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報應(yīng)也許會遲到，但一定會砸到你的頭頂
金井慎介沒有證據(jù)，但突如其來的詰問讓菊地香織徹底慌了神，他通過對方的眼神和面部表情解讀，篤定自己猜對了，于是得意地繼續(xù)施加壓力道：
“沒錯，你是受少年法保護(hù)，不過事情牽扯到了器官買賣的犯罪集團(tuán)組織，了解過他們的兇殘后、無論是法官、陪審員還是社會輿情都不會偏向你，你一樣會被起訴，你要知道現(xiàn)在的少年犯最高可以被判到15年乃至20年，20年啊，你現(xiàn)在多大，17歲吧，20年后呢，37歲，嘖嘖，整整20個人生中最美麗的年頭要在監(jiān)獄中度過，聽起來真是遺憾呢?！?p> 金井慎介的表情和語氣都控制的非常到位，他的話就像利劍一般刺進(jìn)了菊地香織的心口，菊地香織的臉因為恐懼和難以置信變得無比扭曲，她只不過推了相馬真理一把，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犯罪團(tuán)伙的成員，這還能更扯淡一點嗎？
她不聽一旁律師的勸阻站起身來，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瞪著與她對視的金井慎介，聲嘶力竭地吼道：
“我沒有殺人，我也沒有任何過失，更沒有參加什么犯罪集團(tuán)，你這是誣陷，我要告你......我要......”
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將她的動作鎖死，她原本怒目圓睜的眼睛中出現(xiàn)失神的迷茫，語氣變得僵硬道：
“我要上衛(wèi)生間，我要小便?！?p> 現(xiàn)場氣氛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彎，讓在場的三人都異常尷尬，金井慎介見她情緒起來了，覺得可以找到突破口了，可沒想到這個女高中生突然就冷靜下來了，這么強的心理素質(zhì)在他見過的容疑者中都是少有的，這反而更加篤定了心中的想法，這是一個受過訓(xùn)練，心理防線被建設(shè)地十分牢固的犯罪小前鋒，這才17歲就能毫無心理壓力地殺害同學(xué)，面不改色地和老刑警正面硬剛，長大了還得了。
“我一定要把她送進(jìn)監(jiān)獄，讓她在漫長的牢獄生涯中反省自己的罪孽！”
下定決心的金井慎介氣勢也暴漲三分，根本不搭理反應(yīng)異常的菊地香織，冷笑著看向裝模作樣的少女，輕松道：
“那你說說看，你們的組織是如何盜取尸體的？”
“我要小便，我要小便，我要小便！我快尿褲襠里了！”
菊地香織眼神飄忽地東張西望，作為少年容疑者，警署本來就沒有給她戴手銬，只是將她羈留在這里，現(xiàn)在失控的菊地香織急匆匆地朝門口跑去，金井慎介對一旁被劇情變換看傻了的女巡查近藤薰使了個臉色，近藤薰連忙跑了過去，一把摟住狂擰門把手的菊地香織，連聲喊道：
“請您冷靜一點，請您冷靜一點，我們不會對你做什么事，只要你冷靜下來好好交代問題，這就是我們?nèi)康钠谕??！?p> 年輕律師也慌了神，在這種時候，任何對警方表示反抗的行為都會被記錄在鏡頭下，拒絕配合也算是很有利的檢方證據(jù)了，于是他也跟過去勸慰突然發(fā)狂的菊地香織，想要她認(rèn)清形勢，不要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金井慎介點燃一支煙，半個屁股坐在桌面上看著眼前這幕鬧劇，裝瘋賣傻的嫌疑人他見得多了，比菊地香織能折騰的牛人也不少，他曾經(jīng)和一個頑固的“瘋子”嫌疑人對峙了37個小時，終于把那個敢吃屎喝尿的家伙給磨地沒脾氣了，就菊地香織這樣的小打小鬧，他根本懶得上前，只當(dāng)是看一只母猴子在街頭賣藝了。
“警部補，她......她......”
