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達一直在旁邊觀察大家的反應(yīng),看到洛錫臨危不亂地化解了百姓的怨氣。再次刷新了自己對洛錫的認知。
他之前認為洛錫有練兵之才,卻無治國之道,雖然在之前的交接中可以感覺到是個有想法的年輕人,到底是沒有真的涉獵政治,想法大多是紙上談兵。
今日一見,實為驚嘆。
洛冰之年輕時就有勇有謀,能文善武,他的兒子又怎會是一介莽夫?
自己還是適合呆在翰林院里寫書啊,管理一個城池,還是有些沒考慮周全。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自己還是得主持大局,穩(wěn)定秩序。
洛錫安頓好了之后就離開了。
這邊不是多太平得地方,今日弄得這陣仗,山匪不會無動于衷。
洛錫前腳剛走,寧梓燁就過來了。
這件事一了,他就得啟程回京了,時間已經(jīng)延誤了許久,不能再耽擱下去。
許靖、薛寶達是好友,這次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想著吃個餞別酒,順便去看看承陽的情況。
太子殿下不知從哪里知道了這個消息,急忙忙地攔住了自己,說他去承陽走一趟,要感謝薛寶達這些年在朝中的照顧,太子親自去比較有誠意。
這種官面上的話許靖都都懶得拆穿,同他說明了路徑就去定酒席了。
若是寧梓燁想表達對支持他的官員的喜愛,薛寶達不知要排到哪里去了。
還不是為了去看一眼洛錫,現(xiàn)在真的是見一面少一面了,兩人好似還鬧了別扭,最近誰也不理誰。
寧梓燁有時候真討厭自己,分明洛錫已經(jīng)說得那樣清楚了,自己偏偏就像個沒有心肝的,總是上趕著去找他。
洛錫前腳剛走,寧梓燁就到了,原本雪白的衣服上沾滿了稀泥。
現(xiàn)場還算是有秩序,寧梓燁在一旁瞧了幾眼便打算離開。轉(zhuǎn)身時,意外地看見百姓中混雜著五六個行為舉止怪異的人。
怎么說也是在深宮中混跡了二十年的人,這些人的樣子一看就不像老百姓,他們都排在人群的末端,壓低存在感,吊兒郎當(dāng)不說,眼神犀利左右環(huán)視;身上穿的棉衣、腳上穿的布鞋少說也有九成新,手臂上的刺青若隱若現(xiàn),衣服顯然不合身。
寧梓燁皺著眉頭,打消了原本想要去找洛錫的計劃。
他倒是要看看,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到底要干什么。
現(xiàn)場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那些人紛紛眼神示意,從身后掏出了一把彎刀,聽老大指令,隨時準(zhǔn)備行動。
寧梓燁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這幾個人,順利找準(zhǔn)了這幾個人當(dāng)中的頭目,就在那人舉起手準(zhǔn)備落下時,寧梓燁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不知何時拿到了一把刀,抵在了那人的腰間。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們是誰,現(xiàn)在若是不叫上你的兄弟們走,接下來可能就得躺著出去了?!?p> 那人明顯不甘心,想反被動為主動,極力掙脫寧梓燁的禁錮。
然而那人身材矮小,外形上難以扭轉(zhuǎn)局面,加上寧梓燁也不是吃素的,想掙脫他可不容易,見面前的人始終不老實,當(dāng)真就把刀插入了他的腰間。
那人許是感覺到了寧梓燁的狠勁,果然不再動彈,并示意手下的人撤退。
血瞬間就染紅了衣角,只是因為穿的黑布衣服,若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寧梓燁就這樣將人帶到了鎮(zhèn)口,其他人只得在后面跟著。見周圍沒人了,寧梓燁猛然一推,那人順勢摔在了地上,身后的小弟紛紛上前攙扶。
那人狼狽起身,扶著腰間的傷口,臉色有些蒼白。
“哪里來的毛頭小子,竟然敢襲擊二爺!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寧梓燁打量著面前的人,注意到了他腰間潺潺的鮮血:“不管你是誰,還是趕緊回去療傷吧~晚了小心小命不保?!?p> 說完便回去了。
他還要回去找洛錫呢。
這時候的寧梓燁知道自己阻止了一場大事發(fā)生,卻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會在后來對自己的生活帶來巨大的改變。
這人是當(dāng)?shù)刈畲蟮牡仡^蛇幫派承陽門,在幫內(nèi)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二爺。
不管在哪里,即使是辛德生,都得給他幾分薄面,其地位不亞于當(dāng)?shù)氐耐粱实邸?p> 如今被這樣一個傲慢不遜的人羞辱還毫無辦法,這簡直是人生的污點。
“啊啊?。〗o我查!查出那個人是誰!我定要剜下他的肉下酒吃!”
寧梓燁本想去找洛錫的,一問薛寶達,才知道洛錫正在里屋睡覺。為了防止現(xiàn)場再出現(xiàn)剛才那樣的情況,暫時打消了去找洛錫的念頭。
好不容易能睡上一覺,自己能做的,就是讓他好好睡一睡,不要再被這些事情吵醒。
將近亥時終于將眾人都安頓好了,還好人多力量大,不至于拖到明天。
寧梓燁有些高興,難得見洛錫睡這么長時間。躡手躡腳地走進洛錫的房間,就看見洛錫和衣而睡的樣子。
呼吸均勻,眉頭舒展,但是寧梓燁也知道,洛錫一定是淺睡,稍微有點兒動靜就醒了。
許是自己的眼神過于露骨,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洛錫皺了皺眉,眼珠子透過眼皮扭轱轆轉(zhuǎn)了幾圈,悠悠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的寧梓燁。
“太子殿下?”
洛錫醒過神來,“鯉魚打挺”式地坐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是一片墨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寧梓燁看著他,眼睛里多少溢出了些寵溺:“嗯~快亥時了?!?p> 洛錫瞪大了眼睛,原本只是打算小憩一會兒,不想居然睡了兩個時辰。洛錫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頭:“竟然睡了這么久。”
“你稍微洗漱一下,我去外面等你~我們也該回宣城了。太傅約我們晚上吃酒呢?!?p> 說罷寧梓燁便站起身來,不想雙腳已經(jīng)因為長時間的姿勢有些麻木,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竟倒向了洛錫的床上。雙手向洛錫張開,以求減緩摔倒的疼痛。
洛錫當(dāng)下腦袋里只有一件事:自己不能被摸!
事實也是如此,他這樣摔下來砸到自己身上,勢必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于是,毫無征兆地用手擋開了太子的手,太子的身體朝洛錫身側(cè)落下,自己順勢站到了地面上。
只聽“彭”地一聲,寧梓燁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倒在了地上。
準(zhǔn)確地說,是上半身在床上,下半身在地上,胸腔被床沿砸得生疼,腳踝也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