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酒流出來,度數(shù)高到可以用來消毒。
酒里夾雜著各種酯、酸類,散發(fā)出復(fù)雜的酒香。
陳年似乎聞到了夢寐以求的味道。
他大步走近,聲音顫抖道:“陳午,我跟你說的味道……好像就是這樣!”
陳午早驚得說不出來話來,他也是釀酒行家,如此濃郁的酒香味,也第一次聞到。
清河縣釀酒水平最高的三個人,像看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圍攏在細(xì)管子周圍,看著清亮的液體流下來,從一滴接一滴,變成成股地流淌。
西門慶用手接了幾滴液體,感受它們的溫度,又放到鼻尖聞了聞。他又把手伸進(jìn)天鍋里,覺得水溫偏高,趕緊往天鍋里加了一瓢冷水。
這才對一臉驚奇的三人道:“這些不能喝,含有毒素?!?p> 三個人下意識后退半步,不解地看著西門慶。
“哈哈,別怕,只是不能飲用而已?!?p> 又過了一小會,西門慶用手沾上酒液,又聞了聞,才換上一個新壇子接酒。
他用小碗接上幾滴,倒進(jìn)嘴里品嘗,酒液入口辛辣濃烈,喉嚨有明顯的灼燒感,但細(xì)品之下,酒香還算醇厚,香氣比較持久。
是足有七十度的純糧高粱酒。
在沒有溫度計精確測量溫度,也沒有精密設(shè)備的情況下,第一次就得到這樣的酒,西門慶已經(jīng)很滿意。
“一定要穩(wěn)住火候?!?p> 西門慶通過加減天鍋里的水,使冷卻水的溫度,始終維持在溫而不燙的程度。
一直到裝滿兩個酒壇,第三個酒壇接到一多半的時候,西門慶又嘗了些新流出來的酒,才讓老張?;稹?p> “你把這里收拾干凈,去賬房領(lǐng)賞錢吧?!?p> 老張千恩萬謝而去。
……
西門慶請三個人重新入座。
玳安在每個人面前擺上四只小瓷碗,抱起三個壇酒,給每人滿上小半碗。第四個碗里,則到了一碗清水。
酒體清亮透明,似乎有粘性,在碗壁上留下大小均勻的酒珠。
西門慶示意端起最左邊的酒碗,笑道:“三位,請品嘗?!?p> 他率先抿了一口,細(xì)細(xì)品味,這是尾酒,粗略估計度數(shù)不到五十,也差不多了多少。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把碗端到鼻前,另一只手輕輕扇動,鼻子隨之輕嗅。
陳年率先喝一口,火辣辣的滋味,立即脹滿喉嚨。
他俯身劇烈咳嗽,再抬起頭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他把剩余的酒一飲而盡,一邊劇烈咳嗽,一邊興奮地道:“不虛此行,不虛此生!”
另外兩人也品了口酒,強(qiáng)忍咳嗽,面露駭然之色。
西門慶笑看三人,端起那碗清水漱了漱口,又端起第二碗,示意他們照做。
三個人學(xué)著漱過口,品嘗第二碗酒。
第二碗酒勁更大,西門慶估計有六十度左右,酒香更濃郁,回味悠長,香味中帶有焦和苦的味道。
好在有上一杯酒做鋪墊,三人并沒有劇烈咳嗦,他們砸吧著嘴品了品,又輕輕抿一口。
不用西門慶提醒,他們不約而同端起清水漱口,然后端起第三只碗抿一口。
“咳咳咳……”
三人強(qiáng)忍咳嗽,個個漲紅了臉。
“喉嚨要燒起來了,”陳年端著碗,表情笑中帶淚,“但,但是真他媽過癮啊?!?p> 這是第一壇酒,度數(shù)足有七十度左右,這個程度的酒,西門慶也消受不住了,他干脆沒喝。
西門慶見時機(jī)差不多了,輕咳一聲,玳安會意,從桌下又取出一壇酒,拍掉泥封,給三個人滿上。
陳年和陳午目光閃了閃,認(rèn)出這是自家釀制的黃酒,陳年端起來喝了一口,入口溫吞……索然無味。
西門慶玩味地看著他,“合作的事,陳兄怎么考慮?”
陳年放下碗,目光誠懇,“這活,我陳家包了。”
“陳……賢侄,”廖春山第一次喝高度酒,三碗白酒下肚,已經(jīng)舌頭僵直,天旋地轉(zhuǎn)滿天星斗,“此,此話不妥,明,明是找我們兩……兩家合作的……”
“既然如此,兩位就是我的合伙人,”西門慶命人拿過協(xié)議和紙筆,“相信憑二位在釀酒方面的造詣,很快可以掌握這門技術(shù),并釀出更好的酒?!?p> 兩個人掙強(qiáng)著簽完字,陳年道:“不知道這酒叫什么名?”
