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姓趙,趙時越,是陛下登基那年的狀元郎,算是屬于陛下的第一位臣子,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平步青云,其父趙子松是新陽候,娶了陛下的親姑姑芙陽長公主。
說起來,趙時越還是陛下的表哥。
依素在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見過二人來往,想來他應該早就是陛下的勢力了。她想著,現(xiàn)在既然有事要找他,就要與他說起自己和陛下的聯(lián)系了。
“大人,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是因為民婦身體不好,特交代了家仆,不要讓家中多走動外人。那日家中要伐砍一顆桂花樹,很早前就與這位伐木匠的父親,講好了日子,只等他上門。
可是那日民婦自外回到了家中,見他父子二人一起在院中,民婦不由覺得吵鬧,心煩意亂下,就命家仆將他們趕出去,并且交代結清銀錢后,不要再讓我看到這吵雜的人和事。這其中,好似發(fā)生了一些誤會,民婦的家仆將伐木匠關在了自家中的倉庫了。但是敢問這位小哥,我家家仆可對你動粗,可虐待與你?”依素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伐木匠低頭“我也沒說你的管事虐待與我,只是他將我關在了倉庫中,長達兩日,你說這事要怎么算?”
“那民婦就為家仆的不當,對小哥您道歉”說著,依素掬手,對著伐木匠拘身一禮“小哥所受之苦,民婦知這一拜不能償還其萬一,所以特備下了二十兩銀子,我知道小哥上著公堂,并未是為了這金銀之物,而是為了給自己討一個公道,只是我一個寡婦,前院之事,全賴我這不濟事的管事,他對小哥您可能是個惡人,可是對于民婦來說,卻是個撐事之人,若真把他關起來了,民婦的鋪子就要關門了。一切都是民婦說起,還請小哥你收下這二十兩銀子,大人所判的刑罰,皆有民婦一力承下,一泄小哥你的心頭之恨?!?p> 說完,依素見伐木匠果然心軟,于是更加壓低身子,奉上銀子。
趙時越在旁看著,這個婦人,能屈能伸還巧舌如簧,進退有度之余,好似,并不把羞恥禮數(shù)看的多重,而是真的在費盡心思處理眼前的事情。
“夫人,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是個體面的夫人,怎么能進大牢呢。我三九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如夫人所說,來這官堂之上,只是為了討一口氣,而且,雖然困頓與夫人家倉庫中兩日,但是三九并沒有感覺到什么危及性命的惡意,好吧,既然夫人也說這是誤會一場,那我三九也就不在多糾纏,也謝夫人能給三九解釋一番?!闭f著,三九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依素掬掬身,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依素給虎叔使了個眼色,虎叔帶著銀子追了出去。見二人走出公堂,她才直起一直彎著的腰,回頭看了一眼趙時越,然后抬步欲走,卻被趙時越叫住了“站住”
依素轉(zhuǎn)身,拘身一禮“大人還有什么事嗎?”
“你們當這公堂是什么鬧著玩的地方嗎?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壁w時越很生氣,拍了拍驚堂木。
依素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堂中有他們二人還有幾個衙役,抬聲道“大人,這公堂,自然是斷案的地方,可是,您可在這堂上看到苦主,又可看到什么犯了錯的人嗎?”
“苦主走了,而犯了錯的人,不正站在堂下?!辈坏貌徽f,依素成功的吸引住了趙時越的注意力。
但是依素卻淡漠的說“既無苦主,那自然就沒有加害的人。大人這么阻攔民婦回去,是不是有什么話對民婦說?”
“你藐視公堂,本官也是有法子治你的?!壁w時越站了起來。
“既然大人有話對民婦說,那就去堂后說吧,正好,民婦也有事情,跟大人說。”說著,依素抬步,往公堂的后堂去。
這京兆尹衙門,后堂是刑堂,而往左側(cè)走,繞過這空曠的刑堂,就會到后院,據(jù)新月所知,趙時越并無什么妻妾子女。
無人攔得住依素,衙役們見依素只是走過,卻怎么也攔不住她,依素見趙時越不肯跟過來,于是回頭道“民婦要說的,是城中河的事情。”
這么說,趙時越才真的被引起了注意,他散去了衙役,跟著依素走到了后院。
跨過走廊,依素停在院里的月拱門下,趙時越這時也跟了過來。
二人僅有一步的距離,有風從依素所站的方向吹來,依素瞇了瞇眼睛,然后目下的藍色光芒,就這么隱了下去,依素拘身“大人”
“不是有話跟本官說?!壁w時越抬頭往院子里面看了看,因著府里有客人,他并不想因為眼前這個神神秘秘的女人,打擾到了自家的客人。
“大人,城中河今日又淹死了一位青年人,您可知道?”依素問。
趙越河點頭“本官今日一早,就收到了報告,不過,這不過是一場意外,跟你一個女子,有什么關系?”
依素彎了彎唇角“意外?”
“不是意外難道是人為不成?這陳中河從太宗時期,就開始不斷有人落水,后來世宗遷都至此后,就更加頻繁了,若是人為,那這個人,豈不是得有二百歲了?!?p> “大人,你以為這是人為?”依素依然是冷笑。
“這不是人為,也是意外,難道這河下面有水鬼,時不時的上來…”趙時越停了下來,他本不是什么信鬼怪亂神說的人,但是這話自從他說出口,這個念頭,就一直縈在他的心口。
“水鬼?”依素想了想那腥氣,非常篤定的搖了搖頭“不是水鬼,那東XZ在淤泥之下,食人而修煉,水鬼只會吸人魂魄,以換取超脫,所以,那東西,并不是水鬼。”
“你在說什么?”趙時越見依素真的在一本正經(jīng)的順著自己好似玩笑的話說下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這個女子,條理清晰,眼神和行動都在正常不過,可是卻滿嘴的胡言亂語,這胡言亂語偏偏說的那么的堅定,讓趙時越一時間拿不準,是自己瘋了,還是她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