近藤薰一陣驚呼，金井慎介看過去，只見律師退后了好幾步讓開了視野，靠在門口掙扎的菊地香織水手服的下擺上一片潮濕，晶瑩的尿漬正順著白皙的大腿朝下流淌，躥過漆黑的長筒絲襪，在黑色小皮鞋鞋底匯聚成一灘水洼。
小小年紀(jì)就這么狠，這一定是憋出來的吧！
金井慎介眼皮狂跳，很想過去檢查一下那到底是不是從她身體里躥出來的液體，不過想想那種行為有點猥瑣，最終只能無奈地?fù)u了搖頭，看樣子，菊地香織也是個老少年犯了，打消了趁熱打鐵把她拿下的想法，扔掉香煙擺著手道：
“近藤，你送她去衛(wèi)生間處理一下，把她看住了......還有，菊地同學(xué)，如果你要吃屎喝尿就打聲招呼，管飽。”
律師和近藤薰都聽得懵逼了，以一種看非人類的眼光瞪著金井慎介，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尤其是近藤薰，她對這位一向嚴(yán)肅認(rèn)真的前輩太熟悉了，平日里金井慎介對女性是十分尊重的，尤其是對警署內(nèi)的后輩也挺照顧，他今天怎么回事，竟然用如此惡毒的語言去對付一名17歲的花季少女。
“金井前輩，這里是警署，請注意你的言辭，我不想去婦女權(quán)益保護(hù)小組告發(fā)你?！?p> 金井慎介無所謂地?fù)]了揮手，對于這個一根筋的下屬也是服氣的，看著近藤薰把菊地香織護(hù)送出去引起外面的一陣騷動，金井慎介又摸出一支煙來點燃，思考了片刻，拉開房門走出去，不顧那兩個又要圍上來的怒火中燒的家長，徑直朝里走到羈留五室，敲了敲門推門進(jìn)去，問道：
“怎么樣？”
“警部補，她很困，叫不醒。”
掃了一眼趴在桌上呼吸均勻睡得很香的大河原愛子，金井慎介走過去，在律師和兩名巡查的驚異的目光中，用手揪住大河原愛子的臉頰提了提，入手很軟很嫩，是個貨真價實的女高中生，見對方果然沒有反應(yīng)，便湊在她耳朵邊上說：
“我什么都知道，大河原同學(xué)，對你們干的那些齷齪勾當(dāng)，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們別想從我這里溜走，罪惡終將審判，正義必被伸張。”
“啊~”
一聲凄厲地喊叫從門外傳來，金井慎介聽出是近藤薰的聲音，連忙從羈留五室跑了出去，看到在走廊里如同受驚小鹿般跌跌撞撞跑過來的近藤薰，他沖過去雙手按住驚慌失措的近藤薰的雙肩，大聲問：
“容疑者呢？”
“她，她，她跳......”
金井慎介跑向女衛(wèi)生間，只見開著的門對面的那扇離地一米六高的小窗戶下有一只黑色的小皮鞋，反應(yīng)過來的金井慎介連忙朝樓下跑，當(dāng)他跑到警署一樓，車輛的報警聲竄入他的耳朵，外面停在樓前的一輛警車旁已圍了十來名同僚，他撥開同僚，看到趴在變形車頂上的菊地香織正側(cè)著腦袋七孔流血地望著他。
“立即封鎖現(xiàn)場，不要讓無關(guān)人等靠近！”
覺得自己有天大麻煩的金井慎介腦袋嗡嗡嗡地亂叫，他拍了拍周圍巡查的肩膀，讓他們把那些來警署處理案件的群眾攆走，一聽到他們圍攏過來的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就讓他太陽穴疼。
“咔嚓！”
快門的聲音讓他警覺，他抬頭就看見了一直常駐警署的佐久間記者從警署門口的大柳樹后面朝著警署外跑了出去，他連忙大聲疾呼：
“佐久間，你給我停下，否則以后別想再出現(xiàn)在警署范圍內(nèi)！”
佐久間記者跑得比兔子還快，絲毫不搭理金井慎介的喊叫，他們這種駐地記者全靠爆炸性新聞掙獎金，他不可能念及什么情義而放棄這第一手的爆料。
“嗖~砰！”
另一個黑影緊接著從天而降，直直地砸在菊地香織身上，一捧飛濺的血液糊了正圍在周圍的巡查們一臉，追出去沒多遠(yuǎn)的金井慎介茫然地回頭望去，在圍觀群眾的驚呼聲中，看到了大河原愛子趴在菊地香織身上噴血的悲慘模樣。
“傻站著干什么，快叫救護(hù)車！”
金井慎介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從樓上跑下來的兩家家長看到自家女兒的慘狀后，女的當(dāng)場暈厥，男的沖上來揪住金井慎介就是兩拳，周圍的警察連忙將那兩名男家長揪住架開，兩人還在又哭又嚎地喊著：
“你這個殺人犯，我要告你，我要告死你！”
恍恍惚惚的金井慎介知道，不用再考慮什么升職加薪了，自己恐怕連工作都難保了，他只是不明白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
“自殺，又是自殺，這也太巧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