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練舞的伶人們都回到寢臥。
小昭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喬一瑾的床位好久,一直沒有等到喬一瑾回來。直到快要睡覺時,小昭走去喬一瑾邊床詢問睡在喬一瑾旁邊的人。
“她?我今天沒看見她回來。”一人說道。
兩人的話吸引了房間里其他女孩子的注意力。
“小昭,你可別擔(dān)心她!指不定,人家現(xiàn)在在龍床上呢!”不知道是誰來了這么一句,房間里的議論聲沸騰起來。
“怎么回事?你快說說!”周圍有人圍在一起討論。小昭站在邊上看著她們。
“你們沒看見嗎?她一天到晚就在漪繁宮里?!?p> 小昭憤憤地出聲,“在漪繁宮里又如何?阿喬琴技過人,你們嫉妒她受明貴妃賞識?!?p> “小昭,我該說你單純還是什么。她一天到晚待在漪繁宮里,肯定別有用心!”
小昭緊緊皺著眉,還是沒明白她們有什么可談?wù)摰摹?p> “她不就仗著能撥兩下琴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彼緲贩坏膶m女們都是有些姿色的,而且善于樂舞,不免很多人都有想要改變自己地位的想法。與此同時,也不想讓別人捷足先登。
喬一瑾沒來司樂坊幾天,與她們關(guān)系都一般,最初的時候甚至態(tài)度冷淡,讓她們本來就對喬一瑾的印象不是很好。
“別有用心又如何,有本事,你們也待在漪繁宮?。 毙≌颜f完這句便不再理會她們,回自己的床邊收拾床鋪去了。
她鋪被子的動靜格外大,一邊的人都不滿地往旁邊躲了躲。
房間內(nèi)的人啞口無言。她們確實(shí)是嫉妒喬一瑾有明貴妃的賞識,自己又無可奈何,只好逞逞口舌之快。
這下沒了興頭,一群人都訕訕地聊起別的事情,說著早睡,然后不再說話了。
第二天,陸楠帶著自己宮里最好的補(bǔ)藥送去給蘭妃,不光是蘭妃,小公主的藥也是什么名貴什么來。
慕綾的想法是,在搞清楚小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管如何得先讓這母女倆好好活著,不然真是被淑貴妃算計(jì)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日喬一瑾沒有去漪繁宮,大勺來送飯也沒找到人。陸楠派人去司樂坊尋,司樂坊的姑姑說喬一瑾病了,在修整,不便見明貴妃。
陸楠和慕綾一聽就雙雙趕去司樂坊要見喬一瑾,順帶著大勺也提著食盒尋到司樂坊去了。
她們像往常一樣并未大張旗鼓地進(jìn)司樂坊,只是三個人悄無聲息地進(jìn)了喬一瑾等伶人的寢臥,但寢臥里空無一人。
正想四處找找的時候,王姑姑和一眾伶人前來拜見明貴妃和公主。
陸楠有些奇怪,她之前悄悄進(jìn)來探望喬一瑾的時候,也沒見王姑姑有出來拜見。
“王姑姑不必多禮,大家都起來吧。”陸楠無心跟她們客套,“你們只管告訴本宮,阿喬在哪兒?!?p> “稟娘娘,阿喬得了熱病,實(shí)在不能見人?!蓖豕霉酶R桓I恚Ь吹卮鸬?。
陸楠和慕綾相視一眼,都覺得十分蹊蹺。
“熱???宮中怎會出現(xiàn)這樣的???昨日阿喬在本宮宮里還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間就……”陸楠有些不快,王姑姑顯然是不想讓她帶走喬一瑾了。
慕綾叫道,“娘娘千金之軀,不便見阿喬,那便我見吧。”說著上前一步逼近王姑姑。
王姑姑面色不變,往后揮揮手讓伶人們先散了去練習(xí),自己湊上前來同慕綾說話。
“公主何出此言,您也是不可有妨的千金之軀啊,小小伶人,不值得。”王姑姑故作誠懇地道。
慕綾還想再講話,陸楠扯住她的袖子讓她別爭辯了。
“既然如此,那本宮同公主就先回了。本宮難得喜歡她彈琴,讓她養(yǎng)好身子再來找本宮吧?!标戦卣f道,拉著驚詫的慕綾就走。
大勺還站在原地不動,思考著王姑姑的話。
陸楠和慕綾走了,王姑姑看大勺一個御膳房的廚子呆站著,也不愿與他多言,直接扭頭就走了。
大勺看了看陸楠兩人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自己便開始四處找喬一瑾。
陸楠一路拉著慕綾走路,直到走的快到漪繁宮才松開慕綾。
慕綾被陸楠扯著拉出司樂坊,很是氣憤,“明嫂嫂你干什么???阿喬怎么可能得熱病,王姑姑的鬼話你也信?”
說著慕綾便又要沖回去找喬一瑾。
陸楠只好又急急忙忙地拽住慕綾,“我不信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信??!但只有我們倆尋不回阿喬!”
慕綾聞言,終于稍稍冷靜下來,站在原地看著陸楠。陸楠顯然也是焦頭爛額的樣子,不像是真要置喬一瑾于不顧。
“你別忘了,王姑姑是淑貴妃的人?!标戦辉倮骄c,而是往漪繁宮走。
慕綾小跑幾步跟上去,“我知道,正是因?yàn)橥豕霉檬鞘缳F妃的人,所以我才懷疑……”
“根本不需懷疑,定是王姑姑看阿喬與我們走的近,故意要為難她?!标戦丝淌亲载?zé)的,是她要喬一瑾總是在漪繁宮待著,所以才引起王姑姑的刁難的。喬一瑾現(xiàn)在到底如何也不清楚,又有蘭妃的事情堵著,陸楠感覺心里火燒一樣難受。
“那我們該怎么辦……”慕綾情緒低沉著。
這樣的事情是有先例的,從前就有嬪妃想要通過舞技博取皇上的注意,與司樂坊的伶人們通力排舞,大放異彩。這位嬪妃最后確實(shí)得到了皇上的關(guān)注,但司樂坊中參與此事的人都遭殃了。
王姑姑是被淑貴妃捧到這個位置上的,最是效忠淑貴妃,所以二話不說就把那些伶人懲戒了個遍。
這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后宮沒有完全的話事者,所以很多時候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淑貴妃到皇上面前撒個嬌,皇上便不再追究了。
最后苦的,還是那些伶人。
本以為淑貴妃現(xiàn)在不會再那樣步步緊盯,但沒想到還是陸楠低估淑貴妃了。
“我去找皇上?!?p> 大勺拎著食盒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司樂坊亂竄,伶人們見了都鄙夷得很。
最后王姑姑以他擾亂司樂坊排練為由,找了好些人把大勺攆了出去。
大勺不僅被趕出去,中途因?yàn)榉纯惯€被那些奴才拳腳相向了好久,身上掛了點(diǎn)彩。
雖然身上掛彩,但食盒還好好地被護(hù)在懷里,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還熱著。
大勺見不能硬闖,待在司樂坊門口站了會兒,想等里面的人都懈怠了再進(jìn)去。
大勺耐心很好,等到夜色降臨了才打算進(jìn)第二次。不過還沒等進(jìn)去,里面的人就像等著他似的一股腦上來又把他打出了司樂坊。
大勺知道自己臉上的皮也磨破了,手上流了些血,身上也都隱隱約約在作痛??墒窃讲蛔屗M(jìn)去,大勺便越覺得喬一瑾在里面受了些非人的虐待,要盡快把喬一瑾找出來才行。
又過了很久很久,飯菜涼透了,大勺又趁著夕陽的光進(jìn)了司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