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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傾情

第四章 少時承諾

再世傾情 紅塵夢兮 9251 2020-10-23 09:55:50

  一個時辰后,二人在墨雨等人的陪同下,終于回到了凌云峰眾人落腳的客棧。遠(yuǎn)遠(yuǎn)看到凌云峰他們焦急落寞的背影,蘭汐便激動地叫道:“爹——”待來到面前,蘭汐即刻下馬,撲進(jìn)了凌云峰的懷抱,哽咽道:“爹,對不起,讓您擔(dān)心了,女兒不孝?!?p>  凌云峰撫摸著蘭汐的秀發(fā),嘆氣道:“汐兒,從小到大,你什么時候讓爹放心過?但只要你每次都能平安歸來,爹心里就踏實了?!?p>  蘭汐抬頭,看著兩鬢已然蒼白的老父親,潸然淚下,道:“爹放心,女兒答應(yīng)您,將來不管如何,我都會好好保護(hù)自己,不讓你們再如此擔(dān)心?!?p>  這時,旁邊的嘯天膽怯地走了過來,扯了扯蘭汐的衣袖,沉聲道:“姐,你沒事太好了,都是我的錯,我……”未待他說完,蘭汐轉(zhuǎn)身抱住了他,道:“嘯天,每次姐姐犯錯,總是你先道歉。這次,你真的做的很棒,是姐姐太魯莽了,幸好沒讓你跟我一起涉險。否則,姐姐如何跟叔叔交代?有你這樣的弟弟,姐姐覺得很幸福?!甭犔m汐一說,嘯天內(nèi)疚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笑容,他也為有這樣的姐姐而自豪。

  慕容逸塵看著面前的情景,內(nèi)心深感落寞。如此溫馨的場景,如此至臻的親情,生于皇家,注定這輩子不會屬于自己。他慢慢地下了馬,來到三人面前,心中充滿愧疚,道:“凌前輩,晚輩慕塵,蒙令愛出手相助,方能保住性命。這幾天讓您如此惶恐不安,實在是晚輩的過錯,請前輩原諒!”說完,抱拳作揖。

  凌云峰看著面前的少年,面色蒼白,虛弱無力,但絲毫沒有掩蓋那眼神中的睿智與威嚴(yán)。他說出的話,也與這年幼的身體不符,心中不禁嘆道:“此子非池中魚也?!?p>  蘭汐見凌云峰不語,以為他在置氣,便拉了拉他的袖子,嬌聲道:“爹,這事跟慕塵無關(guān),是我自己要幫忙的,你不要怪他!”

  凌云峰摸了摸蘭汐的小臉,笑道:“他把你平安的送了回來,爹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又豈會責(zé)怪于他?”說著,再次看向慕容逸塵,又道:“慕公子無需道歉,我這個女兒,天生愛惹禍,她沒給你們闖下什么禍來,便是我之幸,你又何罪之有?”

  慕容逸塵看著面前那感情深厚的兄妹,還有如此明事理的父親,感動不已。只默默的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凌云峰想到自己的處境,也深知面前這個少年的不凡身份,不想與他過多地糾纏,便建議道:“如沒什么事,我們便告辭了。”說著,轉(zhuǎn)頭看向蘭汐和嘯天,吩咐道:“汐兒,嘯天,回去收拾一下,我們明日便出發(fā)。”

  蘭汐一驚,雙眼圓瞪,道:“爹,不是說要呆……”

  未待她說完,凌云峰便搶聲道:“汐兒,爹的事情已辦妥,該購置的東西也已準(zhǔn)備齊全。明日便可啟程返回。你們離開這么久,你娘和商叔叔肯定甚為想念,我們早點回去他們肯定很高興。去吧,收拾一下,早點休息,明日一早便出發(fā)。”

  蘭汐站著不動,她在猶豫,要不要請求凌云峰帶上慕塵。可是,看他的反應(yīng),似乎不想與慕塵有太多交集,該怎么辦呢?突然,她靈機(jī)一動,道:“爹,你以前教導(dǎo)我說,醫(yī)者仁心,肩負(fù)拯救眾生的使命,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凌云峰沒有馬上回答,這丫頭古靈精怪,小心又中了圈套。蘭汐見他不答,追問道:“爹,是不是真的嘛?”

  凌云峰拗不過,回道:“是,汐兒說的對?!?p>  蘭汐忙笑道:“那見人有難,我們是不是需要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呢?”

