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打到服為止

　　姜翎眼神淡淡的，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環(huán)佩，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椅子扶手，漠然道：“你看你是重新編個說辭呢，還是繼續(xù)咬死了老鼠成精的故事？或者讓本郡主親自去坤寧宮一趟，給皇后娘娘請個安，順便把你新編的神話故事和這盒核桃糕，分享給皇后娘娘？”

　　環(huán)佩僵住了，她有些拿不準姜翎是故意嚇唬她，還是真要去坤寧宮告狀。

　　郡主不是一向致力于討好皇后娘娘和德雅公主的嗎？

　　正因為如此，就連她這個坤寧宮出身的三等宮女，在芙蕖院都混得高人一等。

　　就算她做得再過分，郡主也一直顧慮著坤寧宮皇后娘娘的臉面，對她素來客氣忍讓。

　　像這樣在眾目睽睽下發(fā)落她，不給她面子，這還是第一次。

　　她把心一橫，梗著脖子道：“郡主認為奴婢在說謊？”

　　姜翎氣笑了：還挺橫的，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沒看清形勢？

　　她笑了笑，轉頭對月秀道：“勞煩姑姑，把這盒核桃糕送去坤寧宮，交給金嬤嬤，另外，關于芙蕖院有老鼠成精的故事，也可以說上一說，雖然宮里對這種神神怪怪的事情一向是嚴懲的，本郡主說不準也要跟著吃掛落，但既然事情發(fā)生在芙蕖院，本郡主就不能包庇姑息，去吧?！?p>　　月秀是個實誠人，聞言走過來朝姜翎蹲身行禮，應了聲“奴婢遵命”，然后便彎腰將食盒撿起來，重新蓋上，抬腳就要出門。

　　環(huán)佩也知道月秀是個實誠人，若真讓她出了這個門，她還真會去坤寧宮告狀。

　　她這才慌了神，忙一把抱住月秀的腰，尖聲道：“郡主，奴婢可是從坤寧宮出來的，代表著坤寧宮的臉面，奴婢勸您再仔細考慮考慮！”

　　姜翎冷笑：“本郡主竟不知道，你一個坤寧宮出來的三等宮女，就能代表坤寧宮的臉面了，真是好大的口氣，像你這樣的狂徒，本郡主真是第一次見，珍珠，琥珀，把她給我架開，掌嘴。對了，別用手，用鞋底?！?p>　　姜翎前頭發(fā)作兩名太監(jiān)的余威尚在，珍珠琥珀二人不敢不聽，忙上前掰開環(huán)佩箍在月秀身上的胳膊，珍珠抬腳朝環(huán)佩的腿彎一踹，環(huán)佩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她再用膝蓋頂著環(huán)佩的背心，將她兩只手臂反剪在背后抓得死死的，任由環(huán)佩使勁掙扎，竟也無法掙脫。

　　姜翎不由眼睛一亮：這小姑娘，有兩下子嘛。

　　琥珀見珍珠搶了壓制環(huán)佩的活兒，只得脫下自己的月白色千層底棉鞋，深深地吸了口氣，朝環(huán)佩臉上劈頭蓋臉抽了下去。

　　不是她不想照著臉抽，實在是環(huán)佩一邊尖叫一邊躲閃，她瞄不準，又不敢去抓環(huán)佩的頭發(fā)，只能亂抽一氣兒，十下里倒有八下抽在環(huán)佩的腦袋上，把她抽得發(fā)髻散亂，狀若瘋癲。

　　姜翎冷眼看了看琥珀，對月秀道：“琥珀看來是沒吃午飯，手里沒勁，還是勞煩姑姑動手吧，既然要罰，就得罰到位，這樣才能讓她知道自己錯了！”

　　月秀應了一聲是，將食盒放回茶幾上，奪過琥珀手里的棉鞋，上前抓住環(huán)佩松散的發(fā)髻，微微用力往后一扯，環(huán)佩的臉便不得不揚起。

　　“月秀，你放肆，你敢！”環(huán)佩尖叫道。

　　月秀壓根就沒搭理她，揚起手里的棉鞋，“啪”的一聲，鞋底便親密接觸到了環(huán)佩的臉頰，又準又狠。

　　每“啪”一聲，宮女太監(jiān)們便跟著哆嗦一下，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姜玲以前也喜歡掌宮人們的嘴，但每次她都是讓小宮女們來執(zhí)行。

　　都是些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又顧忌著同事之間的臉面與感情，大多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聽著噼里啪啦的挺響，然而十幾二十巴掌下來，也只是臉頰發(fā)紅罷了，要不了半下午就消了。

　　這也是宮人們并不怕姜玲的原因，因為沒打疼。

　　如今這鞋底掌嘴，才兩三下，環(huán)佩的嘴角便被抽破了，血珠沁出后粘在鞋底上，被抹得滿臉都是，臉上也一片紅腫，嘴里也放不出狠話了，只顧著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嚎。

　　姜翎數(shù)著，約莫抽了十下左右，這才抬手道：“好了，月秀姑姑你先休息一下?！?p>　　月秀把鞋子扔還給琥珀，退到一邊。

　　琥珀早就被嚇蒙了，像只鵪鶉似的縮頭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那鞋底上還沾著環(huán)佩的血呢??！

　　姜翎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么，而是對珍珠示意：“可以松手了?！?p>　　珍珠一松手，環(huán)佩便像斷了骨頭的蛇似的，委頓在地，也不嚎叫了，只是吚吚嗚嗚的嗚咽著，臉腫得像發(fā)酵了一個鐘頭的紫米面團。

　　簡直慘不忍睹。

　　姜翎看了看被嚇得大氣兒也不敢出的宮女太監(jiān)們，最后將目光落到環(huán)佩臉上，與她那怨毒的眼神對上。

　　姜翎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對她眼里的恨意視若無睹，淡然道：“本郡主并不是無理取鬧之人，既然打了你，自然要說打你的理由。”

　　她喝了口參茶潤了潤喉，朗聲道：“第一，監(jiān)守自盜，擅用御賜之物，第二，玩忽職守，裝病拒不聽命，第三，攀誣中宮，擅自使用皇后娘娘的名號為自己脫罪，就這三條罪名，本郡主就算把你打死了，旁人也只會覺得你咎由自取，本郡主仁厚，只是掌嘴十下而已，你服不服？”

　　你仁厚個鬼哦！

　　環(huán)佩當然不服，可她嘴臉腫得厲害，說話不利索，還沒等她捋順舌頭，說出“不服”兩個字來，結果便聽見姜翎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不服，本郡主便打到你服為止?！?p>　　環(huán)佩：?。?！

　　……鞋底抽臉，真的很疼啊。

　　在挨打和屈服之間猶豫了一秒鐘后，環(huán)佩明智地做出了選擇，含混不清地道：“糊，糊，糊！”

　　姜翎頷首：“既然服了，本郡主便網(wǎng)開一面，暫且留你一命，今日起，環(huán)佩降為三等宮女，專司衣物漿洗，珍珠擢升為一等宮女。”

　　今日連殺兩回雞，十分耗神，姜翎有些累了，對宮女太監(jiān)們揮手道：“行了，都退下吧，今后記得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事，老老實實做人，言盡于此，望各位好自為之。”

　　眾人紛紛跪地唱喏：“奴婢謹遵郡主教誨，奴婢告退?！?p>　　有了今日這頓敲打，宮人們效率高了不少。

　　幾個三等宮女抬著環(huán)佩離開，珊瑚和碧璽則麻溜地把地面清理干凈，廚娘急急忙忙回到小廚房里燉藥膳，兩名小太監(jiān)在院子里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