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語琪就差在臉上寫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幾個字,就算是她明晃晃地搞事,蔣亦能奈她何呢?只要陳家一日不倒,她就有任性妄為的資本。而蔣亦呢?圈子里人人稱道的蔣家大少,竟然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
蔣家奶奶這一次的昏厥,引起蔣家上下所有人團(tuán)結(jié)在一起,共同將秦贏嫁入蔣家的夢想扼殺在搖籃里,而支持蔣亦的人,只剩下了一個蔣同?!案?,你又不需要依靠家族的勢力而活,若是你堅持不肯與陳語琪定親,她又能如何?或者,你們私奔吧,你去杭州找秦贏!”
蔣亦帶著孤軍奮戰(zhàn)的一身疲憊回到秦贏的住處,精疲力盡的躺在大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卻聞不到秦贏的氣息,她只留下幾句話,說再信蔣亦一次,之后便去了杭州。如今兩人只靠電話和短信聯(lián)系,可是秦贏非常忙,忙到常常說不了兩句話就掛斷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但是想起蔣同說去杭州找秦贏的時候,竟然生出了一走了之的沖動,于是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找出旅行箱,收拾了個人用品和簡單的衣服,踏上了去杭州的飛機(jī)。
彼時的杭州以西湖為核心,西湖像是一個原點,所有的商業(yè)、教育、金融等資源沿西湖向東、西、北三個方向延伸,而南邊受群山和錢塘江的阻擋,似乎被這座城市割裂。金城在杭州的項目位于杭州未來的金融中心和行政中心,南面就是洶涌澎拜的錢塘江。
與金域拆分的時候,金城通過讓渡了蘇州地塊的所有權(quán),獲得了大量的流動資金,而萬和更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地產(chǎn)龍頭企業(yè),兩者一拍即合,奠定了高端住區(qū)的開發(fā)方向,而除了這一塊兒的,金城還積極地參與當(dāng)?shù)赝僚模驮谑Y亦到了杭州的當(dāng)天,秦贏帶領(lǐng)她的團(tuán)隊,又在土地市場上斬獲了一塊兒新地。
意氣風(fēng)發(fā)的秦贏走出國土資源局,剛準(zhǔn)備上車就被一個人攔住了腳步,她看了半晌才看出拉著行李箱的人是誰,“亦哥?”
蔣家奶奶慣會搓磨人,特別是住院后尤甚,所以蔣亦這段時間清瘦了許多,眼中是藏不住的倦色,眼角出現(xiàn)了淺淺的紋路,與神采飛揚的秦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蔣亦本就比秦贏大五歲,如今看上去說是差10歲也是有人相信的,一個風(fēng)華正茂,一個日漸荼靡。
兩個人站在國土資源局的門口對視了片刻,才相視一笑,旁邊的張歆然拍了拍高飛的肩膀,“我覺得贏姐的名字取得真好,她總是贏的那一方。”大家都知道她為何最近都在杭州,幾乎所有人都在賭這對有情人最終的結(jié)局,她身邊的人無一例外。
高飛沒有反駁張歆然,眼睛里也沒有欣喜,他徑自走向前,拉過蔣亦手中的行李箱,收起拉桿放在后備箱里,“蔣大少,上車吧!”
因為地產(chǎn)項目的操作周期較長,所以秦贏剛到杭州之后就租好了房子,這一次她沒跟員工租在一起,而是在公司附近的住宅區(qū)單獨租了個兩室一廳,一間臥室,另一間專門做書房,蔣亦拖著行李箱進(jìn)門后,二話不說,一把將秦贏抱住,像是干渴許久的旅人終于找到了他的甘霖,從她身上不斷地汲取著生機(jī)和力量。
秦贏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晨,她覺得嗓子里像是冒了煙一般干渴地要命,身上更不用說,一下床兩股戰(zhàn)戰(zhàn),兩條腿支著像是個僵硬的圓規(guī),不,一點也不僵硬,明明在顫抖!
“睡醒了?冰箱里沒有吃的,我去樓下早點鋪里給你買了燒餅油條,快過來吃……等下若是沒事,陪我去趟超市,我們?nèi)ベI些吃的回來?!毕裨贐J一樣,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障礙,也沒有家庭的阻隔,他們就是普通的情侶,每一句話都很日常。
秦贏對這種“日常”產(chǎn)生了短暫的困惑,但也確實短暫,她沒有去追問蔣家奶奶身體如何,蔣家人是否接受了她,她覺得蔣亦既然來了,兩個人的未來已經(jīng)板上釘釘。
滕躍慶聽聞蔣亦的到來,特別去樓外樓定了一桌,幾人吃著地道的杭幫菜,看著遠(yuǎn)處煙雨中的西湖“蔣大少算是來對了,人家說,日西湖不如夜西湖,夜西湖不如雨西湖,你看,這煙雨蒙蒙,像不像是一副水墨丹青?”