  凌云峰越發(fā)疑惑,回道:“是啊?!?p>  蘭汐狡黠一笑,說道:“爹,你也看的出來,慕塵身體異樣。汐兒相信,只有憑借爹的醫(yī)術(shù),”說著,她突然湊近凌云峰的耳邊,降低聲音,繼續(xù)道:“還有神醫(yī)谷的圣水,才能治好他?!?p>  凌云峰臉色驟變,大聲呵斥道:“不可!”

  蘭汐抿了抿唇,不服道:“有何不可?爹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爹忍心慕塵小小年紀(jì)就一命嗚呼么?”

  “汐兒,你說什么呢?人家慕塵好好的站在這里!”凌云峰見慕塵神情異常,忍不住責(zé)備道。

  “我不管,反正爹一定要答應(yīng)我!”蘭汐堅持道。

  凌云峰左右為難,猶豫不決。蘭汐見狀,忙趁熱打鐵,說道:“如果爹不放心,我們完全可以讓慕塵蒙上雙眼,待身體康復(fù)后,再送他出谷。這樣,他也不會走漏任何風(fēng)聲,而我們,也不用感到內(nèi)疚。啊,爹,好嘛?”

  凌云峰稍作考慮,再看了看面前的慕容逸塵,實在于心不忍。于是,朝蘭汐點了點頭,道:“就依你說的辦吧?!?p>  蘭汐兩眼發(fā)光,激動的拉著慕容逸塵,說道:“慕塵,爹答應(yīng)了,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谷。我爹醫(yī)術(shù)高超,肯定能治好你的,你可愿意隨我們走?”

  慕容逸塵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我的病真的能治好?”

  蘭汐點了點頭,道:“嗯,不過因為一些不能告知的原因,可能需要委屈你一下,沿路需要蒙住雙眼?!?p>  慕容逸塵沒有追問原因,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跟你們走。什么時候出發(fā)?”

  蘭汐大喜,道:“明日一早?!?p>  慕容逸塵沉思片刻,道:“好,今夜我便將事情安排妥當(dāng),明日一早,便隨你們離去?!闭f著,看向凌云峰,道:“凌前輩,感謝您施予援手,您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

  凌云峰意味深長的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道:“但愿我的選擇沒錯!”說完,便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客棧。蘭汐見狀,朝慕容逸塵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那明早見了?!闭f完,拉著嘯天,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

  夜里,慕容逸塵坐在房間內(nèi),看著墨雨替自己整理行裝,吩咐道:“墨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在云水鎮(zhèn)待命。如果……如果我一直沒有音訊,你們便回宮稟報父皇實情?!?p>  墨雨心中一痛,滿臉憂傷,道:“公子,他們真的能治好你么?”

  慕容逸塵道:“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都要試一試。父皇還需要我,我也不想如此離去。我不能撇下他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切。”

  墨雨一向小心謹(jǐn)慎,提醒道:“公子,會不會有詐?”

  慕容逸塵微微不悅,斥責(zé)道:“我都是將死之人了,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威脅,他們又怎么會害我?何況,蘭汐還不求回報的救了我。而且,你今日也看到了,他們是如此毫無戒心,我們又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盡管放心,在這里等我回來?!?p>  墨雨深知公子的話在理,忍不住責(zé)怪自己小人之心,便作揖道:“屬下遵命。公子保重,我們一定等你回來!”

  次日一大早,眾人便齊聚云水客棧門前。待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蘭汐拿出黑色手帕,將慕容逸塵的雙眼蒙上,道:“慕塵,這一路要委屈你了,要是有什么要求,盡管跟我說?!蹦饺菀輭m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一路上,因蒙著雙眼,慕容逸塵時刻保持警惕,蘭汐為了緩解他的緊張,不斷的跟他閑談,介紹神醫(yī)谷的風(fēng)景,還有那里熱情的百姓。慕容逸塵方知道,這些人來自傳說中的“神醫(yī)谷”。他此次出訪,本也是為尋找神醫(yī)谷而來,卻輾轉(zhuǎn)各地,不知谷在何地。未曾想,此次莫名的追殺,命運竟給他開了一扇門,真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蘭汐的出現(xiàn),難道冥冥中是命運的安排?”慕容逸塵不禁想道,心中更是慶幸此次的微服出訪。

  蘭汐繼續(xù)道:“此次入谷,你只需要接受七七四十九天的治療,療程結(jié)束,便可出谷?!蹦饺菀輭m欲言又止,蘭汐又道:“你可是想問,你的病是否真的能治好?”

