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就這樣死了嗎？”我問。
“不是，據(jù)說最后魂飛魄散，我不知道了，記不清了……”鴻彥一改一早那么驕傲的模樣。
“你也想讓她回來嗎？”我看著她痛苦樣子，才問道。
“這就是你的記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誰能告訴我？”見她木訥的樣子，我才生氣，因為媚姬和我早就相連了。
他們的故事都不完整，我也知道我得不到正確的答案。
一同往常一樣，我在想能不能再見曲墨羽一面，因為我覺得不管是蘇牧還是蘇辰暉亦或是成琪嘯，對我喜洛最好的。
莫過于曲墨羽了……
他一定像發(fā)了瘋一樣的找我，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這里，我只愿見他一面，在幫助師父。
“我忘了！”
鴻彥第一次雙眼沒了驕傲，再也提不起興趣說那段故事，她也知道媚姬要回來了。
“好，你不愿意讓我知道的，我便不多問了?！?p> 我起身來，想去看看師父。
“你還有什么未完的事嗎？你連投生的機會都沒有了?！?p> 鴻彥見我起身，我知道我眼神婆娑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于是她問我，第一次那么溫柔。
“我想見一個人，可是我知道師父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蔽艺f著嘴唇抽動了一下，眼泛淚花地說道：“你見到他就告訴他，不用等我了，這六十年來他應該累了，我也要完成我的使命了。”
說完我便要離開他這里，去找?guī)煾福抑浪谀膬旱摹?p> 那個桃花盛開的地方，便是紀陌最愛躺的一片天地。
桃花開得久盛不衰，一次又一次的靈力輸入，我第一次感覺到那么豐富的生命力。
果真，他在這里，那是一株歪了脖子的桃樹，他半癱坐著飲酒，眼神空洞的望向媚姬長眠的地方。
“師父，我想好了，我愿意成全你?！?p> 他去抬頭望我，手輕微顫抖了一下，那么不經(jīng)意的動作還是被我看到了。
他良久沒有回我，繼續(xù)飲酒，那是一個黑色锃亮的葫蘆，與他的白衣相比，顯得如此扎眼。
“你是怎樣恢復肉身的？”
他這樣前不搭調(diào)后不搭語地問我，我一下子愣住了，我到底是怎么恢復肉身的，他難道不知道嗎？
還是要我親口說出來，我愛上別人了，雖然我愿意為他的夢想而死，但是他可能不知道，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
“師父不知道嗎？我為何能恢復肉身？招靈是你干的吧！我竟然現(xiàn)在才明白，我只不過是你為她養(yǎng)的一個靈魂，我的死也在這場預謀之中，對不對？”
我不愿意裝了，我當然要讓他帶著對我的愧疚活下去，千年萬年，永生永世。
“我沒想讓你那么慘的……”
他眼神通紅，顯得十分虔誠。
“當年，如果不是成琪曄沒能殺得了你，你何苦要受墜樓之痛，人一旦動了心，便是一場虛妄了，連任務都忘了?！?p> 他在說成琪曄，也似乎在說自己，難道媚姬就不是他的軟肋嗎？
“我的丈夫叫曲墨羽，師父，他若是以后跟你為敵，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他的命吧！好嗎？”我睫毛垂了下去，什么都不管了。
我在求一個特赦，一個心甘情愿的救贖。
“若是他不執(zhí)妄，我便不會與他為敵?！睅煾敢泊饝盟?。
“可師父，我想知道你們的故事！”
我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
他沉默，不答。
“那我是她的那滴血淚嗎？”
我當然還有一事要問，若我真的是她對他的執(zhí)念，我便會心甘情愿的為她而死。
“不是。”他飲了一口酒，說道：“你是天帝封存到媚姬心上一滴眼淚，他似乎也在等那個契機，所以曲墨羽，可能也不愛你?！?p> 他的一句話毀了我所有的念想，我癡癡地愣在原地，我早已猜到的結(jié)局，因為我也從曲墨羽眼里看到過那道只屬于媚姬的光，不只是師父一人有。
“曲墨羽是天帝轉(zhuǎn)世？”
我明知故問，因為他告訴過我，他不是，他只愛我一個人。
“可能吧！也或許不是，天帝下凡，一定會有異相，我到現(xiàn)在沒察覺，是他，怎會舍了一身修為，悄無聲息來到你身邊?！彼f的含糊其辭，也好像說天帝的不是。
我看著他落寞的樣子，似乎是在為紀陌的死傷神，當然了，他這一路犧牲的人太多了，不管是人還是神，他都拋棄了。
他曾作為一方戰(zhàn)神守護的東西，一切都不重要了。
“媚姬緣何而死？請讓我我知道吧！”我不想追問墨羽的身世，因為我就知道他是我的丈夫就行了。
“她……”他的眼神突然戾氣橫生，是長在眼底的落寞，那是他一生未能觸及的痛。
“是在死他的手里，那年我干了一件蠢事，因為心軟所以放了在人間為非作歹的撻跋一族，他們的和善不像裝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試圖在兩個不同宗族里面尋求和平，我知道他們不吸血就會死，但是作為食物的人類，是天帝要我守護的?！睅煾刚f到這里面無表情，不顯一絲絲波瀾。
“結(jié)果你放了他們！”我見他停下了，接著問。
“煉尸本就不對，是嗎？我不知道，媚姬說過我們要遵從法則的，狼要吃兔，天經(jīng)地義。我想著不要去破壞另外一方，去幫助弱者，把原本的強者變成弱者，也是不可取的，那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zhàn)斗，還原的人多了，眾神們都想讓我去守護他們的信徒，這樣才有香火，可我一向不要這些世俗的玩意兒的。當一個撻跋族的女人跪倒著抱著孩子在戰(zhàn)場上求我放過她的孩子時我心軟了，放過了那些弱勢的老弱婦孺。可是我撤兵回天庭后，他們也要吃糧食，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變成了他們壯大的補品，殺戮的情況并沒有好太多，他們的戰(zhàn)斗力總沒有強壯的男人好，下場也是很慘，這一亂象，天帝當然要處罰我，九十九道天雷劫啊……”說著他落了淚，哽咽了一會兒說：“我雖能承受住，但是要毀了我三成功力?！?p> 這時他的瞳孔收縮，陷入了完全的絕望，喃喃道：“我沒有能力保住她，是他的無能害死了她，那是陷害，他不知道嗎？哈哈哈哈……”
“是他的那些女人害死了媚姬，我在府邸養(yǎng)傷，聽說有變便趕去了，但是身體還是有所虧損，趕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變成了冰冷的尸體了，為什么會這樣……啊………”
“噗～”
一口血從他口中噴出，一道血注緩緩降落，打在我的臉上。
看著他近乎癲狂的樣子，我在心里默念：“師父，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