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道細情
外頭在騰帳子,楚蕭命人替穆青安置好宿處,第二日帶他去征兵處報名。
穆青畢竟只是十三四歲的孩子,連日趕路,安置好營帳就早早睡下了。
對外頭也只道是兄妹二人尋父未果,先安置下來,這也是楚晚晚的意思。
待四下無人,父女二人坐在營帳內(nèi)。楚蕭此時才細細端詳了自己的女兒許久。
“晚晚,這些日子定是累了,要不先歇息?明日再與爹爹說?!背捯荒槾葠鄣目粗畠???裳壑?,化不開的是直達眼底的心痛、疑惑不解和隱隱的憤怒。
楚晚晚挨著楚蕭坐在虎皮軟榻上,挽著楚蕭的手,溫聲道:“不累,女兒想念爹爹想念的緊,爹爹陪女兒說說話唄?!?p> 楚蕭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爹爹也想著你?!?p> 楚晚晚甜甜一笑。楚蕭看得出神:“我兒長大了,越來越像你娘,出落的越發(fā)漂亮了。”
“可是……”他眼里滿是心疼,“你的毒……”
楚晚晚抓緊父親的手,“爹爹,自打您和哥哥離京后,發(fā)生了許多事,女兒確實中了百消散,在卓婭公主的冊封大典上,有幸結(jié)識南祈太子蘇御,得他相助,替女兒求得解藥,目下,女兒已經(jīng)解了毒?!?p> 楚蕭心里松了一口氣,這些時日,接到京中的來信,說楚晚晚身中百消散,活不過三年,連要以陸弦歌和楚凝玉的心頭血為引的話也傳入楚蕭的耳中。
“可信上說,要以王爺和凝玉的心頭血為引…………你哥哥,這次回京就是替你向你二叔和妹妹求引?!愀绺缢?,為何沒和你一起,又為何你帶著一孩子只身北上到了這紅沙城,為父現(xiàn)在真是……一頭霧水?!?p> 聽著楚蕭說著這些,楚晚晚眼眶微紅,此時此刻,真正感受道什么事家的溫暖,家人的愛護,是那種血濃于水,骨血情深,割不斷的羈絆和牽掛。
楚晚晚心中動容,是啊,這就是她的家人,前世所無法擁有的家人。這一世,她都擁有了,父親,哥哥。是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唯一的依靠,堅實的后盾。
“爹爹,容女兒慢慢同你說。”
“好,爹爹聽著?!?p> 楚晚晚,腦海中閃現(xiàn)陸弦歌的臉,有些痛苦的甩了甩腦袋,將那張臉揮去。
緩緩開口道:“卓婭公主自打那日洗塵宴后,與女兒志趣相投,關系親近了些,大婚前三日,她到府上找女兒,同我說說心里話,下午女兒和公主一道在京都逛了一圈,她不想侍衛(wèi)跟著,于是我們二人甩開了王爺?shù)氖绦l(wèi),陳巡,晚些的時候,遇了刺客,大約三十余人,女兒和公主一道御敵,豈料最后遭人暗算,中了沁了百消散的毒針,而后被王爺送回府中,由劉太醫(yī)救治,斷定女兒活不過三年。”
楚蕭心疼的看著身邊的女兒。他聽聞百消散歹毒,攻人心脈,此前驅(qū)毒,究竟遭受了何等的痛苦。楚蕭不敢想。他只是握緊了女兒的手。
“可為何,會說需要心頭血為引,如今血還未取的,如何就解了毒?!?p> 楚晚晚垂眸,“爹爹,那只是南祈太子蘇御與女兒的一個賭而已,他本就是醫(yī)毒圣手最小的愛徒,用毒更是一絕,江湖人稱……百草丹,顧名思義,也就是一百種草藥煉制而成,如何需要心頭血作引,不過是他一時心血來潮的試探罷了,倒也在女兒的意料之中,陸……王爺怎會舍得…………”
“晚晚,你可有悔,嫁給他?!背捝裆薨?。當初堵上將軍府的榮光,為她求來的一紙婚書,終究是錯了嗎?
楚晚晚嗤笑:“大概就是要這樣走一遭,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吧?!?p> “晚晚……”
“爹爹,女兒沒事?!背硗磔笭栆恍Γ瑢捨恐?。
隨后沉聲道:“只是從今往后,這世上再無楚晚晚了?!?p> 楚蕭不解:“為何這樣說。”
楚晚晚對上楚蕭的眼:“爹爹,他娶了凝玉…………將女兒鎖在汀蘭苑等著接她的敬茶,女兒聽聞西北起了瘟疫,一刻也坐不住,可他,非但將女兒囚禁了起來,下了軟筋散,讓女兒無力逃脫,否則,女兒早就到這紅沙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