  慕容逸塵尷尬笑道:“真是抱歉,只是快十年了,突然有人告訴我,我的病還能治好,我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蘭汐嫣然一笑,道:“可以理解,不過你放心,我說能治好,便能治好!”盡管看不到少女的臉,慕容逸塵還是能感受到那與年齡不符的自信,心中更是感動不已。在二人的閑談中,慕容逸塵緊張的心,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經(jīng)過六日的長途奔波,凌云峰一行終于回到了神醫(yī)谷。下了馬車,掀開蒙眼巾的那一刻,慕容逸塵也被這里四面環(huán)山的美景和百姓的熱情所吸引。

  商霞珂三人聽到馬車聲,興沖沖地跑了出來,遠(yuǎn)遠(yuǎn)便喊道:“大哥,你們回來了!”待到面前,看到嘯天,便冷著臉道:“你小子給我過來,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你簡直無法無天了。”

  嘯天緊緊縮在蘭汐身后,蘭汐張開手臂,諂笑道:“商叔叔,我們不是好好的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何必生氣傷了自己,是吧?”

  一旁站著的慕容逸塵,忍不住笑出了聲。商霞珂聽到笑聲,方注意到此刻正站在蘭汐身旁的少年,那雙深邃的眼睛,還有那張欲說還休的嘴,像極了記憶中的一個人,商霞珂一下子驚住了。

  旁邊的昊天,也呆呆地看著蘭汐旁邊的少年,未及交談,竟莫名的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猶豫了片刻,終于忍不住問道:“妹妹,這位公子是?”

  蘭汐慶幸哥哥幫自己和嘯天解了圍,忙笑道:“哥哥,這是慕塵,我們在云水鎮(zhèn)碰到,因他身體有恙,所以跟我們回神醫(yī)谷接受醫(yī)治!”

  商霞珂一震,默默道:“有恙?”是啊,這個少年,盡管長的眉清目秀、玉樹臨風(fēng),卻臉色蒼白,想必是身體有異樣。如此想著,便不再懷疑,忙看向眾人,催促道:“別在外面站著了,快都進(jìn)屋去吧。蘭汐,你偷偷跑出去,你娘這幾日可是寢食難安!”

  蘭汐看向一旁默默站著的娘,急忙快步上前,撲到她的懷里,嬌聲道:“娘,讓您擔(dān)心了,汐兒不孝!好在什么事都沒有,娘終于可以放心了!”

  穆雅蘭嘆了口氣,寵溺道:“現(xiàn)在知道我擔(dān)心了?偷偷跟你爹跑出去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娘會擔(dān)心?你呀,就是這么愛闖禍!”

  “嘻嘻,不是還有爹么?娘不用擔(dān)心!”蘭汐伏在她的懷里笑道。

  雖然剛來了半日,慕容逸塵內(nèi)心的懷疑與緊張早已被蘭汐一家的熱情融化了,老前輩們的關(guān)切、蘭汐的單純善良、嘯天的調(diào)皮、昊天的沉靜與睿智,無不讓他感到驚喜。很快,凌云峰便帶他到后山的溫泉池內(nèi),在溫泉水的包圍下,給他施針。

  待二人在后山的山洞內(nèi)治療時,凌云峰內(nèi)心沉重的問道:“慕塵,你可知,你體內(nèi)有慢毒?”

  慕容逸塵大吃一驚,虛弱的回道:“前輩說的可是真的?可是,我找過許多名醫(yī),竟無一人提過此事?!?p>  凌云峰嘆氣道:“這毒藥無色無味,一旦進(jìn)入體內(nèi),一般人只能在七日內(nèi)發(fā)現(xiàn)。七日后,毒素便與血液相容,再難發(fā)現(xiàn)?!?p>  慕容逸塵更是訝異,道:“那前輩為何得知?”

  凌云峰陷入了沉思,自己為何得知?因為記憶中,曾經(jīng)有一個人,中了一模一樣的毒,因為她,自己遍閱醫(yī)書。盡管最后也于事無補,但卻讓自己對此毒甚為熟知,也慢慢找到了破解此毒的銀針之法。

  慕容逸塵見凌云峰未語,卻迫切的想知道原因,急問道:“前輩?”