蔣亦笑著點了點頭,給秦贏盛了一小碗宋嫂魚羹,“未能拋得杭州去,一般勾留是此湖,古人誠不欺我,等以后老了,就來杭州養(yǎng)老,泡一杯明前龍井,坐在小船畫舫里,看著青山蒼翠、碧波淼淼,想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p> 同樣是看著窗外風(fēng)景的秦贏卻忍不住問道,“滕老師,咱們是不是可以在西湖附近拿塊地,就算是不開發(fā)以后都會升值吧?”
“拿不到咯!”滕躍慶遺憾地?fù)u了搖頭“西湖周邊已經(jīng)不允許商業(yè)開發(fā)了,若是能拿到地的話,我早就盯上了,不過,我看好這座城市的發(fā)展?jié)摿Α犝f你又在城西拍了一塊兒地?城西文教區(qū)是個好地方??!”
兩個人湊在一起免不得交流一下市場和土地信息,因為萬和看好杭州的樓市,所以滕躍慶也有繼續(xù)拿地的規(guī)劃,所以兩人侃侃而談,蔣亦似乎成了陪襯。
即將就在西湖邊,滕躍慶也難得偷得半日閑,幾人沿著西湖走了大半圈,就連不喜歡杭幫菜的甜膩口味的蔣亦也忍不住喜歡上了這座城市,“秦贏,咱們以后就在杭州買套房子吧,我覺得這里的環(huán)境好,適合宜居?!憋埐耸裁吹膶κY亦來說不算什么,畢竟他自己也會做幾個拿手菜,只要想到就這么跟秦贏生活在一起,心中就浮現(xiàn)出一句話:得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
對蔣亦的這話,秦贏笑著說了聲好,心里卻覺得蔣亦沖動了,他的家族、人脈、資源都在BJ,怎么可能說割舍就割舍?但第二天她才知道,蔣亦不知是說說,他真的拉著她去看房了!“你看,這是我在報紙上看到的,這個小區(qū)離你們項目不遠(yuǎn),可以看到錢塘江……”
這個項目是周邊的主力競品,她當(dāng)然去看過,還不止看過一次,“亦哥,那還不如等等,等我們自己的小區(qū)開發(fā)出來呢,我們也是差不多的戶型和定位,我們的位置比這個項目還要好一些呢!”
在秦贏的百般勸說之下,蔣亦才放棄了去買房的念頭,但他也不想回BJ。蔣家的電話、公司的電話、合伙人的電話,每天無數(shù)條,他索性換了張杭州的手機(jī)卡,白天去超市、菜場購物,在出租房中為秦贏洗手做羹湯,晚上便可著勁兒地折騰秦贏。
直到連佟鑫磊那么神經(jīng)大條的人都忍不住問“贏姐,你是最近走路走多了嗎?怎么走路姿勢不太對呢?”這句話一問,再加上張歆然也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亦哥簡直也太虎了吧?悠著點哈!”,氣得秦贏恨不得縫上他們兩人的嘴巴。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蔣亦和秦贏終成眷屬,連秦贏都如此認(rèn)為的時候,蔣同打通了秦贏的電話,“秦贏,我哥在嗎?你快讓他接電話,我奶奶又進(jìn)搶救室了,這次下了病危通知單,你讓他無論如何趕緊回來,趕快!”電話那邊的哭聲通過手機(jī)傳了過來,撕心裂肺。
秦贏沒問過蔣家奶奶的病情,蔣亦也不曾主動說起,直到此時,秦贏才意識到不對,“亦哥,趕緊回BJ,蔣同說奶奶進(jìn)了搶救室,醫(yī)生下了病危通知單?!?p> 正在摘菜的蔣亦接到電話像是被人按下了開關(guān),足足愣了十秒鐘,才在秦贏又重復(fù)一遍后,打開大腦的閥門,連東西也來不及收拾,急匆匆趕去了機(jī)場。坐上飛機(jī)的時候,他才想起,還沒問過秦贏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他不敢問,萬一秦贏回去了,多尷尬?
秦贏也沒想到,蔣亦問都沒問她一句便走了,回到住處,看到摘了一半的芹菜凌亂的扔著,已經(jīng)解凍的肉泡在血水里,蔣亦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收拾,她嘆息一聲,把剩下的芹菜摘好,切了一塊肉,憑著大概的記憶炒了一盤菜,“呸,真難吃,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過她還是一個人把那盤難吃的菜都吃完了,秦家人沒有浪費食物的習(xí)慣。
飛機(jī)在BJ落地時已經(jīng)凌晨三點,蔣亦打車直接到了醫(yī)院,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整個醫(yī)院似乎都在沉睡,他奔跑在樓道里的聲音格外刺耳,震得護(hù)士站的護(hù)士那雙已經(jīng)似睡非睡的眼睛,一下睜得老大。
“我奶奶呢?我奶奶怎么樣了?”他抓住護(hù)士的手問道,嚇得護(hù)士一邊抽手一邊說,“你發(fā)什么瘋?你奶奶她還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