沙發(fā)上用茶點稍作休息,接著也走到房間里去了。
我悄悄問安妮是不是我有哪些舉動不禮貌?安妮讓我別多慮,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塊餅干要喂我:“嘻嘻~剛烤的,好吃的要和好朋友分享!”。我接過熱乎的小餅干,濃濃的蜂蜜與鮮奶的香味。
過了一會兒他們出來向我寒暄了幾句,做了個自我介紹。這對老夫妻看上去有四五十歲,安妮就是他們帶大的。男的是安妮媽媽常常提到的酒桶大叔,因為胖胖的體型像釀酒的橡木桶所以被起了這個外號,原先的名字反倒沒人記得了。女的是酒桶大叔的妻子香草阿姨。她的本名就叫香草卻常常被人以為是昵稱。
酒桶大叔真的是的是刻板到不能再刻板的農(nóng)夫形象,胖胖的身材,大胡子,皮靴、馬甲、背帶褲,還戴著一頂牛仔帽。相比之下香草阿姨則是高高瘦瘦的身材,她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手上戴著烤爐手套,腰上圍著個白色圍裙。雖然臉上和手上有一些大大的褶皺,但也掩蓋不掉行為舉止里透出的知性和氣質(zhì)。
總而言之,在安妮媽媽的介紹下,這對老夫妻接納了我這個陌生人。
我們握了手以示友好,兩夫妻又進后廚叮叮當(dāng)當(dāng)忙了起來。
安妮在木制長桌上擺放餐具,左右各兩份,中間也擺了一份。安妮媽媽從后廚出來,在毛巾上擦了擦手,又出門拿了一份書報進來。
她把書報遞給我:“可有興趣?”
我接過手,那是島上的周報,上面記載了海島星球上的人文軼事,有島上月供電量和天氣預(yù)報之類的民生新聞,也有誰家和誰家又吵架了的雞毛蒜皮小事,還有笑話、謎語和數(shù)獨游戲。
我饒有興致地翻看起來。她坐在我邊上也拿了一份周報裝模作樣看了起來。
我看完第一頁的時間她就翻完整份周報了。她悄悄挪了過來,攤開周報高高遮住臉小聲說。
“我今天這件衣服,可好看?”
我放下報紙仔細打量她。寬松的大T恤和牛仔短褲,她平日里一直都是這風(fēng)格。
“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衣服!衣服!”
白T恤上印著一直大大的黑白魚印在胸口。
“挺可愛的?!?p> “嘻嘻,有眼光!這件我超級喜歡!你看你看!這只虎鯨可愛吧!”她指了指胸口的黑白魚,原來這就是虎鯨啊,還是第一次見。我湊近了些仔細看,她也提起胸口的圖案貼的更近些。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又趕緊退了回來。
“你知道嗎,這款衣服是港口商業(yè)街五十周年限定款,我平時都舍不得穿呢。”
鄉(xiāng)巴佬……我沒什么特別想評論的。
“你不是平時都這樣穿嗎。”我隨口說完繼續(xù)翻著周報,下一頁的頭版新聞是本周星光鎮(zhèn)的一個醉漢脫光了衣服爬到鄰居家屋頂跳舞,結(jié)果掉從樓上掉下去摔傷的新聞。
我又翻了一頁,卻漸漸感到一陣壓迫感,一雙大眼睛在旁邊斜斜盯著我。
“老實說,你覺得我這么穿怎么樣?”她把聲音壓的更低。
“你的衣服太大,褲子又太短,衣服像裙子一樣把褲子全遮住了,遠遠看上去像只穿了件衣服沒穿褲子似的?!?p> “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這樣的嗎?覺得這樣更~性~感~?”
“至少配條長一點的褲子或者穿條裙子吧,或者把衣服上的布料剪裁掉一些?!?p> “我是有很多長褲和裙子啦,尺寸合身的衣服也有很多。終歸結(jié)底,還是不好看?不穿成這樣比較好?”
