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撩撥琴弦，單是調(diào)音的動作便引得眾人側(cè)目欣賞。
輕攏慢捻抹復(fù)挑，潺潺琴聲自翻飛的指尖流出。
頗有些了解的人一聽便知，這琵琶比剛剛的琴聲好了不知多少！
看著眼前的表演，顧長寧略有所思，短短幾日，這變化著實大了些，許是東方冥找人教了？
剛開始那女子進(jìn)門的時候，顧長寧還沒看出來，但當(dāng)她手指撥動琴弦的瞬間，顧長寧便認(rèn)出了她。
到目前來看，平樂離了聽雨樓過得還算不差，單是她這琴技的提升，非高等琴師指導(dǎo)不行。
想要請到高等琴師，花費必然是少不了的，不過想到東方冥那般的財大氣粗，當(dāng)下便了然了。
她一早就知道平樂的天賦在琵琶而非是琴，但平樂卻偏偏對琴情有獨鐘，在聽雨樓的時候，表演也大多以琴為主，琵琶用的很少。
劉媽媽之前問過她幾次，她都不愿主琵琶，其中原因顧長寧從未深究過，可剛才見平樂從門口走進(jìn)來時的步子，她忽然就明白了。
不只她看了出來，就是蘇敬都看出了端倪。
正是因為蘇敬看出了平樂的步子里有第一仙的感覺，那位大人有將之與第一仙相比，他才會氣憤地連禮數(shù)都沒顧，當(dāng)場出言反駁。
對于平樂模仿自己，顧長寧沒有什么感覺，只是為了模仿別人而放棄了自己真正擅長的琵琶，跑去鉆研天賦并不出挑的琴。
她的這番行為在顧長寧看來，只覺得愚蠢。
若一開始平樂便將琵琶作為主樂器，只要她不做出背叛之事，便是沒有“才人會”把她選出來，顧長寧也會讓劉媽媽傾全力，助她成為新的招牌人選。
真正有才的人，在顧長寧手里不可能會被埋沒。
且說聽雨樓對平樂從未有過半分虧待，但人要走，顧長寧也不會去攔。
如今平樂如愿攀上了高枝，想來過得應(yīng)是不錯的。
想著指點平樂的究竟是哪位琴師，顧長寧不由得有些走神。
“阿寧？”南宮允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神色的變化，語氣關(guān)切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沒有，”顧長寧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聽人說姜家公子疏于交際，常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所見……像是并非如此。”
她之前作為寧玉公子的時候，與姜子逸一同聊過許久。
未見之前，聽說姜子逸對字畫造詣深厚的人頗為青眼，便讓人給他捎了自己的字，果不其然就見到了人。
那時候顧長寧就覺得傳言也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可她看著姜子逸對蘇敬的態(tài)度……
據(jù)她所知，蘇敬對書畫談不上懂，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偷了南宮允的那副畫帶去聽雨樓。
那姜子逸對人的態(tài)度便不能只看書畫造詣了。
聽到顧長寧的問話，南宮允表情沒有變化，但那眼神里的冷意卻是驟然溢出。
上次顧長寧單獨和姜子逸去紅波湖賞景的事，他還記著呢，如今又聽顧長寧親口提起姜子逸，心里就有些發(fā)堵。
南宮允沉默了片刻，還是答了她的話，“傳言并非都是假的，蘇敬是他的例外，且看他待旁人的態(tài)度，便知道傳言并沒有辱沒他半分?！?p> 姜子逸剛進(jìn)門時的囂張樣子還歷歷在目。
他對旁人，確實不怎么尊重。
進(jìn)門第一句話看似是在維護(hù)蘇敬，實則也是對蘇敬的調(diào)侃。
但被調(diào)侃的蘇敬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顯然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大廳中央的平樂在眾人贊賞的目光里收了動作，抱著琵琶行禮道，“恭祝國公爺壽比南山！”說罷便福了福身，欲轉(zhuǎn)身退下。
鎮(zhèn)國公笑著開口攔了她的動作，“姑娘且慢！來人！”
話音剛落，便有一侍從捧著被紅布蓋著的托盤站到了平樂面前。
“一點心意，還請姑娘莫要嫌棄?！辨?zhèn)國公這話說得十分客氣了。
像平樂如今這般沒有聲名在外，又沒有好家世的女子，請她們過來表演，托盤上的東西就是給她們的賞錢。
平樂自然知道這是鎮(zhèn)國公的客氣話，只駐足再次福了福身，“國公客氣了?！?p> 離開時依舊邁著來時的步子，一眼看去依舊會讓人覺得優(yōu)雅。
宴席快到尾聲的時候，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乏了，紛紛起身告辭，南宮允他們自然也在其列。
剛走出大廳沒幾步，顧長寧便覺得肚子有些漲，想著這里離王府還有些距離，就對南宮允道，“你先出去等我，玉煙先陪我去更衣?！?p> 南宮允聞言，朝她凸起的肚子掃了一眼，皺眉道，“你這樣叫我如何放心，我陪你去?！闭f著便扶著顧長寧的胳膊朝后院去了。
路上問了小廝，主仆幾人便順著他指的方向去了。
經(jīng)過一間屋子門前時，幾人都聽到了里面的動靜，卻都齊齊裝作沒聽到，面不改色地走了過去。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那間屋子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人，里面似有好幾人在吵鬧廝打，圍觀的眾人絲毫沒有要上前把人拉開的意思。
其中有人看到了朝他們走進(jìn)了南宮允幾人，當(dāng)即行了個禮，周圍的人見此也紛紛跟著見禮，“拜見王爺，王妃?！?p> “嗯?！蹦蠈m允隨意應(yīng)了一聲，腳下步子沒停，牽著顧長寧穩(wěn)穩(wěn)地往外邊走著，顯然是不準(zhǔn)備摻和這事的。
還沒走幾步，便有一人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臉上還帶著幾道血痕，想來剛剛屋里的吵鬧也有此人的份兒了。
萬向見有人沖過來，正要將其攔下，就看清了那人的臉。
正是之前在門口迎接客人的鎮(zhèn)國公世子，榮揚。
看著眼前人衣冠不整地跪在地上，南宮允不耐煩地開口問了一句，“怎么回事？”
“請王爺為下官做主！”榮揚說著，當(dāng)即磕了個響頭，“是這個賤人！”
榮揚抬手朝屋里指去，擋在路上的人自覺讓開了，很快，南宮允他們就看到了榮揚所說的那名女子。
接著就見跪在地上的榮揚咬牙道，“這個賤人！趁下官醉酒之際，送來加了催情藥的醒酒湯，如今被發(fā)現(xiàn)了，竟反咬一口，說是下官輕薄了她！呵——真是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