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唐雨柔在奶奶的病房里過了十七歲的生日。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唐雨柔完全成了吳連庵的私人物品,幾乎每個晚上都陪著吳連庵喝到宿醉,然后第二天早上,再被吳連庵以極其粗暴的方式叫醒。
好在,奶奶住進(jìn)了杭城最好的病房。
之前那個宴會上的中年男人是吳連庵的管家,大家都叫他陳叔,想來在吳連庵身邊的地位應(yīng)該不會太低。
陳叔經(jīng)常趁著吳連庵不在時,給唐雨柔補(bǔ)一些高中課程,說是為了她好,免得等到她被玩膩了,沒法正常生活。
一年之后,唐雨柔在陳叔的幫助下,如愿的考入了杭城大學(xué)。
當(dāng)她拿到錄取通知書,興奮的跑到醫(yī)院,打算給已經(jīng)昏迷了將近一年的奶奶展示時,醫(yī)院的噩耗卻將她徹底的擊潰了。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走了。
護(hù)士輕輕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安慰:至少老人走的還算安詳。
是啊,至少走的還算安詳...而她呢,她還要在這入地獄般的世界里,繼續(xù)茍延殘喘。
奶奶走后,她曾跟陳叔透露過,自己想要離開。
原本還算和藹的陳叔立刻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唐雨柔的臉上。
“吳總喜歡你的時候,你就好好珍惜吧?!彼@樣說。
唐雨柔想過自己逃走,然而當(dāng)她看見上一個有這樣想法的女人時,她放棄了。
人彘,她曾經(jīng)只在書里聽說過這個詞,而當(dāng)那東西真的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時,他幾乎要被嚇哭了。
再后來,她想自殺了!
那天,她趁著吳連庵有事不在,自己一個人去了酒吧,想著好好喝一場,然后第二天去死。
可是那天,她遇到了吳道,和那個惡魔擁有同樣姓氏的男人。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卻難得的沒有碰那些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東西。
那天晚上,她和那個男人折騰到了很晚,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女人可以這么幸福。
死的事情,好像也沒必要那么著急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吳連庵好像遇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唐雨柔難得有了一些自由的時間。
而她一有時間,就會跑到吳道那里。
待在他身邊時,唐雨柔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進(jìn)入了另一個世界,就像是在玩一場有趣的角色扮演游戲。
她喜歡自己扮演的那個普通的,十八歲的,渴望愛情的少女。
就像朱茵喜歡扮演那個可以無賴一般纏著自己喜歡的人的紫霞一樣。
以至于演著演著,唐雨柔發(fā)現(xiàn),自己看吳道的眼神似乎發(fā)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云彩來娶我,我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jié)尾...”
吳道窩在沙發(fā)上,一臉無奈的看著一旁哭成淚人的唐雨柔,“喂,這片上周不是剛看過嗎,怎么又看一遍。”
唐雨柔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一副你“這個直男怎么這么不解風(fēng)情”的樣子,哼了一聲,賭氣道:“要你管,你懂不懂什么叫初看不知劇中意,再看已是劇中人?”
是誰在你的心底流下一滴淚,是誰為你披上金甲圣衣。
......
會所的四層包房內(nèi),陳叔推開門,急匆匆的闖了進(jìn)來。
難得今天沒有女人和酒,整個會所內(nèi)只有男人,顯然和之前聚會的目的并不相同。
“吳總,”陳叔擠到人群中間,沉聲說道:“已經(jīng)得到了準(zhǔn)確的消息,崔陳那小子已經(jīng)拿到了東西,離開杭城了?!?p> 吳連庵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滿臉怒色的說道:“媽的,看來他是不想活了,來人,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小子給我找回來。”
其余男人紛紛領(lǐng)命,一邊掏出手機(jī)給自家的兄弟們發(fā)消息,一邊退出了包房。
此刻的包房內(nèi),只剩下吳連庵和陳叔兩個人,陳叔上前,低聲對吳連庵說道:“吳總...還有些事情,不知該怎么和你說?!?p> 吳連庵抬頭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陳叔,滿心疑惑的說道:“老陳,咱倆出生入死多少年了,有什么事直說便是,繞哪門子彎子?”
“是?!标愂妩c(diǎn)了點(diǎn)頭,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和對方說:“之前那幾批貨的下落...找到了,劫貨的人也是崔陳?!?p> “嗯?”吳連庵抬頭,一臉不解的看向陳叔,仿佛是在確認(rèn)一般:“你是說,我自己的貨被我自己的人劫了?”
