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后,琳兒和遲遲兩個人的聯系卻在不知不覺中頻繁了起來。二零一三年的時候,微信還沒流行起來,玩的人還不算很多,大家都還是用“小企鵝”聯系得多。那時候,刷“朋友圈”的人也還很少,人們都還是在“逛空間”。
春節(jié)上下期間,多為中國人選擇結婚的良辰吉日之一。正巧,今年的春節(jié)前夕,遲遲的一位堂兄結婚,他便在空間里發(fā)了幾條動態(tài)。沒過一會兒,燕琳兒就會前來點贊與評論。遲遲見了,心里很是開心。于婚禮上,因親友多的緣故,他沒有立刻與燕琳兒互動。畢竟,這一年到頭的,大家伙兒難得見上一面,這次剛好湊在了一起,若自己一個人低著頭,在那玩手機,肯定是不好的。
因為種種緣故,遲遲老家這邊不流行吹空調,他們冬天都是烤的炭火取暖。遲遲老家烤炭火的工具也很有意思,他在別的比方沒見過。遲遲老家的烤火工具先是用木料做一個正方形的架子,然后再用鐵塊造成一個像是氈帽形狀的器具(這里的人們將之稱為火盆鍋),用于盛放木炭。但是,火盆鍋與氈帽不同的是,火盆鍋的底部是圓錐形的,不像氈帽那樣,是圓柱形的。這里的人們每家都會備有好幾個火盆鍋。冬天到了,就拿出來,往架子上一放,再在火盆鍋里面放上一些柴火燒過的柴火灰,再在柴火灰上面放上火炭,然后,一群人圍成一個圈,坐在木架子的外圍,一邊烤著火,一邊聊著天,何其幸福!
這種取暖的方式雖然很是古老,但效果特別得好。一個二十來方的房子,只要放上一個火盆鍋,用不了幾分鐘,整個屋子里就會變得暖烘烘的。不過,這樣的取暖方式也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一氧化碳中毒。因為取暖用的木炭是木材經過不完全燃燒制作而成的,再次用來燃燒取暖的時候,很容易因吸食了木炭燃燒時產生出的一氧化碳而中毒。有一次,遲遲一個人一邊在房間里烤著炭火,一邊在看電視。當時,由于房間里門窗四閉,看完電視后,遲遲從房間里出來,剛從房門跨到堂屋,一陣過堂風吹過,遲遲便覺得腳下好像被架空了一般,整個人突然失去了平衡,頭腦里瞬間也變得一片空白,還“嗡嗡”地作響。還沒等遲遲做出任何思考與反應的時候,他便驟然地倒在了地板上,不能動彈。倒在了地上后,遲遲只覺得頭疼得厲害,身體也十分之輕盈,話也說不出來。好在隨著一陣冷風吹過,遲遲在地上躺了幾分鐘后,就恢復了神志。清醒了過來后,他立刻向燕琳兒分享了這非一般地體驗,燕琳兒就說,“你真是笨死了!如果起不來了怎么辦???不知道開一些窗子嘛!”
