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忐忑地敲響了院門,不知道能否等到人來。
此時的顧長寧就在院子里,自然是聽到了他的敲門聲。
她打心底不想與顧朗有過多接觸。
不管怎么說,顧文平的事是她做的,而顧朗畢竟是顧文平的兒子,他們之間也算是隔著怨的。
即便顧朗并不知曉此事,二人之間也還是少接觸的好。
沒有顧長寧的命令,院子里的人只聽著那邊傳來的陣陣敲門聲,誰都沒有動作。
過了沒多久,敲門的聲音停了下來。
院里的人都以為顧朗已經(jīng)走了,楊開也是如此,抬腳便要朝那邊的院門走去。
剛走了兩步就被顧長寧叫住了,“等等。”
說著朝趙行看了一眼,“過去看看。”
在旁人不解的神色中,趙行放輕了步子朝院門去了。
快到院門的時候,忽的腳下步子一轉去了一旁的圍墻。
輕輕一躍便趴在墻頭上,卻瞧見了門外的顧朗還沒離開。
回到顧長寧面前時,他沒有開口說什么,只一個眼神,就叫顧長寧明白了院外的情形。
一旁的楊開也看懂了趙行眸中蘊含的意思,面上露出了一副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的模樣。
他的站位剛好在顧長寧余光所及的范圍內,見他神色有異,便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臉上,開口道,“有話便說?!?p> 楊開略微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說了,“小姐,據(jù)屬下的觀察,那孩子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外面站著會不會——”
“楊開,”話未說完,便被顧長寧打斷了,“你一直跟著趙剛對嗎?”
“是,屬下從入了王府始,便一直跟著隊長?!?p> “他沒有跟你說過,你們身為暗衛(wèi)的行事準則嗎?”顧長寧一邊說著,看向楊開的目光逐漸銳利。
聽了這話,楊開后退一步,對著顧長寧躬身拱手道,“屬下明白了!”
顧長寧話中的意思是說楊開管了不該管的事!
他們身為暗衛(wèi)的職責,本就是聽命行事,旁的事不歸他們管。
而剛剛楊開的話顯然是不該說的。
不止不該說,也是不該想的,將情緒表露在臉上更是不該!
所以在顧長寧點開之后,楊開二話沒說便認下了自己的過錯。
今日這門,顧長寧是鐵了心不會打開的,無論顧朗在外面站多久,她都不會開門。
見楊開意識到了他行為的不妥,顧長寧也就沒再多說什么,直接撇下了眾人,獨自進了屋子。
綠水見狀,正想起身跟上,卻被靜香抬手按回了座位,“讓小姐一個人待會兒吧?!?p> “嗯?”綠水不解地望著靜香,“小姐怎么了?這不是好好的嗎?”
見綠水這副心思單純的模樣,靜香微微嘆了口氣,耐心地對她解釋道,“小姐最是嘴硬心軟,那孩子身子不好,還一直在外面站著,小姐又決心不讓他進來,這會子心里定然不大好受,咱們就別進去擾她了?!?p> 不得不說她對顧長寧的了解程度確實很深。
聽了靜香的這番解釋,綠水也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小姐確實嘴硬心軟,她從來都不舍得罰我們呢!”說著便想起了往日,自己做錯事情的時候,顧長寧的反應。
的確如靜香所說,最是嘴硬心軟呢!
先一步進了屋子的顧長寧,并不知道兩個丫頭的這番對話。
她一進屋便坐在了桌案后面,提筆開始寫著什么。
每逢心里不太平順的時候,顧長寧便會寫字作畫,以此來使內心回歸平靜。
這個時候,是她最不喜歡被打擾的時候。
好在靜香及時攔住了綠水,給她留下了安靜的空間。
手下的筆像是沒有目的般,在紙上來回游移,卻始終沒有落下。
比劃了半晌,卻連一筆都未寫下,顧長寧用力地閉了閉眼,旋即將手中的筆丟在了一旁。
轉身去了內室,走到柜子跟前,抬手將柜子上方的架子上擺放的長方形盒子取了下來。
打開盒子之后,將里面的畫展開,掛在了柜子的一處凸起上。
此話正是當初看了蘇敬帶去聽雨樓的那一幅之后,回來自己臨摹的。
不知為何,這幅畫對她像是有魔力一般,能讓她煩亂不堪的心平靜下來。
她彎腰坐在了床榻上,細細欣賞著眼前的這幅畫。
不久之后,顧長寧覺得心中平靜了,便將那畫重新收了起來。
從內室走出,又回到了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考慮著接下來做事的方向。
想到這里,便不得不思考關于顧府的事了。
如今顧文平已被流放,想要將榮錦英和顧明玉趕出顧府也十分容易,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就是顧朗和他的生母紅薔。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紅薔背后定然有人相助,顧長寧卻想不出背后那人是誰,若是貿然行動,恐會出現(xiàn)差錯。
所以一時之間沒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走。
還有一點就是,顧朗的存在終究會擋了她拿回顧府的路。
顧長寧更清楚的是,她對顧朗下不了手。
不只是因為顧朗年紀小,還有他上次見面時,給她留下的印象。
雖只看了幾眼,顧長寧卻覺得顧朗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孩子,不似顧文平那般功利自私。
況且從小便被養(yǎng)在外面,想來他和顧文平之間也沒有見過幾次。
這其中的父子之情便要摻雜許多水分了。
若是讓顧朗被這樣一個父親牽連,顧長寧覺得她過不了自己這關。
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榮錦英和顧明玉趕出去,至于顧朗和紅薔母子,之后還有時間。
想清楚了這些,顧長寧便走了出去,此時院子里只有靜香一人。
見她出來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上前迎了兩步,扶著她坐到了躺椅上。
“小姐今日出來的挺早!”
此話一出,顧長寧便知道靜香是明白她的。
“嗯”了一聲便算是應了她的話,“趙剛呢?”
“應該在隔壁院里歇息呢,昨日在那邊守了許久,許是累了。”
正說著便見一人,從挨著巷子的那堵墻翻了進來,此人正是趙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