陳叔微微頷首。
吳連庵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一股莫名的屈辱感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直接抬腳將面前重幾十斤的酒桌踹翻在地,咬牙切齒的將崔陳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一直罵到自己都快詞窮了,吳連庵才捂住胸口,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這要是傳出去,只怕老子要成他們的笑柄了?!?p> “那個...吳總...”似乎是見對方不夠扎心一般,陳叔再次開口。
吳連庵抬頭,眼中竟露出了一絲恐慌,“你別告訴我還有其他事情?!?p> 陳叔一臉苦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剛剛聽說,崔陳昨天夜里孤身一人闖進(jìn)柳東山教授的家里,將對方挾持了...不過這事我還沒有確認(rèn)...畢竟柳東山是梁天的人,我出面不太好?!?p> 似乎是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吳連庵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知道了?!?p> 兩分鐘后,吳連庵掛了電話。
“怎么樣?”見對方臉色不善,陳叔已經(jīng)大概猜到結(jié)果了,然而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吳連庵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臉的無奈,抬頭看向陳叔:“這么生猛的后生,我老吳真的有好久沒見過了?!?p> 話音剛落,包房的大門便被“砰”的一聲撞開了,四五個保安同時滾了進(jìn)來,全身是血,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大門外,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一臉肅殺的盯著屋內(nèi)的吳連庵。
“梁總?”見到來人,陳叔臉色一凝,眼中泛起了一絲慌亂。
吳連庵伸手,將一旁的陳叔擋在身后,對著他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是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笑著說道:“今天這刮的什么風(fēng)啊,居然把梁總刮來了?!?p> “少他媽廢話,說,人在哪?”梁天瞇著雙眼,眼中已有殺意在流動。
“什么人?梁總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來人!”梁天怒喝一聲,隨即身后閃出幾個黑衣人,將吳連庵圍在中間。
“梁天,你這可就沒意思了?!眳沁B庵一張臉也陰沉了下來,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黑衣人。
即使自己剛才將手下的弟兄派出去找崔陳,然而梁天想靠人攻上來,依然是不可能的,想必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想來也確實(shí)如此,自己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在家里被自己對手的人擄走,換做是哪個做老大的,肯定都要不顧一切去找對方討個說法。
若是這種事情都能忍氣吞聲,哪只怕以后真的沒人再敢和他合作了。
其實(shí)這種事情,大家都混了這么多年,吳連庵早就已經(jīng)心知肚明了,否則他是不會輕易對自己下殺手的。
所以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自己怎么給對方一個臺階,讓他能順勢而下。
“梁總,你這么興師動眾,不就是因為我的人劫了你的人嗎?”
“嗯?!绷禾禳c(diǎn)了點(diǎn)頭。
一旁的祁林則是冷著臉,對吳連庵沉聲說道:“吳胖子,只要你把人交出來,其他的事情我們天爺既往不咎?!?p> 吳連庵偏頭,在祁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臉譏笑的說道:“你說話算嗎?”
“算?!?p> 還沒等祁林說話,梁天先一步開口。
“好,既然梁總都這么說了,我也沒話可說,”吳連庵轉(zhuǎn)身走回沙發(fā)旁,竟然旁若無人的坐了下來,“可是梁總,我要是說人不在我這,你信嗎?”
“你放屁?!逼盍直┖纫宦暎[隱之間有要上前動手的意思。
“哎~?!眳沁B庵急忙擺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呵呵,說出來我也不怕梁總笑話,我那手下反水了?!?p> “哦?”梁天嘴角上揚(yáng),臉上的怒意收斂了三分,頗具玩味的看著吳連庵,仿佛是在看對方想和自己耍什么花招:“吳總,你覺得這話我會信嗎?”
吳連庵瞥了一眼圍在自己四周的黑衣人,無奈的說道:“梁總,你手下都在這了,你覺得我會騙你嗎?這話要是傳出去,只怕我老吳的臉以后要在這道上丟光咯。”
“哎,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和你實(shí)話實(shí)說吧,他不只這一件事反了我的水,”吳連庵苦笑搖頭,一臉后悔的樣子,“前幾天我去找你說的那些東西,也是被他弄走的?!?p> 吳連庵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情報都告訴了梁天,當(dāng)然,除了對方手里還有七張他從梁天手里弄來的拓片之外。
梁天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仿佛自嘲一般的說道:“吳總,你覺得我很像是傻子嗎?照你的說法,他先劫了你的貨,又劫了我的人,你覺得他有幾個腦袋,敢同時在咱們倆的頭上動土,除非他是不想在吳越地區(qū)混了。”
吳連庵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后生可畏吧,梁總啊,我說的可句句都是實(shí)話啊,你要還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說話間,雷婷從樓下跑了上來,在梁天耳邊耳語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