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那名獄卒收了鑰匙,轉(zhuǎn)身走到另一處屋子里,向著曾韋稟報道:“頭兒,又抓來兩個人。”
“什么人?。俊痹f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佩刀,頭也不地問道。
“兩個老頭。”那名獄卒恭恭敬敬地說道:“常收那小子帶回來的?!?p> “怎么回事兒?”曾韋皺了皺眉,把刀插入刀鞘里,問道:“兩個老頭,能有什么油水?常收這小子,越來越?jīng)]眼力勁兒了?!?p> 那獄卒笑著應(yīng)和道:“可不是嘛,抓什么人不好,抓兩個老頭??茨莾扇舜┲€不像是有錢人家?!?p> “先關(guān)著吧?!痹f擺擺手,不以為意道:“先關(guān)兩天看看有沒有人來贖,沒有的話再放出去。”
校事官現(xiàn)在分為了兩派,一派是以前就跟著他曾韋做事的老人,一派是想要跟著詹熊的人。詹熊派人抓了不少匪徒不假,但是他曾韋主持大獄,有的是辦法從這群人手里撈錢的,是以他的人也抓了不少“看起來像賊人”的人關(guān)了進來。
上次御史臺彈劾詹熊橫行無忌、禍亂京師,喜寧來校事官訓(xùn)斥詹熊一通后,讓他把牢里的無辜百姓都放了出來,這就斷了曾韋的財路。眼看這風波已經(jīng)過去,曾韋就又動了小心思。
反正牢里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利用起來。
他讓自己的人把那些身體明顯有刀傷痕跡的人都給帶回來。不管有沒有銀子,先帶回來再說,實在沒有銀子關(guān)上幾天放出去就是了。
于是,廉清虛和老陳兩人就被抓到了這里。
待那獄卒出去后,曾韋低頭,又拔出那柄長刀,仔仔細細地擦拭起來。
這是校事官的佩刀,做工極其講究,用的鋼材和魏武卒的是一樣的,鑄造方法也一樣,可以說就是一柄輕量版的魏武卒佩刀。
曾韋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習武之人,對這兵器自然是愛惜的不得了,每天都要仔細擦拭好多遍,視若珍寶。
正擦拭著長刀,他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囼}亂的聲音。正想出去看看,曾韋就看到自己這屋子的大門被寇洪一腳跺開來。
縱使他曾韋頭上多了一個詹熊,他也依舊是校事官里說一不二的那個人,什么時候被人這么欺負過?
“你干什么!”曾韋雖然憤怒,但還是有分寸,知道寇洪一個人不敢如此作為,肯定是有人撐腰。
是詹熊?曾韋腦海里閃過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人。這寇洪被放出來以后一直跟著詹熊做事,他這么想倒也不錯。
緊接著,寇洪從后面揪出來個人,一腳踹到曾韋面前。那人踉踉蹌蹌地跪到曾韋面前,緊緊地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
“舅舅救我!救我!”
曾韋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常收,冷冷道:“過了吧?”
常收雖然無能,但是卻是他的親外甥,否則也不會被收進校事官里。
寇洪絲毫不理會曾韋的質(zhì)問,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露出來被擋在身后的那道人影。
還不待曾韋看清是誰,他就聽到一道尖細的怒喝聲:
“你好大的狗膽!”
……
喜寧很生氣,自從魏帝登基后,他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氣過了。
他奉命去將廉清虛接到陳宗瑞處,甚至算好了秦括和廉清虛兩人見面的時間,不至于太拖沓,也不至于太過緊張。身為魏帝的貼身太監(jiān),規(guī)劃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簡直是手到擒來。
誰知道到了秦括住的那處小院,他卻發(fā)現(xiàn)廉清虛并不在此,甚至秦括根本還沒見到廉清虛!
喜寧連忙讓手下四處打聽,情急之下,他看到了街邊的常收等人,問有沒有見過一個老頭時,這幾人支支吾吾不說話。喜寧當時就感覺其中有貓膩,質(zhì)問之后他才知道,這幾個蠢貨居然把人抓進了校事官大獄!
得知消息后喜寧馬不停蹄,直奔大獄而來,當然也沒忘記帶上常收一干人等。
作為校事官名義上的主事,喜寧當然知道大獄里是怎么回事。
校事官“閻王殿”的外號,就是因為這處大獄有進無出!廉清虛被關(guān)進去,萬一被上了刑,那就是真的完了!
為什么魏帝這么想拉攏廉清虛?甚至不顧忌他秦國人的身份?喜寧是知道其中原因的。
廉清虛背后所屬的那支鼓山學(xué)派,最擅長的就是岐黃之術(shù)!而且廉清虛據(jù)說在鼓山學(xué)派里地位相當之高,甚至能和陳宗瑞比肩。如果將這兩人籠絡(luò)在魏國,魏國何愁無人可用!
這要是讓廉清虛在這里受傷,秦國發(fā)不發(fā)怒不好說,魏帝一定會扒了他喜寧的皮!
“抓來的人呢?”喜寧一腳踢在常收身上,把他踹開,指著曾韋鼻子罵道:“要是那兩人有一點損傷,咱家扒了你的皮!”
曾韋這才知道怎么回事,他猛然轉(zhuǎn)過頭,對著地上的侄子罵道:“混賬東西!”
“舅舅,救我啊!”他那外甥在地上不敢起來,哀嚎道:“我就是想弄點銀子喝酒,我也沒想到啊!”
“閉嘴!”曾韋怒喝一聲,讓常收乖乖閉上了嘴。
縱使他知道自己這外甥廢物,也沒想到會捅出來個這么大的簍子!
抓人抓到喜寧的人身上,他曾韋都沒這個膽子!
呵斥了常收,曾韋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公,我這就去把人放出來?”
喜寧點點頭,曾韋如蒙大赦,連忙跑去親自開門放人。
片刻后,喜寧看著面前的廉清虛兩人,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上刑。
“兩位受驚了。”喜寧好言撫慰道,無論廉清虛有沒有心存芥蒂,他都要這么做,這是個態(tài)度問題。
“無妨。”廉清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那兩位上馬車吧?!毕矊幮Σ[瞇地說道,配上那副面孔很是瘆人。
待廉清虛和老陳上了馬車,喜寧才扭過頭來,對在一邊的曾韋說道:“你那外甥,打斷一條腿,逐出校事官,永不錄用!”
“……是?!彪m然不情愿,曾韋也知道這是最好的下場了。喜寧沒把常收關(guān)進牢里,已經(jīng)是他平日里送的銀子起作用了。
待喜寧幾人離開后,曾韋回到那間屋子里。常收看到叔父回來,連忙問道:“舅舅,有事嗎?”
曾韋看看這個不成器的外甥,說道:“別怪舅舅心狠了……來人,把常收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