  凌云峰收回思緒,道:“我曾經(jīng)救治過一個中了此種劇毒的人,只可惜......唉,不提也罷,你的毒,加上長期的虛耗,需要每日在泉水中泡上七個時辰,再配合施針,融合二弟所教心法強(qiáng)身,持續(xù)七七四十九日,體內(nèi)毒素自能清除,身體也會慢慢康復(fù),將可與同齡人無異?!?p>  慕容逸塵聽罷,內(nèi)心感慨萬千,沒想到,自己不但可以活的很長,還能與同齡人無異,這對自己而言,猶如上天突然給予的慈悲與恩賜,心中也越發(fā)的尊敬眼前的人?!澳乔拜?,若是我的毒解了,我能習(xí)武么?”慕容逸塵問道。

  “既與同齡人無異,當(dāng)然可以習(xí)武!怎么,你很喜歡習(xí)武么?”凌云峰笑道。

  慕容逸塵猶豫了片刻,道:“想!習(xí)武不但可以強(qiáng)身健體,保護(hù)自己,還能保護(hù)你想保護(hù)的人!”

  “看來,公子還是大志少年,他日恐怕要讓我們刮目相看了!”凌云峰打趣道。

  慕容逸塵聽罷,心中再次感慨萬千。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在宮中那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中活下來,甚至脫穎而出,只能逼自己變強(qiáng)!

  回到谷中,蘭汐也恢復(fù)了以前的日子,每天晨起跑步、跑樁,練習(xí)銀針發(fā)射。午憩過后,跟凌云峰一起學(xué)習(xí)醫(yī)毒之學(xué)。如今,慕塵在谷中,自己便多了一個任務(wù),每天陪他聊天解悶。蘭汐在醫(yī)學(xué)上的奇思妙想,常常讓身為神醫(yī)的凌云峰感到萬分驚奇。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對醫(yī)藥的精通,甚至可以說是出神入化,讓凌云峰深為后繼有人所感。

  這日,嘯天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建議道:“姐,帶我到山上玩吧!”

  蘭汐滿臉歉意,道:“嘯天,慕塵在這人生地不熟,天天泡在溫泉里,也挺無聊的!我想到后山陪陪他,你去找哥哥一起玩吧!”

  嘯天不情愿的嘟著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每天除了練功,便是一個人坐在棋盤前沉思,要不就是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書房里。他怎么會愿意陪我上山玩?!?p>  蘭汐莞爾一笑,教導(dǎo)道:“哥哥本來就跟我們不一樣,他儼然是一個學(xué)霸!他喜歡軍事,喜歡研究戰(zhàn)術(shù),安安靜靜的看書,你也要像他多學(xué)習(xí),別整天就知道玩。”

  嘯天越發(fā)不服氣,道:“姐,我還只是個孩子,不要對我有太多要求,何況,我的武功不在你倆之下。要不,咱倆現(xiàn)在切磋切磋?”說完,退后幾步,擺出要對陣的仗勢。

  看著面前的弟弟,蘭汐一臉的寵溺。是啊,在她眼里,嘯天和昊天真的只是孩子,他們?nèi)缃竦某删停汛蟠蟪竭@個年齡所要求的。想著,只好推托道:“今日不行,改日吧?!闭f完,轉(zhuǎn)身往后山走去。

  嘯天委屈的看著她的背影,喊道:“姐,你就是偏心,自從慕塵來了以后,你陪我的時間太少了!我才是你的弟弟!”

  蘭汐聽罷,忍俊不禁,回頭笑道:“嘯天,慕塵只會呆在山谷兩個月,這個醋你還要吃?真是小氣!好了,你還是去找叔叔切磋吧!只有與高手過招,你才能成為高手!我現(xiàn)在的武功,已遠(yuǎn)遠(yuǎn)在你之下!”

  “慕塵,我來啦!”蘭汐人未出現(xiàn),那清脆的少女的聲音便已傳來。慕容逸塵抬頭,正迎上少女那天真的笑容。他的臉頃刻間爬上紅暈,笑道:“蘭汐,你來啦?”蘭汐應(yīng)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坐到了溫泉池邊。

  慕容逸塵靜靜的看著她,心里暖暖的。每天重復(fù)泡泉水、施針、修煉內(nèi)功心法這一系列治療流程,難免枯燥乏味,自己最盼望的就是蘭汐的出現(xiàn),她是上天給他的生活帶來的最大的安慰,似乎她小小的身體里,裝著無數(shù)的美好與憧憬??梢幌氲?,明日就是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一天了,凌前輩跟他說,過了明日,他的身體就能基本恢復(fù),回去繼續(xù)服用他贈予的藥丸半年,配以商前輩傳授的內(nèi)功心法,相信不日便能完全恢復(fù)??墒?,這也就意味著離自己離開的日子不遠(yuǎn)了。如此想著,心中難免惆悵萬千。

  蘭汐見狀,突然朝他遞過來一個小木偶,笑道:“喏,送給你的!”