“白酒?!?p>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拿到市面上賣,得有個響亮的名字?!?p> 西門慶略一沉吟,道:“我們暫時分三檔,頭檔酒叫西門醉,同樣多的糧食出酒最少,專賣官宦貴族,二檔酒叫西門春,出酒量次之,受眾是富庶人家,末檔酒叫西門液,出酒量大,滿足普通百姓的日常需求?!?p> “西門大官人,乃大才也!”三人齊聲稱贊。
西門慶從懷里取出兩個薄冊,分別遞給兩家,道:“里便記述有我的釀酒心得,如何截取三個檔次的酒,以及如何儲藏白酒,相信你們能看明白。至于釀酒設(shè)備,你們找玳安即可?!?p> 兩家人收起來,視如家珍。陳年道:“大官人釀酒用的主原料是蜀黎吧?如果我們大量釀制白酒,恐怕蜀黎的供應(yīng)會成問題,這種作物種植的面積似乎有限?!?p> 西門慶拍拍他的肩膀,“我來想辦法。”
……
送走陳廖兩家,西門慶心情大好,對玳安道:“去后廚叫櫥子們過來,把我要的東西也送來,再去請老六來這,就說我要請她喝酒。”
玳安剛走不一會,王干娘挺著胸就來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驚道:“好濃烈的酒味?!?p> 等她靠近了,西門慶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圣界的酒,是什么樣子?”
王干娘低聲道:“那些用天材地寶釀制的酒,更多是為了修行,已經(jīng)沒有飲酒的樂趣了。至于凡間的酒嘛,比你們這一界的黃酒辛辣猛烈些,味道甚至還有不如?!?p> 西門慶笑道:“要不要嘗嘗我那這一界的酒?”
“那一界?”
“嗯?!?p> 王干娘露出意外的表情,“你又沒辦法回去,怎么嘗?”
西門慶拉起她的手,塞進(jìn)一只鈞瓷荷葉小碗,笑道:“嘗嘗這個,孝敬您的?!?p> 王干娘抽抽鼻子,驚訝道:“好烈的酒味,這就是你說的酒?”
她興奮地一飲而盡,一股烈火從喉嚨直接灌進(jìn)胃里,她先是瞪圓眼睛,隨后劇烈咳嗽起來,頓覺天旋地轉(zhuǎn),一時站立不穩(wěn),臉朝石桌拍了上去……
西門慶趕緊抱住她,動作太急沒顧及位置,手臂恰好勒在她胸前。
王干娘張大嘴,深深吸氣,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
西門慶疑惑道:“酒勁雖大,也不至于反映這么強(qiáng)烈吧?”
王干娘嘴角抽搐,使勁掐他的手臂,好一會才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聲音,“別,別硌這……好疼?!?p> ……
玳安叫來四個廚子,和他們提前準(zhǔn)好的食材。
還有幾樣下酒的“菜”。
切成小塊的新鮮的羊肉,用長竹簽穿好,足有幾百串。
還有各式各樣的蔬菜,蘑菇,洗干凈統(tǒng)統(tǒng)用竹簽串起來。
西門慶讓四個廚子在面前站成一排,親自升起炭火,給他們示范烤羊肉串和鐵板燒。
隨著炭火變紅,肉串在燒烤爐上滋啦啦響,整個花園迅速飄蕩起濃郁的烤肉香味。
西門慶品嘗下,雖然只有鹽這一種調(diào)料,但勝在純天然散養(yǎng)有機(jī)羊肉,味道鮮的不要不要的。
示范之后,西門慶確認(rèn)廚子看明白了,便交給其中一人繼續(xù)烤,又帶另外三人去示范鐵板燒。
不一會功夫,幾盤下酒小菜中間,堆滿了羊肉串和各種鐵板燒,滋啦啦地響著,要多香有多香。
西門慶抱過剛釀的酒,給王干娘倒上一小杯,笑道:“老六,還疼不?”
王干娘橫他一眼,張張嘴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西門慶卻看懂了:我會教你尊師重道……頓時感到屁股隱隱作痛。
趕緊討好道:“老六,自從認(rèn)識你以來,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以為報,只好親自準(zhǔn)備一桌酒菜?!?p> 王干娘根本沒搭理他,滿眼都是滋啦啦流油的羊肉串,和醇香濃郁的酒,咕嚕咽了口吐沫,她把酒杯端到唇邊,閉目仔細(xì)輕嗅,喃喃道:“的確是好酒啊,可不能喝的太猛?!?p> 這時旁邊的墻上,一張俏生生的臉,從隔壁伸出來,吞著口水道:
“什么東西,這么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