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院正如火如荼地研制解藥。朝堂上卻不是很平靜。
皇上有恙,太子監(jiān)國。這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朝堂上這時候卻平白添了許多流言蜚語。
朝堂之上議論紛紛,諸如太子殿下德不配位,大皇子鎮(zhèn)壓有功;太子殿下不顧朝綱,娶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做太子妃,玷污皇室血脈之類,流言四起。
這些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大皇子這段時間的動作。
最開始寧梓廷想要在南邊引發(fā)民亂,太子派他去鎮(zhèn)壓,鎮(zhèn)壓成功,大皇子有功;后來他想要故技重施,引發(fā)瘟疫,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瘟疫總是爆發(fā)不了,他不知道這中間是洛錫白馬門的手筆;他又想要挑起邊境問題,無奈整個軍隊(duì)被操控在寧梓燁手中,個個都是硬骨頭,一個也撬不動。
他有自己的死士,有自己的軍隊(duì),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他不想動。
寧梓燁現(xiàn)在確實(shí)比以前要刻苦,但是,他刻苦了十幾年也沒能得到父皇的青睞,寧梓燁就勤奮了三四年,父皇便傾囊相授,僅僅是因?yàn)榈帐袆e。論能力,他不差,他不服。
南邊民亂,只是他的一個噱頭,南邊是他的士兵根據(jù)地,只要朝堂上的風(fēng)向向他這邊傾斜,一舉反兵,便勢在必得。
這一切是寧梓廷的計(jì)謀,也是寧梓燁的計(jì)謀。
殊不知,整個南邊的動向?qū)庤鳠詈吐邋a早已一清二楚,寧梓廷已經(jīng)是粘板上的魚肉。
夜已深,洛錫帶著苑林嫂回府,途中便向苑林嫂請教了這藥方的奧秘,苑林嫂做著解釋。
“皇上的病來勢洶洶,這藥是西里的秘藥,便是西里皇室,知曉的人都很少?!?p> 聽聞這番話,洛錫大驚,這倒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蕦m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jiān)視下,這樣的大動作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在白馬門還沒有滲入宮中勢力時,這個人就已經(jīng)在布局。
“皇上的毒絕非一兩年的時間,說明這宮中早已有人在虎視眈眈。”
苑林嫂看著姜寧,沉重地點(diǎn)點(diǎn)頭:“要這樣不聲不響幾年之久才發(fā)現(xiàn),這人要是不查出來,必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p> 西里也將勢力滲透進(jìn)來了?洛錫正一一排除著可能性,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穆姿麗丹。
這人原本是西里將軍的獨(dú)女,后來西里大敗,洛錫斬了她父親的首級,西里皇室體恤,將她奉為公主,結(jié)果她自愿要求來北寧和親。
在虞城時,洛錫和太子還接待過她。她原本想著成為太子妃,但是北寧不可能允許自己的未來國母是西里人,便沒有同意,只在后宮封了她妃位。
穆姿麗丹曾經(jīng)也受寵過一段時間,那時候自己還是將軍,常來皇帝的書房述職,偶遇過她一兩次,被誣陷調(diào)戲后宮嬪妃,賞了幾十大板,寧梓燁知道后,使計(jì)將她毀容、心智受損如同嬰孩,這樣人自然被丟棄到了冷宮。
穆姿麗丹對她說的狠話歷歷在目,難道......她沒有瘋?
洛錫心中一驚,卻沒有對苑林嫂多說什么,只說自己會查,讓她放寬心。
等到第二日,洛錫親自熬煎藥方,整個過程這個藥沒有離自己手中半分。
等到試藥無誤后,皇上便服下,當(dāng)即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咳喘也有了明顯的緩解。見皇上癥狀好上了一些,便安排了幾個信得過的人在這里守著,只身去了冷宮。
冷宮蕭瑟,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個侍衛(wèi),低頭私語。
看著洛錫走來,連忙下跪行禮。差點(diǎn)沒認(rèn)出這位貴人的身份:“太子妃萬安~這里是冷宮,太子妃殿下別染上了這里的晦氣?!?p> 洛錫執(zhí)意要進(jìn)去,旁人不敢多攔,只好開門放行。
冷宮蕭瑟,在陽光明晃晃地照射下,讓人更加燥郁不安。若是秋冬,還心生惆悵,在這悶熱的夏天,看著院子中的樹葉在地上攀附著腐爛,旁邊的空地上泥土被炙烤得干裂,空氣中縈繞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猶如住在這里的人,無所事事等著凋零的那一刻。
這里原本是個富麗堂皇的寢殿,后來死了位貴妃,廢棄了十幾年,無人居住便成了冷宮?,F(xiàn)在住的人大多都是皇親貴胄天之嬌女,縱使一個人生活,也不該將日子過成這個樣子。
穆姿麗丹的院子在最里側(cè),洛錫途徑時,好幾個人便紛紛出來看熱鬧。她們的臉上充滿了興奮,面容老態(tài),不施粉黛,衣冠不整。所幸她們理智尚存,看人的眼神還是帶著高傲和不屑。
洛錫在帶領(lǐng)下走到了穆姿麗丹的院子。
眾人紛紛捂住口鼻,面露嫌棄。
洛錫走上前去,輕輕叩了叩門,無人應(yīng)答,稍等了片刻,便直接破門而入。
里面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蕭瑟、腐爛,好像沒有人住過一樣。
眾人便四散開來,在每個房子里搜尋起來。洛錫感到身后有聲響,一回頭,便看見穆姿麗丹猙獰地朝她沖過來,手上拿著一個破碗,利刃向著自己,洛錫側(cè)身堪堪躲過,穆姿麗丹卻撲在了洛錫身后的石桌上。
旁人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穆姿麗丹,剛剛還一臉狠勁兒的她此刻都恢復(fù)了瘋癲,咿咿呀呀地唱著西里的兒歌。
洛錫很快就看出了這個人的弄虛作假,面無表情死死地盯著被按在地上的穆姿麗丹。
她也回看著自己。
洛錫站在她面前,只要一低下頭就能看見洛錫用金絲勾嵌的鞋,抬頭是精致的穿著和驚艷的五官。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zhì),居高臨下的傲然姿態(tài),自己刺殺她,她沒有一點(diǎn)惱羞成怒。旁人喚她太子妃,她還是不為所動地看著自己,那雙眼睛平靜無波的眼神,仿佛將她銳利地刺穿。
穆姿麗丹不知道眼前這位是誰,可是說不上來的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兩人周身充斥和碰撞的磁場,是相互厭惡的氣息。
洛錫顯然更能夠沉住氣,這時候的她,渾身散發(fā)著上位者的氣場,眉頭未蹙,雙手明明交疊在胸前,卻感覺她的手中正拿著長戟,臉上沾著血腥。淡漠冷酷,與眾人往日見到的洛錫完全不同。
洛錫盯著穆姿麗丹看了許久,她時而癲狂時而害怕,不過須臾的功夫,所有的情緒都被她演繹了一遍。洛錫遣散了所有人,穆姿麗丹趴在地上,不諳世事地玩著地上的落葉。
洛錫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屋,邊走邊說道:“把她拖進(jìn)來?!?p> 穆姿麗丹被狼狽地甩在地上,整個屋內(nèi)凌亂不堪,卻沒有異味,房間的墻壁上,還掛著新鮮的驅(qū)蚊的艾葉。洛錫屏退眾人,將房門關(guān)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