  慕容逸塵一愣,便驚喜的伸手接過,仔細(xì)地打量了片刻后,忍不住戲笑道:“這是你?”

  蘭汐佯裝生氣,道:“你覺得不像我?”

  慕容逸塵“哈哈”一笑,道:“像,太像了,你看這張小嘴,像極了你現(xiàn)在生氣的樣子?!?p>  蘭汐道:“你別取笑我了,這個送給你,你要一直帶著哦。這樣,你就會一直記得我,記得我們神醫(yī)谷!只是,千萬不要跟人提前你來過神醫(yī)谷,知道么?”

  慕容逸塵內(nèi)心感動,道:“我會一直帶在身上,就像蘭汐一直陪在我身邊一樣?!闭f著,頓了頓,又道,“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包括我的屬下,我也會讓他們閉嘴!”

  “真是霸道,不過這樣最好!”蘭汐說著,將手放入池中,朝慕容逸塵潑去泉水,山洞里頃刻溢滿少男少女的歡聲笑語。

  過了一會,蘭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收起笑容,低下了頭。慕容逸塵似是心有靈犀,也陷入了不舍的憂傷中。蘭汐抬起頭,道:“慕塵,你出谷以后,還會不會想起我?

  ”慕容逸塵心中一震,道:“我不會忘記在谷中遇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p>  蘭汐笑道:“這樣吧,等我長大,我出谷找你可好?”

  慕容逸塵咧嘴一笑,道:“當(dāng)然好了,你要是出谷,記得到京都找我?!?p>  聽到“京都”二字,蘭汐的心一陣激動,京都,讓自己感覺如此熟悉,卻又是如此陌生和遙遠(yuǎn)。從小到大,蘭汐總覺得有個遙遠(yuǎn)的聲音,一直在呼喚她,前往京都。就像前世的藍(lán)汐,生活在南方小城,卻非要努力學(xué)習(xí),到遙遠(yuǎn)的北京讀書一樣。大都市,對年輕人,總是充滿了魅力與誘惑。即使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怨無悔。

  這一個多月余,每日聽慕塵描述著那里的一點一滴,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記憶中。難道這一切,在自己到來前,早已注定?蘭汐用力的點了點頭,伸出了右手,道:“一言為定!”慕容逸塵也伸出了右手,二人的小指緊緊的纏在一起。一輩子的誓言,自此開始。

  正當(dāng)二人在山洞內(nèi)熱聊之際,山洞外的陰影中,站著凌云峰和商霞珂兩位前輩。

  商霞珂感懷道:“大哥,我總覺得慕塵身上有我妹妹的影子,那眼神,太像了!”

  凌云峰沉思狀,道:“怪不得剛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哪里有點眼熟,你這么一說,我倒覺得是有幾分相像,再看他那帝王之相,我看所差無幾。”

  商霞珂自責(zé)道:“我們在這也躲藏了整整十年了。這十年來,每次想到她,還有我剛出生的小侄子,我都痛恨自己的懦弱!”說完,一拳打在對面的墻上,留下了醒目的血印子。

  凌云峰忙勸阻道:“二弟,切莫內(nèi)疚。此事,也非你我二人所能掌控。當(dāng)年,你我勢單力薄,也沒有證據(jù)。只要活著,便有機(jī)會。這個冤情便有重見天日的時候。若慕塵真的是你妹妹的兒子,那便是當(dāng)今太子。我看他非池中魚,總有一日,定會替她母親,你的妹妹報仇!”言罷,兩人的思緒飛回到了十年前的皇宮中。

  ——

  滿園的梅花盛開的燦爛,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正站在梅樹下,抬頭欣賞著梅花,片片花瓣落在女子的身上,落在那烏黑順滑的長發(fā)上,落在那傾世的略顯蒼白憔悴的容顏上。

  這時,一個男子走了過來,女子轉(zhuǎn)身,莞爾一笑,攝人魂魄。

  男子叫道:“妹妹!”

  女子笑道:“哥哥,你來了?”

  男子看著妹妹那日漸隆起的肚子,關(guān)切道:“妹妹,你最近覺得怎么樣?”女子低頭,抬起手撫摸那隆起的肚子,嫣然一笑。自己已懷胎快十月,離臨盤的日子沒幾日了。

  女子抬起頭,眼里充滿憐愛,道:“近日不知怎的,困意越來越濃,想必是皇兒要出世了!”看到妹妹如此幸福,男子心中不忍,但仍止不住脫口而出,道:“妹妹,大哥都跟我說了,你確定不把你中毒的事告知圣上么?”

