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西落,金烏東升,小楊杰的“異界”迎來了新的改變,一直感覺被關小黑屋的小楊杰終于笑了出來,這么多年了,一個活潑好動的天真孩童,硬是在這個“異界”被改造成了波瀾不驚的圣人,心中無喜也無悲,本就不該是一個孩子的心境,平常的生活里,大人們只會發(fā)現(xiàn)小楊杰變得懂事了點,沉默了些,還只拿他當孩子,其實小楊杰的心境,在現(xiàn)實里和“異界”里,已經(jīng)基本保持一致了,什么事都不能驚動他的心湖一般,面對生活,心如明鏡。
昨晚意外的音樂洗禮,久違的一家團聚,終于觸動一汪平靜的心湖。這次“異界”的變化,還沒有看出對小楊杰有什么明顯的改變,小楊杰就發(fā)現(xiàn)了一點改變,那就是現(xiàn)實里太陽的高度,和“異界”的金烏是保持一致的,當媽媽喊醒小楊杰時,剛好朝陽的房間,小楊杰一眼就看到了那輪朝陽,雖然有點好奇,現(xiàn)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異界”起了變化后,今天醒來,小楊杰感覺肚子特別餓,其他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變化。
早上媽媽做的飯,小楊杰吃了三大碗才感覺不到餓,一頓下來,把準備中午吃的飯都吃完啦!突增的飯量確實讓父母有點吃驚,不過也沒太在意,聽爺爺說起過,以前干集體的時候,人工挑泥巴筑建江堤,那會有個流傳十里八鄉(xiāng)的大胃王,人家和他打賭,要是能吃完一斗米,一天的工作量就替他做了,結(jié)果,顯而易見,大胃王由此誕生,現(xiàn)在小楊杰這點飯量,不是他爸吹,他爸挑堤那會,這都不算吃飽的量。
歡樂的時光很匆匆,這天小楊杰就要回鄉(xiāng)下開學了,團聚的歡樂時光是短暫的,市區(qū)與鄉(xiāng)下的家距離雖然近了,卻也不得不暫時的分開,生活本該如此,四季分明,晝夜交替,有時日出有時雨,風雨之后見彩虹,離別是為了重逢的喜悅,直到父親把小楊杰送上回程的中巴車,小楊杰都很平靜,一如此時的心湖。
揮一揮手,中巴車啟動了,單車前父親朝陽下的面容帶著笑,小楊杰平靜的面容亦換笑容,心湖由點及面,微微的泛起波瀾,父親目送駛?cè)氤柪镏邪蛙嚨哪抗馕⑽⒉[起來,最后給小楊杰揮揮手輕輕轉(zhuǎn)身,朝陽推著父親與自行車走上回程的路,小楊杰瞳孔散光的模模糊糊看了一眼,沒有流淚,轉(zhuǎn)身安靜的坐上位子,輕吸一口逆流的露水潮濕空氣,吹奏著頌塤。
前塵往事成云煙,消散在彼此眼前。頌塤獨有的聲音慢慢覆蓋了中巴車里人群的交談,偶爾對向而過的車輛鳴笛聲,都會引來車內(nèi)一些乘客的咒罵,尤其是女性乘客,立馬就是狠狠的白眼送上,那討嫌的表情,能讓對向車輛的司機羞愧無顏,只因他無知的鳴笛聲,打斷了頌塤演奏的天籟一曲,真是大大的罪過也!
