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天色漸晚,封三清坐在門外等待著村長與一和師傅出來。
“既然如此,我封氏一族遠(yuǎn)離封陽灣,永不回來。這樣可能避免?”村長小心翼翼開口道。
一和師傅聽聞,立刻蹙眉:“逃,能逃去哪里?村長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豈會不知道善惡之報(bào),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之理?!?p> “唉,作孽啊!”
又過了好一會兒,封三清見面無表情的一和師傅和耷拉著腦袋的村長一前一后走了出來,村長的臉色相當(dāng)難看。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一和師傅道了聲“留步”后便離開了封家。
封三清上趕忙上前攙扶著村長。正欲開口,村長阻止了他,“爺爺累了,休息片刻,你去忙你的吧”
“哎,爺爺,那您好好休息,一會兒我把飯給您端來?!?p> “好孩子?!贝彘L的聲音沙啞,好像在頃刻間蒼老了許多,封三清很想知道他們在屋子里究竟聊了什么,為什么神情一個(gè)比一個(gè)凝重。
夜幕降臨下的封陽灣像極了一座被暮色籠罩的黑色墳?zāi)?,陰氣逼人。好在閃爍著零星的燈火與裊裊升騰的炊煙映襯著,動與靜繚繞封陽灣的繁忙安寧,一如既往地顯示著人間煙火氣。
一和師傅往瓊山嶺趕,就在他準(zhǔn)備翻過山頭回到道觀時(shí),忽然驚雷聲起,空中一道紫色的閃電直朝他劈來。一和師傅本能躲閃開,閃電在他面前的山地上硬是辟出了一個(gè)大坑。這雷電威力十足,還如此詭異,一和師傅正想著,但還未等他反應(yīng),第二道閃電已經(jīng)劈了下來,這一次的力量比第一次更為強(qiáng)勁,一和師傅躲開后仍然受到非常強(qiáng)烈地沖擊,直接滾下了山坡。
好在山坡并不高,又有草叢墊底,一和師傅只是輕微擦傷。但畢竟年事已高,一番折騰后身體尚未恢復(fù)元?dú)猓銢]有起身。又過了好一會兒,四周重歸寂靜,確定已無危險(xiǎn),他適才緩緩起身,艱難爬上了方才被閃電擊中的地方。
漆黑的夜晚仿佛將今夜發(fā)生的經(jīng)過草率掩埋,而一和師傅明白,這是對他的警告,思及此,他頓時(shí)心生寒意。
封陽灣村民按照一和師傅的要求紛紛在家門口四周準(zhǔn)備了辟邪之物,平靜地過了幾天,大家皆以為只是虛驚一場,集市上又恢復(fù)往常的熱鬧了。
只有村長魂不守舍了好一陣子,封三清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
直到.......
“杜三爺死了,你知道嗎?”
“啊?啥時(shí)候的事?”
“前天晚上走的,據(jù)說走得特別急,吃頓飯的功夫人沒了?!?p> “可不對呀,老子昨晚還在館子里跟他對吹......”
“你看錯(cuò)了吧,我就在他家隔壁,親眼見到的,莫非你喝多了產(chǎn)生幻覺了?不然,就是撞了魂。”
“老子沒那么倒霉吧,他咋死的?”
