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村,一個廢棄多年的村子,數(shù)年前這村中還有一百多號人,因?yàn)槠h(yuǎn),離周邊最近的村鎮(zhèn)也有百里之遙,所以這里的人大多一輩子都在這里,幾乎和外界少有交流。
這里的村民忠厚淳樸,在此安居樂業(yè),倒也過的還算幸福,此地就好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可是數(shù)年前的一場變故打破了這里的寧靜,四個不明身份的人闖了進(jìn)來,老實(shí)忠厚的村民還以為遠(yuǎn)方來了客人,紛紛出來招待,可結(jié)果便是一整村的人都被屠殺殆盡。
再次踏上這片故土,莫云雖然有些傷感,但是卻難以體會到那種痛失親朋的感覺,因?yàn)樵谒哪X海中沒有絲毫關(guān)于這片土地以及這里村民的記憶,哪怕一丁點(diǎn)。
起初他以為可能是過度的刺激造成了他的失憶,可后來在王福那里得到答案,他的記憶很明顯是被封印的,而且其封印手段及其高明。
他也曾以為是黑寡婦他們那一伙人干的,但是后來細(xì)想之下也可以排出掉。因?yàn)楫?dāng)年的他和這四個家伙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且不說剛一見面,這四人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而且還要當(dāng)場殺掉他。既然這樣又何必多此一舉去封印一個就馬上要?dú)⑺赖娜说挠洃浤亍?p> 也就是說封印記憶的應(yīng)該是另有其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高手,在莫云的眼里,王福就是一個高手,但王福都束手無策的封印,這個施術(shù)者恐怕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但是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民啊,他的記憶中無非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起居,又有誰這么無聊會把這些記憶封印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從時間上來看,那會兒,他們在破廟相遇時,莫云的記憶就已經(jīng)被封印住了。因?yàn)樵谒挠洃浿?,一切都是從那個破廟開始的,而在這之前的種種卻是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也就是說這個高手是在這之前的某個時間段封印的,而這和那四個詭異的妖人有沒有關(guān)系呢?還是說這四個妖人本來就是追蹤這個高手才來到這個偏遠(yuǎn)的村莊,只不過因?yàn)槭チ死^續(xù)追蹤的線索,才惱羞成怒殺死了全村的人?
莫云想了又想,始終摸不到任何的頭緒,一時之間想的腦袋疼,干脆也就不再去想。他緩緩的走到了村子后面,這里原本應(yīng)該是一片農(nóng)田,可現(xiàn)在卻布滿了一百多個大小不一的墳頭,誰也不知道里面埋著的人都是誰,只知道都是當(dāng)年這里的村民。
其實(shí)這些村民也是當(dāng)年天云宗的弟子負(fù)責(zé)安葬的,因?yàn)槌艘粋€喪失了記憶的莫云,其他村民無一生還,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具體姓甚名誰,更沒有人知道彼此生前的關(guān)系,所以便給每一個人都做了一個簡單的墓穴然后就這樣埋了進(jìn)去。
于是就有了現(xiàn)在的一百八十五座墳頭。
莫云不知道這些墳?zāi)估锩娣謩e埋的誰,但是想來自己最親近的人就在這里面,雖然沒有絲毫的記憶,就仿佛這里死去的人和他從來就不認(rèn)識一般,但是莫云還是默默的跪倒墳前磕了幾個響頭,并且拿出事先備好的紙錢來燒,這也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
趙天青看到莫云如此,也不好再說什么,默默的走開了,這種時候應(yīng)該給別人一些單獨(dú)的空間才好。
這時遠(yuǎn)處樹林之中仿佛有一個人影在鬼鬼祟祟。這一切都沒有逃開莫云敏銳的眼神。
“誰?”莫云大喊一聲,便追了過去,但那人影卻是一縮,在樹林之中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莫云腳踏清風(fēng)劍疾馳而過,但還是沒有追到,這個村子自打被屠殺后,一直就沒有人居住,荒山野嶺和別的村鎮(zhèn)又相距甚遠(yuǎn),這里又怎么可能會有人呢?莫非是鬼?是妖?
這個時候趙天青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莫師弟,這邊剛才出了什么事情?”
莫云揉了揉眼睛,搖搖頭:“可能是我眼花了吧,剛才居然看到這邊好像有個人影。”
“這里不應(yīng)該有人啊,荒山野嶺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而且我剛才在村里面又逛了一圈,也確實(shí)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在這里生活的痕跡。”
莫云擠出一絲笑容:“嗯,應(yīng)該是我看錯了,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在村里湊合一晚上吧?!?p> 村子荒廢多年,有不少房子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日曬雨淋已經(jīng)破損塌陷,還有一些也隨時會塌,好不容易兩人找到兩間還算過得去的房子,稍微打掃了一下里面厚厚的灰塵,今晚就決定在里面歇息了。
這邊兩個房子都點(diǎn)上了燈火,趙天青本來想開點(diǎn)玩笑緩和下氣氛,但是一想到不遠(yuǎn)處那一百多個墳頭,他是怎么也說不出口的。一個村子的人都死完了,就剩了莫云一個,這種情況怎么能用一個慘字形容。
也難怪莫云一想起這段往事,會那么的反常,這可是背負(fù)了多么沉重的血海深仇啊。
可是自己呢?
