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騷擾
都是人精??！
這就是秦括的想法。
他自己是，衛(wèi)房潛是，廉清虛是，甚至連那個黃圣楠也是。所有人都在演戲，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個比一個精明。
“我這算是無間道嗎？”秦括自嘲地想著，他算是體會到了這些動腦子的東西有多累，要不是他穿越而來之后腦子就動的飛快，又真真正正體會了一番秦國的皇家教育，他還真未必玩得過這群老狐貍。
衛(wèi)房潛見秦括半天不說話，便起身告辭，離開了馬車。
待衛(wèi)房潛離開后，秦括問沈?qū)挼溃骸吧驅(qū)?，使團什么時候會到安全地帶？”
“要明日了?！鄙?qū)捇卮鸬溃骸俺脊烙嬛魅找归g便可抵達(dá)。”
“明日？”秦括皺眉：“怎么這么快？我記得之前所說是后天？”
“黃圣楠黃侍郎說要盡快趕到那里，是以今日中午只歇息了半個時辰便上路了?！鄙?qū)捊忉尩馈?p> “半個時辰？”雖然來了也有幾天，但是秦括還是不適應(yīng)沒有手表的生活。最明顯的表現(xiàn)是他對時間的敏感度明顯降低，因為他不會看著天上太陽的位置估摸時間。
正待再問問，馬車突然猛地一個急轉(zhuǎn)，兩人坐立不穩(wěn)，差點摔倒，正要詢問，只聽得外面一人大吼道：
“敵——襲！”
最新反應(yīng)過來的沈?qū)捯荒_踢翻案幾，飛撲過去，翻身將秦括壓在身下。兩人只聽得外面不斷有羽箭破空聲響起，車廂的木板上傳來“奪奪奪”的聲響——那是羽箭釘在了馬車上，時不時還有慘叫聲從外面?zhèn)鱽?，聲音凄慘。
好一陣子后，聲音才逐漸消失。過了一會兒，衛(wèi)房潛才掀開簾子進(jìn)來，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你這……”秦括看著衛(wèi)房潛頭發(fā)上的幾根枯草，詫異道。
“剛剛賊人襲擊，驚慌之下臣鉆到了馬車底下，因此沒有被羽箭射中?！毙l(wèi)房潛從頭上摘下來那幾根枯草，伸手拍了拍自己沾滿土的衣服，慶幸道：“黃圣楠那廝慢了一步，被射中了胳膊?！?p> 聽到這里，秦括對沈?qū)捙?，道：“沈?qū)?，你去外面看看?！?p> 沈?qū)拺?yīng)下，避過衛(wèi)房潛，閃身而出。
微微側(cè)身，給沈?qū)捵屃藗€空隙，看著他遠(yuǎn)去，衛(wèi)房潛嚴(yán)肅地對秦括說道：“那群人忍不住了?！?p> “他們肯定忍不住?！鼻乩〝n了攏袍子，在坐墊上找了一處沒有被茶水打濕的地方坐下，說：“以使團的速度，明天夜間便可到石泉城。那可不是一兩百人的小衛(wèi)所，那是魏國北境重鎮(zhèn)，少說也有一萬人馬駐扎。若是到了那里再襲擊，大概率不會得手?！?p> “那為何他們不在之前就出手？何必要等到現(xiàn)在？”衛(wèi)房潛心中不解，這也是他糾結(jié)數(shù)日的問題。
秦括冷笑一下：“誰說他們沒有出手？”
“他們什么時候……”衛(wèi)房潛說道一半，猛然想起來什么，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孤水土不服？多么好笑?！鼻乩ㄠ托σ宦?，說道：“秦魏邊境又沒有大山大江隔斷，兩地水土怎會不同？偏偏孤到了魏國就水土不服？舅舅你還只是因為那廉清虛祭拜魏國軍士盯上了他，殊不知在那之前我就懷疑是他下的毒！”
說話間，沈?qū)捲谕饷嫣矫髑闆r，回到馬車?yán)锓A報道：“殿下，賊人都已逃開，外面約有二十來名魏國士卒被射中，現(xiàn)在黃圣楠正在主持局面?！?p> “那就出去看看。”秦括說罷，不顧勸阻，起身往外面走去。
出了馬車，秦括就看見了自己坐的馬車上插了十幾至箭矢，最深的箭頭在馬車?yán)锒寄芸匆娏恕?p> 秦括伸手用力，拔出一支箭來，仔細(xì)端詳著：只見這支箭矢箭桿木制，尾部裝著幾根羽毛作為尾羽，用來調(diào)節(jié)方向。箭頭不是前世被世人熟知的那種三棱箭頭，而是一種雙翼扁頭的箭頭。這種箭頭穿透力沒有三棱箭強，用這種箭頭隔著這么遠(yuǎn)距離還能射入木板，可見射箭之人臂力之大。若是一個人還好說，但是一群人的話，秦括只想到一個可能……
“南梁的蠻族？”秦括自言自語道。梁國五十多年前內(nèi)亂，國土被梁國北方的楚國趁機吞沒了一小半，是以兩國關(guān)系一直不怎么好。現(xiàn)在的梁帝就是造反上位，聲稱自己乃是梁國宗室。為了分辨，現(xiàn)在的梁國就叫南梁。
至于蠻族，是南梁境內(nèi)一個民族的稱呼。這一族住在南梁最南方的深山之中，與外世幾乎隔絕。他們過著原始的部落生活，許多小族報團取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蠻族。山中有毒瘴猛獸，是以蠻族成年男子體格都強健無比，那些體質(zhì)弱的都死在了自然的淘汰下。在周朝末年，這一族甚至有著血親復(fù)仇的習(xí)俗以及強烈的領(lǐng)地意識，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殺死了誤入山中的梁王世子。
于是，大周末年，當(dāng)時還是“王”的梁帝揮軍進(jìn)入大山，歷時半年將所有蠻族一網(wǎng)打盡，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后來的梁帝下令，斬下了那個部落男女老幼的頭顱為兒子報仇。親手殺掉那一族大長老后，梁帝持刀站在其余幾族的長老面前，問他們：
“是要命，還是要死？”
沒人想死。
于是蠻族就成了梁國軍隊重要的一部分。梁王組建了那支威震天下的“蠻骨軍”，親自統(tǒng)領(lǐng)，征戰(zhàn)諸國之中百戰(zhàn)百勝，成就了如今梁國的基業(yè)。
回過神，秦括對衛(wèi)房潛和沈?qū)捳f道：“越來越有意思了，我倒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這件事的脈絡(luò)最遠(yuǎn)可以追尋到二十年前，期間至少牽扯到了秦國，魏國，宋國，南梁這四個國家。
秦魏兩國結(jié)盟之事，二十年前軍械沉江失蹤一案，十七年前的云泉兩州造反一事，更不要說本身就是事件起源的宋國，以及明顯參與其中的南梁！
天下七國，四國都在其中！
究竟是誰，才會有如此謀劃？暗中算計天下七分之四的勢力？
若是軍事實力可以用數(shù)值來計算，那么魏國是三，秦國就是二，其余五國都是個一。
換而言之，幕后之人是與整個天下七成的力量為敵！
不管兩人有沒有聽懂，秦括目光望向西北——那里是宋國的方向，口中喃喃道：“鼓山……你們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