“我聽說他喝多了,去茅廁的時(shí)候被什么東西嚇到了,愣是生生嚇?biāo)赖?,眼睛還睜得老大?!?p>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杜老三是誰啊,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暴發(fā)戶,為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狠辣。只有人怕他,哪有他怕人的理兒。你說他是嚇?biāo)赖?,我可不相信?!?p> “不相信啊,我也沒法兒,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家祠堂
村長此刻正帶著封三清在祠堂跪拜。不一會兒,村民匆匆趕至祠堂,正好見村長在,于是大聲呼喊到:“村長,村長,出事了?!?p> “添萊啊,在祠堂不得喧嘩,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贝彘L呵斥道。
封三清見他滿臉都是汗,于是給他遞了杯水,問道:“添哥,出啥事了把你給急的?!?p> 叫添萊的年輕人端起被子咕嚕咕嚕兩口就把水喝了,但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村長,他們都死了?!?p> “誰死了?”村長心下一驚。
“挖白蛇墳的那群人,杜老三,老賴頭家的孫子全死了,沒一個(gè)活口?!碧砣R說著都覺得瘆得慌。
“怎么死的?”村長忍住驚慌,沉聲問道。
“都是被嚇?biāo)赖?,有人說見到白色的影子,難不成是......”添萊下意識退了兩步。“哎媽呀,不會是白蛇來復(fù)仇了吧?!?p> 封三清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別瞎說,都21世紀(jì)了還這么迷信。”
添萊很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我也就是瞎猜,只是他們死得太詭異了,而且死的都是挖了白蛇墳坑的人,現(xiàn)在村里都在傳呢,好多人都回家收拾東西準(zhǔn)備逃了。”
村長蒼老的臉龐沉然而又死寂一般,眉間透著些許陰霾,封三清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緒,但越是這般平靜,就意味著他越不安。
“三清,你跟你添萊哥去寺廟找主持做一場法事。超度這些死去的人?!贝彘L交代完,轉(zhuǎn)身跪在地上向牌位磕頭。
二人見狀,也不好打擾,便自覺退了出去。
村長跪了很久,他的內(nèi)心萬分掙扎。封陽灣造成如今的局面,若不是他答應(yīng)修路,也不至于釀成慘禍。
“如果不想封陽灣就此寂滅,你便要做好與天斗,與妖斗的準(zhǔn)備!唯有此,尚有一線生機(jī)?!?p> 一和師傅臨走時(shí)說的話,牢牢刻在他的腦海中。
“既然已無路可退,不如背水一戰(zhàn)。”村長撰緊拳頭,蒼老而堅(jiān)定的目光中帶著赴死的決心。
自從一和師傅遭遇雷擊后,便躲在道觀閉門不出。哪怕是村長三番四次派人相邀也被拒之門外,只是將那辟邪祟的符咒和防御事項(xiàng)叫人傳了過去。
自從杜老三等人死后,封陽灣相安無事了一陣子,準(zhǔn)確來說,大部分的村民在出事后收拾細(xì)軟紛紛離開了這片被詛咒之地。剩下都是些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還有些像封三清、添萊這些無畏無懼的小犢子留在封陽灣幫助村長處理跑腿事務(wù)。
這種平靜并未持續(xù)多久!
“三清兒,今天去將祠堂打掃打掃,過兩日大師要親自主持法事,你莫要偷懶,耽誤了正事?!贝彘L大清早便吩咐尚在睡懶覺的封三清做事。
通宵打游戲的封三清此刻睡意正濃,迷迷糊糊應(yīng)了句“嗯”又睡了過去。
村長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直到日曬三竿封三清才睜開睡眼稀松的眼睛,想起睡夢中迷糊聽見村長讓他去打掃祠堂,便起身收拾自己,啃著個(gè)胡蘿卜慢悠悠的出了門。
前面說過,封陽灣旁有數(shù)以百計(jì)的島嶼構(gòu)成,環(huán)境十分優(yōu)美。封氏祠堂便依風(fēng)水大師指點(diǎn),設(shè)立在距離松陵江不足百里之處。依山傍水,林草豐茂,云霧繚繞。最重要的,這是曾是蛇族聚集中央,故設(shè)立于此,也是有鎮(zhèn)壓一說。
話說封三清此刻正優(yōu)哉游哉走去祠堂的路上,對面正好有人向他走來,準(zhǔn)確來說,是飄過來的,但封三清渾然未覺。
“杜三叔好啊!”封三清也沒多想,順嘴喊了一嗓子,擦肩而過之際,他猛的在原地立定,愣了幾秒。什么杜三叔,杜老三不是早死了嗎!但剛剛那個(gè)人不正是他嘛。
封三清立即回頭猛地一看,哪里還有杜老三的身影,四周靜悄悄,空無一人。
“媽了個(gè)雞的,老子不是撞鬼了吧!”一股冷意從后背一直竄上腦門,封三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gè)寒顫。
而就在此時(shí),一道白影在封三清面前快速掠過,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是什么玩意便陡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