  女子嘆息了一聲,道:“我現(xiàn)在只希望皇兒能平平安安的出生,你也知道,皇后也馬上要生了,即使說出來,皇上又能耐她如何?”

  突然,女子面色痛苦,捂著肚子,蹲了下去。男子一驚,過來扶起,問道:“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我現(xiàn)在去叫人!”說著,欲轉(zhuǎn)身,卻被女子緊緊拉住,道“哥哥,先別走,今日叫你過來,也是料想皇兒將出世,我有事需要拜托哥哥?!?p>  看著妹妹痛苦的表情,男子于心不忍,道:“妹妹,有什么事我們后面再說,性命要緊,哥哥先去叫人?!?p>  女子堅持道:“不,哥哥,來不及了。你聽我說?!蹦凶又缓脽o奈的轉(zhuǎn)過身,坐到了女子身旁。

  女子腹痛稍有緩解,慢慢說道:“哥哥,今日我得知消息,皇后欲在我生產(chǎn)之際,對你和凌大哥不利,你們知道我中毒的事,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們。我料想,自己今夜便會生產(chǎn),你們快回去收拾一下,今夜趁宮中疏于防備,保護(hù)凌大哥夫婦離開皇宮走的越遠(yuǎn)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p>  男子滿臉痛苦,怒道:“歹毒的婦人!”他恨不得手刃那毒婦,又道:“可是,我走了,你怎么辦?”

  女子安慰道:“哥哥,我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他定會護(hù)我周全。你答應(yīng)我,一定要保住性命,找個遠(yuǎn)離朝廷的地方,好好生活,也不要為我報仇!啊——”女子陣痛再次襲來,忍不住叫了出來。

  男子著急尋人,忙答應(yīng)道:“妹妹,你不要再說了,我去叫人。”

  女子再次拉住他,問道:“哥哥,你答應(yīng)我!”

  男子拗不過,只好答應(yīng)道:“好,我答應(yīng)你!”說完,轉(zhuǎn)身去叫人,雙眼早已被淚水迷蒙。

  這夜,皇宮內(nèi)一片慌亂的景象。梅妃宮內(nèi),皇上焦急的站在寢室外,來回踱步。身邊陪著的太監(jiān),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發(fā)出一言。宮女緊張的往來穿梭,小心謹(jǐn)慎,生怕一不小心,小命便難保。里面不斷傳來產(chǎn)婆那鼓勵的喊叫聲,揉雜產(chǎn)婦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痛喊聲。

  正在此時,一個老太監(jiān)踉踉蹌蹌地跑了進(jìn)來,臉上又是歡喜又是緊張,稟報道:“皇上,皇后也要生了?!奔磳⒊蔀楦赣H的皇上,雖然內(nèi)心焦慮不安,卻也萬分期待。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如遭雷擊,心中五味雜陳。忍不住低聲咒罵道:“怎會如此湊巧?”

  而此刻,有三人,正拼命奔跑在漆黑的森林里,后面緊跟著一隊追兵。突然,其中的女子跪倒在地,氣喘吁吁道:“峰哥,我走不動了,你們別管我,快走?!?p>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商霞珂大聲吩咐道:“大哥,你帶著大嫂先走,我先攔住他們,我們在前面的山坡上匯合!”說時遲那時快,商霞珂持劍沖進(jìn)了應(yīng)聲而到的追兵中,與他們斡旋起來。

  ——

  待二人收回思緒,凌云峰神色凝重,緩緩道:“要不是二弟當(dāng)年舍身相護(hù),我們夫婦早就......”

  商霞珂搶聲道:“大哥是妹妹的恩人,要不是大哥的醫(yī)治,妹妹和腹中的胎兒恐怕早已......當(dāng)年我身負(fù)重傷,要不是大哥施救,我也早到閻王那報到了,也就不會有后來的嘯天?!闭f著,也是啞然失聲。

  凌云峰再次沉聲道:“如今,上天把梅妃之子送到我們面前,也是命中注定,二弟也莫再背負(fù)愧疚。救下他,也算是慰問梅妃的在天之靈?!闭f著說著,兩個堅強(qiáng)的漢子均不由自主的垂下了淚。

  過了一會,凌云峰建議道:“二弟,你快進(jìn)去吧,我知道你這次來,定是有話要問他,對么?”

