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而汀蘭苑,寢殿門口,是精鐵鍛造的鎖。
自那日不歡而散后,陸弦歌竟命人將楚晚晚鎖死在汀蘭苑。每日命人送來吃食,被楚晚晚反手一掌劈了個杯盤狼藉,稀碎一地,小侍女嚇得逃也似的出了寢殿。
第二日送來的是陳巡,依舊是被楚晚晚扔了出來。
陸弦歌忙于娶親,自是顧不上汀蘭苑這頭的正妃。
第二晚,陳巡送來吃食,楚晚晚轉(zhuǎn)性了,吃了個精光,第三日一早依舊如此。只是今日的汀蘭苑外,守備的人撤了許多,陸弦歌身邊的侍衛(wèi)也就那么些人,今日側(cè)妃進門,自然分散到王府各處去。
汀蘭苑這頭,又加了兩把鎖,這位王妃,鋒芒畢露,夏夜洗塵晏與卓婭一戰(zhàn)成名,后與卓婭以二人對三十人,更是讓她聲名大噪。終是小瞧了這位王妃,可如今,不也身中奇毒,無藥可解,又有多少人心底暗喜,自是不得而知。
故而,汀蘭苑,連窗戶都被陸弦歌命人釘死,繳了楚晚晚身上劍,飲水中,下了軟筋散。
今日,她滴水未進。自打昨晚開始,她便乖乖吃飯。
陳巡來報時,陸弦歌還一臉詫異,心中隱隱愧疚,給她下藥,可他只得如此,否則,小小的汀蘭苑,她若想逃,是困不住她的。
陸弦歌心中暗道:“過了明日,就隨她一起北上。”
迎親出發(fā)之前,陸弦歌行至汀蘭苑。開了門,楚晚晚睡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陸弦歌以為她身中軟筋散,正昏昏欲睡。他輕聲道:“楚晚晚,待凝玉進門,身子養(yǎng)好些,本王就求她救你…………取血,屆時,允了你和離……”
她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里盡是迷離之色,他道:“王妃,醒了?讓下人替你收拾收拾,本王去了?!?p> 楚晚晚起身,忽然朝陸弦歌吻過去。她眼里還是半醒不醒的迷離,用力貼在他的唇上,陸弦歌眼底深如沉塘,剛攬住她的后頸,豈料她卻推開了他。
“唔,去吧,迎親去。”擺手示意他出去。
她攪得陸弦歌的死水一般的心,一下子活絡(luò)了起來。卻也來不及再說什么,深吸一口氣,“王妃待會兒,別忘了敬茶…………”。
“知道了?!?p> 出了門,前去迎親。
看著他背影偉岸,楚晚晚眼里的迷離早已不復(fù)存在,反而透著絲絲堅毅和危險。
似乎想到什么,抽出帕子,將嘴唇擦了又擦,起身穿上衣服,卻不是陸弦歌送來的那套。
前院,傍晚,已是人滿為患,前來賀喜之人滿座庭前。
陸弦歌的迎親隊伍也入了王府,他攙著楚凝玉,防止她不見路面,不慎跌倒。
眾人目光會聚于二人身上。恭賀之聲此起彼伏。
“恭喜王爺,喜結(jié)良緣。”
“真是天作之合啊…………”
“郎才女貌?!?p> 近些的坐著的方顏和柳予司起身:“恭喜王爺,抱的美人歸?!?p> 方顏卻只淡淡說了句:“恭喜王爺?!?p> 陸弦歌臉上難得掛著笑容,與楚晚晚那次大婚時截然不同。
牽著楚凝玉的手:“多謝諸位前來祝賀,各位請隨意些,入席吧。”
堂前,那椅子上,空空蕩蕩,此時,楚王妃應(yīng)是等候側(cè)妃敬茶的,可此時人卻未到。
陸弦歌微微蹙眉,眾人更是不舍得放過這個場面,原是低調(diào)操辦,可這燁王府的事,再是低調(diào),總也有人前來祝賀。
這不,此時這些人,無不立于堂前,看著這側(cè)妃如何自處,陸弦歌要如何。
竊竊私語:“這燁王妃正是囂張,連敬茶都不來接,直接不露面,這位側(cè)妃以后恐怕有的受了…………”
“可不是嘛,王爺?shù)拿孀佣几荫g?!?p> “你還別說,一女子,舞刀弄槍,誰喜歡……”
喜婆在一側(cè),不知如何收場,這敬茶看來是敬不了了,可如此一來,她就拿不到賞了。
陸弦歌五感俱佳,又見喜婆臉色萬紫千紅,道:“王妃連日病著,敬茶就免了?!?p> 喜婆臉都跨了,笑比哭還難看,“馮管家,給喜婆打賞?!?p> 那臉在結(jié)果沉甸甸的福袋后,馬上又是笑得星光璀璨?!皡f(xié)側(cè)妃入霜華苑…………”
眾人見沒啥看頭,紛紛入席。
陸弦歌,身著紅衣,卻不似喜服那般繁復(fù),落座席間,在方顏身側(cè),皇帝倒是沒來,命人送來許多物件,當(dāng)是賀禮,畢竟側(cè)妃,即使是侍郎千金,雖是嫁入皇家,到底是為妾。
可到底也給足了面子,陸弦歌跟前的王德公公親自上楚家東院賀喜,而后又到燁王府以表祝賀。
陸弦歌謝了恩,請王德入席,王德卻拒絕了,道是忙于回去朝皇上復(fù)命,不敢耽誤。
席間,柳予司拉著陸弦歌,“王爺,新婚燕爾,恭喜恭喜,嗝…呃……納妃大喜。”
方顏扶額:“王爺別在意他,渾話亂說,見酒瘋一個。”
陸弦歌道:“我知,自然不在意?!?p> 方顏道:“王妃,可好些了?”
陸弦歌想起她午間的迷離病態(tài)的眼神,亦是有些擔(dān)憂,“無事,她,藥毒纏身,有些虛弱罷了?!弊焐先缡钦f,心里卻不由得一緊。
下意識想起她的那吻,他舔了舔嘴唇,又喝了杯酒。
方顏道:“王爺,恕我冒昧一問。你就打算如此,待三年后,把二……楚側(cè)妃扶正?”
“她不會死的?!?p> “什么不會死?誰要死?”方顏遞過酒杯,“別說話,云錦,喝酒?!?p> 對陸弦歌道:“京中早傳開了,王妃活不過三年,又聞蘇太子答應(yīng)替王妃求藥,而后又不得藥引,最終還是會香消玉殞。?!?p> 陸弦歌又一杯酒下肚:“有辦法的,有的,只是…………”他第一次透露出沮喪的神情。
苦澀道:“上次,南祈蘇御來過,要本王和凝玉的心頭血為引?!?p> 方顏震驚,隨即道:“他說是就是……”
“他說的頗有道理,且你可知他是誰?!?p> “誰?”
“百草谷醫(yī)毒圣手的三弟子,江湖人稱…………”
方顏訥訥道:“毒玉卿。”
“如此,他說的…………可萬一他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