冬天,這里的人們不僅用木炭來取暖,更會用它來吃火鍋。離縣是個四季分明的地方,每年的冬天都會下上一到兩場雪。遲遲家屋后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各類植物錯落有致地矗立在那。排在最先的是幾顆粗大的桃樹,它們一字排開,間距等距,不遠也不近,大概有一百五六公分的樣子,成遙相呼應之勢。桃樹后面是一片梅子林,梅子林的梅樹不是很高,每年都會有人將它們打理一番,這樣有利于采摘楊梅。梅樹林后面是一片野竹林。野生的竹子雖然不會長得很粗壯,但長得卻也還算精煉,冬天來了,也不至于是垂頭喪氣的。冬天里最值得一提的是,在竹林中還穿雜著些許臘梅。兩者誰也不愿落于誰后,一個比一個長得更有氣節(jié)。每年冬天的時候,特別是春節(jié)期間,這里的臘梅好像是通了靈性一般,開得是那叫一個艷。遲遲家也是懂禮的人家,自然明白臘梅的心思。每年,臘梅盛開的時候,他們家便會很配合地拿出火盆鍋來,燉上一鍋牛肉,溫上一壺遲家老太爺自己燒制的米酒,一邊賞雪,一邊看花,一邊說笑,一邊吃著美食。
貴州,向來以吃辣而名聲在外。江湖也一直有著“湖南人不怕辣;貴州人辣不怕;四川人怕不辣”的傳言。中國歷來都講究無風不起浪,有此可想而知,離縣人肯定是無辣不歡的主兒。一鍋黃燜牛肉,其辣椒幾乎就占了小半鍋,要不是牛肉切得大,很容易就夾錯了。
火盆鍋上的菜兒“咕嚕咕?!钡貪L著,冒出個個氣泡兒,隨之再有寒風陣陣襲來,鍋里便冒起了陣陣白氣,可以說是自帶了干冰之特效,如身處仙境一般。雖然,離縣的人們不怕辣;但是,他們也還是會覺著辣。每每吃火鍋的時候,他們會一邊“呼哈呼哈”地吹著氣,一邊又會忙不迭地吃。越吃越辣,越辣便越想吃。
雖然是大冬天的,而且還是吹著陣陣寒風,但賞景、吃肉、喝酒的人們兒絲毫沒有冷的感覺。美食給予了他們滿足,美景給予了他們熱情,在美食和美景地加持下,已經使他們忘卻了這是冬天。但他們的身子卻很老實,似乎不愿配合這場自欺欺人地演出,他們的手還是要時不時地往火盆中靠一靠;嘴也在微微地顫抖。但他們嘴上地顫抖已然分不清是辣的,還是冷的。
遲遲家在村里住的算是比較高的了。在大廳里坐著,向外望去,不僅視野很是開闊,而且在遲遲家正對面還有一片秀麗的山野。山野中植被繁雜,什么都有。高的矮的;粗的細的;杉木松木……等。山間雖是植被繁雜,但是一點兒也不會顯得雜亂。每種植被雖然都努力地表現著自己,但是又都不會胡來,它們都很懂規(guī)矩的在自己的區(qū)域范圍內盡情地展現著自己獨特的價值與美。倘使,你使盡渾身解數地綻放自己,他便也會全力以赴、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秋后,楓樹落了葉,杉木就會站了出來,以盡顯它四季常青的風騷;寒冬到了,臘梅就會登場,不讓白雪獨領風騷;春初,臘梅和白雪退場后,山梨花就會理直氣壯地冒出來……
杉木,雖然是四季常青,無奈,開不了花。有些時候,他也會變得郁郁寡歡。
近了看,你會覺得他們好像是在爭奇斗艷,要一比高下的樣子;待你走遠了,將他們看全了,你會發(fā)現,他們只不過是全然地、盡心盡力地奉獻了自己,去點亮這一方美景罷了!
在遲遲家對面的山野下還有一條小河穿流而過。在山野里有幾處不是很高的斷崖矗立在河面上。夏天,人們特別愛到山崖上坐坐。一邊乘涼,一邊看看山,一邊又看看水。如果是看得興奮了,又或是看得不如意了,想要釋放一下內心的情感,便會直接一頭扎到河里,學著鴨子一般,在水里拍打一番,好的、不好的都會一掃而空。早些年,村里還沒有通自來水的時候——而且,那個時候的河水又是清澈、甘甜,十分可口,大家伙也都是到河里挑水喝。
在遲遲們小的時候,童年的樂趣多數都是在這條河里發(fā)生的。那時,他們不是在河里游泳;就是在河上泛舟;要不就是在河里抓螃蟹、找石頭。
如今,河面上的人兒們不見了,幾乎呈一片荒涼之態(tài)——乘涼的人兒不見了;挑水的人兒不見了;玩水的人兒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