  商霞珂感恩有如此知心的兄弟,默默地點了點頭,道:“大哥放心,我不會引起他的懷疑的!”說著,又微微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

  看到山洞內(nèi)的二人正聊的起勁,商霞珂不忍打擾,轉(zhuǎn)身欲走出去,卻被慕容逸塵叫住了,急道:“前輩,莫是有話想說?”

  蘭汐轉(zhuǎn)身,看到了商霞珂,起身笑著跑了過去,拉著他的手道:“叔叔,你來找慕塵?”商霞珂尷尬地點了點頭。

  蘭汐笑道:“那叔叔聊,我先回去找爹了?!闭f著,轉(zhuǎn)身看向慕容逸塵,繼續(xù)道:“慕塵,明日我再來看你,走啦!”慕容逸塵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等蘭汐離開,商霞珂慢慢走上前去,看著水中坐著的慕容逸塵,心中不免又升起一陣惆悵。

  慕容逸塵忙道歉道:“前輩,恕晚輩不能起身行禮!”

  商霞珂急忙道:“不用,你就這樣坐著便好!”說著,猶豫了片刻,方問道,“你叫慕塵?”慕容逸塵點了點頭。

  商霞珂繼續(xù)問道:“恕我冒昧,你家中還有何人?”

  慕容逸塵心中疑慮,莫非前輩看出他故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他沉思片刻,確信自己未曾展露蛛絲馬跡,便回道:“家中只有一位老父親和奶娘?!?p>  商霞珂繼續(xù)追問道:“你娘她......”

  慕容逸塵一愣,那內(nèi)疚與悲傷卻像洪水般,朝他洶涌襲來。他喃喃道:“我娘她,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p>  商霞珂聽罷,臉色煞白,踉蹌后退幾步,扶著洞壁,暗自神傷。雖然知道妹妹中毒之深,想必活不了多久,但未曾想到,居然沒能順利度過生產(chǎn),想到這,他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

  慕容逸塵奇怪的看著他,道:“前輩莫非認(rèn)識我娘?”

  商霞珂忙解釋道:“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一位故人,你跟他長的有幾分相像。”

  慕容逸塵內(nèi)疚地垂下頭,不再說話,心中想道:“母妃,一直是自己心中的痛,如果不是自己,母妃就不會死。自己對母妃的印象,全部來自奶娘,還有父皇一年一度醉酒時的夢囈。母妃,在自己心中,一直是美麗溫柔、充滿慈愛的女子。她與父皇之間真摯的感情,也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抹亮光。”

  “前輩的這位故人,也是一位女子?”慕容逸塵好奇問道。

  “哦,對,她也是一位女子,可能是我看粗了,也把你看著故人了!”商霞珂解釋道,“對了,我教你的心法練的如何?可有不懂之處?”

  慕容逸塵一愣,方笑道:“多謝前輩教導(dǎo),自從練了前輩教的心法,我覺得自己的體力恢復(fù)了不少。待我身體完全恢復(fù),定會反復(fù)琢磨前輩交于的心法!”

  商霞珂贊賞的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一定會不負(fù)眾望的!”

  次日,凌云峰在山洞內(nèi)完成了最后一次給慕容逸塵的施針,并囑咐他繼續(xù)泉水浸泡一個時辰后便能完成此次治療的療程。隨后,他便可離去了。慕容逸塵一個人坐在泉中,想起這一月余來與蘭汐的快樂時光,心中竟有萬般的不舍。

  一個時辰后,慕容逸塵從泉中走出來,穿上了自己的衣衫。現(xiàn)在的他,經(jīng)過凌前輩的悉心治療,早已不再是那臉色蒼白的虛弱公子,倒像是突然脫離了一個魔咒般,獲得了重生。走出山洞,他抬頭望天,自言自語道:“父皇,兒臣回來了!”