一曲終結(jié),小楊杰心湖慢慢平靜,卻被車廂里突如其來的掌聲驚起漣漪,小楊杰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再懂事,社會經(jīng)驗還是不足的,此刻車廂的人齊刷刷的看著他,掌聲如雷的響起,司機要開車,不能鼓掌,嘴里卻吆喝起好來,這場景,小楊杰也只在每學期的畢業(yè)典禮上見過,他懂了,這些素不相識的路人在給他鼓掌,為他剛才的頌塤演奏喝彩。
小楊杰在學校雖然沒做過演講,領獎倒是???,此刻也不慌亂,禮貌的站起身,舉手敬禮,示意一圈,面帶誠懇。車上大多是成年人,見著這么懂事的孩子,人人都很歡喜,七嘴八舌的問將起來,都很好奇這是哪家的孩子,長得漂亮的不像話,演奏的音樂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會比收音機里的差就對了,還這般懂禮數(shù),真是人見人愛的好孩子。
坐在小楊杰身邊最近的幾個婦人,見著一車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通問話,都是哭笑不得,最急性子的一個連忙站出來護住小楊杰,一副護崽母雞樣子,售票員看得都要笑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家孩子呢!笑歸笑,售票員還是主持了一下氛圍,首先問了下小楊杰下車的地方誰接他,剛才上車,昌輝打過票的,自己身為售票員,還是要負責的。
日夜交替,輪回不止,很快又到了新的學期,小楊杰這個學期成績明顯下滑,見過了父母就在不遠的城里,“異界”變動給身體的改變,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一直單純懂事的小楊杰,小楊杰一直期待著父母早點接他去城里一起生活,“異界”現(xiàn)在每晚不止強化精神世界,還在改變小楊杰的身體,不讓小楊杰一顆純粹透亮的心摻染塵埃。
這個學期是爺爺帶孫兒,夜里,小楊杰渾身滾燙,額頭急汗,鼻血直流,染紅枕頭,待到天明,維憲沒有見到一貫懂事早起的孫兒來吃早飯,跑到床前見得此刻小楊杰憔悴的模樣,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一摸小楊杰的額頭,燙手的心驚,輕喚幾聲,小楊杰依然沒醒過來的表現(xiàn),維憲也管不了桌上的早飯了,一把抱起小楊杰去隊里的衛(wèi)生室。
衛(wèi)生室早起的老醫(yī)生看到火急火燎的老伙計維憲,再一看被維憲抱在懷里的小楊杰,什么都不用多說,趕緊招呼道:“楊老倌,放在鋪上,我來檢查一下先,孫伢子什么時候出的問題,跟我詳細說一下?!?,老醫(yī)生一邊帶上聽診器,一邊拿起體溫計,一邊很仔細的查看小楊杰的癥狀。
“曹老倌啊!嗯您家要好好醫(yī)治我的孫伢子??!具體什么情況,我一早上去叫孫伢子吃飯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急死個人呢!”,維憲看到曹老醫(yī)生開始診治,一邊焦急的回答問題,一邊轉(zhuǎn)圈的走來走去的觀望,幾十歲的人了,現(xiàn)在急的直跺腳,一副毛躁到不行的樣子,讓旁邊的曹老醫(yī)生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曹老醫(yī)生見慣了這些場面,這會也不再理會旁邊的維憲,認真的檢查著小楊杰的癥狀,先用體溫計測量,見小楊杰嘴唇發(fā)白緊閉,只得把體溫計放在腋下,才一會,體溫計紅線直接沖頂,倒是把老醫(yī)生嚇了一跳,難怪人都昏迷了,這體溫計都測不出溫度了,能不昏迷就怪了。
“楊老倌,嗯您家快點去商店里買兩袋小伢子喝的冰袋來,嗯您家孫伢子燒的蠻狠,退燒藥我怕來不及,莫要把腦殼燒壞了,搞不好會成腦膜炎,我要用冰袋先給他腦殼降溫再說,快點去咯!”,曹老醫(yī)生一邊囑咐維憲,一邊又拿起聽診器仔細的聽了起來,越是聽著,眉頭越是皺成一團亂麻,看著都讓人好一番糾結(jié)。
維憲也不懂什么燒的多厲害什么的,不過腦膜炎倒是知道,得了腦膜炎的人,一般都會影響智商,嚴重的能成傻子,反正鄉(xiāng)下人家一般罵人,就罵對方是個腦膜炎,意思不言而喻,這會聽到曹老醫(yī)生說得這么嚴重,差點沒跳起來,這是真嚇人啊!怎么發(fā)燒還能得腦膜炎呢!太他喵嚇人了,趕緊去買冰袋。
待到維憲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買回冰袋,這會曹老醫(yī)生還沒分析出癥狀的具體原因,問維憲又是一問三不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降體溫,曹老醫(yī)生給小楊杰打過退燒針,用毛巾包裹住兩個凍得硬邦邦的冰袋,放在了額頭上,交代維憲先看護著,自己趕緊跑去查找資料了,這種癥狀太少見,體溫又燒的厲害,急切之間,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都頂不住了。
外界兩個老頭忙的直跳腳,“異界”小楊杰也在跳腳,自從有了金烏玉蟾,一貫平靜的海面,就每天都在默默涌動,今天就格外夸張了,黑云壓頂,電閃雷鳴,颶風肆虐,海天相接,遮天蔽日,弱小無助的小楊杰都要瑟瑟發(fā)抖了,也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啦!這會看不到金烏玉蟾,感覺外面應該天亮了,自己還沒有回歸現(xiàn)實,爺爺肯定急了,小楊杰無奈。
“異界”又起變化,本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環(huán)境,這次在小楊杰的腳底下出現(xiàn)了一個小山峰,慢慢的,小楊杰漂浮的“異界”身軀如同被吸附下來,雙腳落在了黑不溜秋的石頭上,飄在半空還沒有感覺到天地變化有多震撼,這會腳踏實地了,小楊杰才有些體會到這開天辟地的偉大,沒等小楊杰細細體會,天空回復晴朗,金烏以上中天,小楊杰也回歸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