趙天青眼睛一閉,思緒也回到了數(shù)年之前:
在一個漆黑的叢林中,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兩個孩子飛快的奔跑著,身后不遠(yuǎn)處是一個身著黑色盔甲的男子,他騎著一匹高大的戰(zhàn)馬,帶著一群的侍衛(wèi)在后面追趕。
突然女子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旁邊的小男孩趕忙去扶:“娘親,你沒事吧?!?p> 女子露出痛苦的表情,聽到后面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孩子,笑著說道:“天青,帶著你妹妹往前跑,你的叔叔已經(jīng)在那里備好了船只。只要上了船,你們就安全了?!?p> 小男孩哭著問道:“那娘親你呢?”
女子苦笑了一下:“傻孩子,娘親要在這里拖住他們一會兒,否則沒等跑到地方就會被他們追上。放心吧,你帶妹妹先走,娘親很快便會趕過來和你們匯合。行了,別耽誤時間了快點(diǎn)去吧。”
小男孩只得擦了擦淚水,拉著旁邊怯生生的小女孩繼續(xù)往前奔走,很快小女孩就跑不動了,小男孩背起妹妹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因?yàn)楹蠓降牟椒ピ絹碓浇恕?p> 很快他們來到了海邊,一個健碩的成年男子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了:“快,天青,趕緊上船?!?p> 兩個孩子匆忙之間上了船,只見后面密密麻麻一群人追了上來,成年男子就要斬?cái)嗯赃叺睦|繩,小男孩阻攔道:“叔叔,娘親還沒有過來?!?p> 男子嘆了口氣,傷心的說道:“你的娘親不會再來了?!?p> “不會的,娘親說了會和我們在這里匯合的,她不會騙我們的。”小男孩用稚嫩的聲音倔強(qiáng)的說道。
“對的,娘親說了會來的?!迸赃叺男∨⒁哺f道。
健碩男子看了看不斷逼近的敵人,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一下砍斷了纜繩:“你們娘親不會再回來了,再不走咱們誰也走不成。”
兩個孩子始終相信他們的娘親會過來和他們匯合,如果這時候把船開走了,那他們的娘親來了怎么辦,又是哭又是鬧,小男孩更是用他那稚嫩的拳頭打在健碩男子的身上,一邊打一邊哭喊著:“叔叔不管娘親,叔叔是壞人?!?p> 男子只顧逃命,兩只粗壯的手臂拼命的劃動雙槳。
那一伙人追趕到岸邊,也只好駐足不前,為首的那個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放箭,射死他們。”
一時間無數(shù)的箭矢鋪天蓋地的射了過來,男子一邊拼命的劃動,一邊用自己寬大的身軀擋在兩個孩子面前……
兩個孩子見到這種狀況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也不知道這場箭雨持續(xù)了多久,等小男孩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船已經(jīng)漂在了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他的叔叔就倒在邊上,身上的衣衫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整個人就好像一只刺猬一樣,身上插滿了箭頭。健碩的身體早已變得冰冷。任憑小男孩的搖晃喊叫,也喚不回任何的回應(yīng)。
小男孩一夜之間失去了母親又失去了叔叔,他很難過,但是他還有一個妹妹啊。
小女孩就躺在旁邊,男孩一把抱起妹妹,卻發(fā)現(xiàn)妹妹白色的衣服也已經(jīng)染上了鮮紅,胸前伸出的箭頭格外明顯,與之相稱的是背后的箭羽。
“妹妹……妹妹你怎么樣?”
面對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呼喊,小女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小男孩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哥哥……我好冷……我好困……”聲音十分的微弱,就仿佛隨時都會被吹滅的燭火。
小男孩脫下身上的衣衫緊緊裹在妹妹身上,然后緊緊抱著她:“妹妹乖,哥哥抱著你呢,一會兒就不冷了?!?p> 小女孩看了看胸口的箭頭,又看了看小男孩,眼睛濕潤了:“哥哥……我剛才看見娘親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小男孩強(qiáng)忍著淚水:“別胡說,你只是受了一點(diǎn)小傷,很快就會好的。”
小女孩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輕輕擦了擦男孩眼角的淚水:“哥哥……你別難過了……我以后……再也不調(diào)皮……再也……不惹……哥哥……生氣……了……”
小女孩十分吃力的說完最后一個字后,手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妹妹,你醒醒,哥哥還要帶你去很多的地方玩呢,你別嚇哥哥好嗎?妹妹……”
可惜無論再呼喊多少次,小女孩也永遠(yuǎn)不會在回應(yīng)他了。
蒼茫的海面上只留下小男孩獨(dú)自一人對著天空無助的哭喊。
……
想到這里,趙天青的眼角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他握緊了拳頭:“等著把,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后悔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