  突然,河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少女的笑聲。慕容逸塵緩緩地走了過去,看到蘭汐正暢游在河里,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只見少女那纖細(xì)的腰身,在平靜的河水中,猶如水中的精靈,還有那天上的仙女,不停的舞動著。偶爾,還突然躍出水面,在空中來個完美旋轉(zhuǎn),再次落入水中,激起無數(shù)浪花。慕容逸塵不禁看得出神。

  這時,少女突然回眸,看到了岸上的少年,卻是毫無羞怯之感。只見她站在水中,遠(yuǎn)遠(yuǎn)地朝他盈盈一笑。純美的笑容,深深的印在慕容逸塵的腦海里。

  蘭汐爬上岸,那婀娜的身姿,在貼身的衣衫下,盡顯妖嬈。盡管因為年齡的原因,尚未顯出豐滿性感之貌,卻已讓慕容逸塵滿臉通紅,急忙轉(zhuǎn)過身去。蘭汐走向他,看到他那羞赧的臉色,不禁“嘿嘿”一笑,打趣道:“慕塵,我又不是沒穿衣衫,你害羞什么?”一邊說著,一邊想道:“要是在前世,我還會穿更露骨的泳裝,甚至還有比基尼,要都像你們這樣,我們還怎么活?”

  盡管早已見識了蘭汐的直爽,慕容逸塵還是尷尬道:“非禮勿視!”

  蘭汐一聽,更是忍俊不禁,拉著他的手,笑道:“慕塵,你太可愛了!有時候我覺得,你像放浪不羈的翩翩公子,有時候呢,我又覺得,你跟我哥哥一樣,迂腐得可愛。是不是做人,總會戴著不同的面具?那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慕容逸塵也被她逗樂,笑道:“那你呢?你又戴著什么樣的面具?”

  蘭汐盈盈一笑,退后幾步,道:“我啊,我不喜歡戴面具,我就是我?!闭f完,便笑著跑開了,身后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慕容逸塵見狀,嘴角輕揚,露出真心的笑容。

  次日,一切準(zhǔn)備就緒,眾人站在門前,與慕容逸塵紛紛辭別。盡管相處的時間很短,這位翩翩少年,卻俘獲了眾人的心。凌云峰走上前來,再次吩咐道:“慕塵,記得你的承諾,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神醫(yī)谷,以及神醫(yī)谷的任何人!”

  盡管心中有無數(shù)的疑惑,可從小在宮中長大的慕容逸塵,早已深知,有些事情,不必追根究底。有時候,不知道,其實是一種幸福。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并未言語。

  蘭汐走上前來,滿眼含淚,依依不舍,道:“慕塵,記得我們的承諾,八年后,京都見!”慕容逸塵緊緊抓著蘭汐送給他的小木偶,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我等你,你一定要來!”說完,四目相對,傾心一笑。

  蘭汐拿起蒙眼巾,將他的眼睛蒙上,隨后牽著他的手,指引他坐進(jìn)馬車。望著馬車遠(yuǎn)去的方向,蘭汐不禁潸然淚下。

  世界這么大,應(yīng)該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才對,而自己卻要困在神醫(yī)谷十幾年。神醫(yī)谷是好,然而,人總是需要憧憬,需要夢想,需要闖蕩,累了,神醫(yī)谷便是自己的避風(fēng)港?!澳綁m,等著我!”她在心里默念道。

  蘭汐轉(zhuǎn)身,神情嚴(yán)肅,對商霞珂道:“叔叔,我要學(xué)騎馬!”商霞珂與凌云峰意味深長的對望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慕容逸塵的心,如墜冰窟,冷得發(fā)抖。他依依不舍的看向來路,喃喃道:“蘭汐,剛離開,我便想你了??墒?,還有八年,我們才能見面,到時候的你,是否會信守諾言,到京都找我?而我,是否又能活著等到你出現(xiàn)?”

  慕容逸塵羨慕蘭汐,羨慕她可以無憂無慮的在神醫(yī)谷生活,可他不知,蘭汐卻羨慕他,羨慕他能馳騁于天地間,不用像她,做那井底之蛙。人哪,真是矛盾,總是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擁有的,不珍惜,待失去后,方知原來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幸福。

  遠(yuǎn)遠(yuǎn)看到熟悉的馬車,墨雨從客棧中沖了出來,心中不禁激動萬分。一個多月來,公子毫無音訊,可墨雨始終沒有給宮內(nèi)去信,因為他的心中,一直相信,他的公子,肯定會回來,而且是健健康康的出現(xiàn)。

  慕容逸塵走下馬車,拉下蒙眼巾,雙手置于腰后,迎風(fēng)抬起頭。翩翩公子,猶如再世之龍,飛入塵世。待看到前來的墨雨,微微一笑,那深邃的眼神,讓天地盡失光華。

  墨雨心中大喜,跪下叩拜道:“公子,你終于回來了!你的病.......”

  慕容逸塵凝神,片刻后,方意味深長的說道:“回來了,該來的,始終要來!”一抹凌厲閃過那張剛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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