她情緒有些失落,全寫在了臉上。我合上手里的周報:“穿什么是你的自由,愛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歡就好,又何必去取悅別人在乎別人的看法?喏,你看?!蔽覔u了搖頭甩了甩自己后腦勺上的低馬尾辮。
“在我們那兒男人很少留長發(fā),會被人家以為是流氓混混。學(xué)生都是普通大眾的老實發(fā)型??晌移拖矚g這個發(fā)型。當(dāng)時抉擇真是痛苦,到哪里都要被人用異樣的陽光對待??晌疫€是硬著頭皮堅持留了長頭發(fā)。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現(xiàn)在這發(fā)辮反倒成為了我的特色標(biāo)簽,成了我與眾不同的魅力所在。所以你自己喜歡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要讓其他人影響了你自己的風(fēng)格,影響了你從「其他人」轉(zhuǎn)變?yōu)椤缸约骸沟牡缆?。?p> 我雖是長發(fā),可與刻板印象里的長發(fā)男子稍有不同,我的發(fā)型從前面看去普通人完全一樣,只是在普通人發(fā)型的基礎(chǔ)上再加了條辮子,倒不是把全部頭發(fā)連劉海都一起梳到后面扎起來的那種大背頭,我可很不喜歡那種發(fā)型。
她摸著我發(fā)辮上的鈴鐺。
“哇……這要留好久的吧。”
“上大學(xué)時開始留的,那時的我還真就打扮的像個混混,雖然我很少干混混干的那些勾當(dāng)。但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的?!?p> “為什么?為什么要打扮得像個混混?那可不適合你!”
“你想想,一個喝醉的小流氓踢翻了路上的垃圾桶,和一個背著包的學(xué)生踢翻了路上的垃圾桶,同樣的事,是不是學(xué)生做出這種行為會更奇怪更引人注目?”
“是?!?p> “一個小混混和一個的學(xué)生,是不是小混混留長發(fā)看起來比較自然?”
“好像是這樣。”
“所以說呀,我也是一樣的。
“踢垃圾桶?”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勇氣把自己與他人不同的「怪異點」完完全全地展示出去,只好用一個自己稍微能接受的「虛偽身份」、一個「既定人設(shè)」來掩蓋真正的自己,不管它是好是壞,至少看上去顯得自然就行?!?p> “用一個既定人設(shè),來掩蓋真正的自己嗎……”她自言自語著,眼神漸漸失去了焦點。
她又犯了發(fā)呆的老毛病,我搖了搖她把她拉回來:“你不用掩蓋,你做你自己就好,只要你心里喜歡就會有自信,那樣的話任何事都會做的很出色的?!?p> 她回過神,眼睛重放光彩。
“所以說!我這件衣服到底好看不好看?不管那些別的,你覺得好不好看?!?p> 我靠到沙發(fā)上想了想。
“好看?!?p> “嘖嘖嘖,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好這口?!?p> 她吐了個舌頭蹦跶進了后廚,安妮也過來對著我搖搖頭走了,留我一個人傻坐在沙發(fā)上。
她是不是在耍我?
很快到了午餐時間,一道道菜肴擺上餐桌,香味飄滿了客廳。蜂蜜烤肉、烤魚、蔬菜沙拉和奶油燉菜,還有烤麩、蘋果餡餅、蔬菜湯。全都是我愛吃的!
吃飯的時候安妮媽媽和大叔聊起了鎮(zhèn)上的事,他們聊的那些內(nèi)容我全聽不懂。無非是一些進貨,農(nóng)作物,捕魚之類的話題。我沒什么興趣,就繼續(xù)吃著我的蔬菜沙拉和奶油燉菜。
吃完飯后安妮媽媽要帶我去虎鯨港,安妮就留在爺爺奶奶家里。
安妮媽媽從倉庫里開出一艘噴氣飛船。小飛船外形像充氣艇,敞篷四人座沒有輪子,用的太陽能電池,舊世代科技的產(chǎn)物。發(fā)動后船下噴出強烈的氣流把飛船懸浮到離地一米高的空中。安妮媽媽說這艘飛船是她爸爸留給她的。
“準備好了嗎?博士!”她拿出一個護目鏡戴上,啪嗒啪嗒快速按著儀表盤上的按鈕啟動了噴氣飛船。她推下拉桿,扎進森林里的山間公路一路沖下山,再沿著公路一路向東,朝著小島東南方的虎鯨港出發(fā)。
無銘NANA
小說究竟是段落多一點的看著舒服,還是一句話一段的看著舒服呢?我自己是完全不看小說的人,除了去年看過的一本《挪威的森林》之外,再往前就得追溯到初中時代看的《駱駝祥子》《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茶花女》《包法利夫人》這類名著了。我翻了翻《挪威的森林》,基本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寫法和排版,我自己是挺適應(yīng)的,但似乎網(wǎng)絡(luò)上主流的、或者說是讓讀者看的更舒服的還是一句話一段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