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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劍客

第九章 三人行必有我?guī)?/h1>
人間的劍客 人間爾爾 4763 2020-11-05 17:43:18

  說到最后,武陵補充說道:“我覺得徐大哥可以在這兩點上面多下功夫,或者將時間放在其它比較穩(wěn)扎穩(wěn)打的劍法。劍法之事,不在于多而在于精,更在于靈活運用?!?p>  徐山由衷感謝道:“多謝公子指教?!?p>  武陵搖頭說道:“徐大哥不必客氣,練劍本就是一門學問,相互討論與學習,才能更好的進步。”

  這話讓徐山有些唏噓。

  都說婚嫁講究門當戶對,其實論劍這種事,也差不多,甚至比談婚論嫁更有門檻,只在達官貴人與各大勢力間,普通人根本很難參與進去。

  在市井,普通人練劍,要么刺來刺去,要么就一陣亂劈,毫無章法可言。對于一個老百姓而言,能學到一兩招劍法,就很不錯了,哪有機會學習一整套劍法。正因為如此,大多數(shù)人在練劍法的時候,都會找個沒人的地方,以免別人偷看學會。

  特別是對開劍館的人而言,在自家劍法的保密方面,最為嚴密,絕不外傳。

  對他們而言,劍法就是飯碗。

  總不能免費教會別人,砸了自己的飯碗。

  也就達官貴人與各大勢力的人,每人都會著幾套劍法,才不會怕論劍的時候,別人把劍法學去。

  武陵走到廟門口右邊角落的破缸邊,想勺點水,把滿是泥水的雙腳洗干凈,無意中看見缸里面有幾條彩色絢爛的兔子魚。

  在缸低,還有著幾具魚的尸骨。

  魚骨干凈得已經看不出是什么魚。

  兔子魚生性兇猛好斗,群養(yǎng)能在缸里看見尸骨再正常不過了。另一方面也說明,缸里食物匱乏。

  武陵從包袱里取出一點餅屑,撒在缸里面,沒一會就被搶光。

  魚離不開水,所以逃不出魚缸。

  人呢?

  武陵掰了一半蔥花餅放進缸里,自語道:“你們是否會覺得命運不公?”

  武陵沒有在水缸邊耽誤太多時間,把腳與劍鞘洗干凈,穿上鞋,給徐山分了些吃的,便拿著劍匣上了馬車。

  車里頭的陳斗正拿著一把刻刀在雕刻著手上的木頭。

  看木頭半成形的樣子,雕刻的應該是一個人。至于是男人還是女人,暫時還沒有辦法看清。

  同樣無法看清的還有木頭的種類。

  木頭整塊呈天藍色,散發(fā)出的清香彌漫著整個車廂,武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木頭。

  武陵打開裝有蔥香餅的包袱,說道:“老爺子,你要吃點餅嗎?”

  陳斗認真雕刻著手上的木頭,無動于衷。

  武陵識趣收回餅,沒再去打擾。

  徐山的聲音在這時候傳開,“公子,馬車可以上路了,現(xiàn)在走嗎?”

  武陵應聲道:“走吧!”

  馬車沒有一會就動了起來,因為昨晚下了大雨的緣故,走得并不快,可即使如此,在淤泥的阻礙下,還是搖晃得厲害。

  武陵看了一眼陳斗,只見陳斗并沒有因為馬車的晃動而停止手上的活,依舊四平八穩(wěn)得揮刀雕刻著手上的木頭。

  靠在車廂的劍匣,在搖晃到了下來。

  馬車的空間本就不大,武陵打算把劍匣放入靈戒中,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弄,都無法如意。

  武陵下意識想到,“難道是靈戒失靈了?”

  陳斗吹去剛雕刻下來的木屑,說道:“空靈之劍雖然沒有劍靈,但卻擁有生命之靈的氣息。是無法放入靈戒中的!”

  “空靈之劍?”

  武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由心生好奇,“老爺子,請問什么是空靈之劍?”

  陳斗沒有回答武陵的問題,而是問道:“小破碎沒與你說過這些?”

  武陵輕輕搖頭,示意沒有。

  他從來沒有聽武破碎說過有關劍的事情。

  陳斗繼續(xù)雕刻手上的木頭,“子不教父之過,問你爹去吧!”

  武陵挑了挑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這回答還不如不回答呢!

  武陵原本渴望知道答案的心,被這話破了一盆冷水,失去了大半求知欲。

  陳斗不解釋,武陵也不好去追問什么。

  不過劍匣無法放入靈戒中,倒有點麻煩。

  除了帶在身上不方便,還可能有著來自追殺趙甲之人帶來的不必要麻煩。

  “看來到了扶風鎮(zhèn),有必要把劍匣換掉?!?p>  武陵心里很快就想到了應對之法。

  吃過東西后,閑來無事,看著埋頭雕刻木頭的陳斗,武陵打算出去與徐山說說話。

  走出車廂,武陵在徐山旁坐下,說道:“徐大哥,這些年趕車,應該去過不少地方吧?”

  武陵這話可算是問到了徐山得意的地方。

  徐山揚著馬鞭,笑著說道:“何止不少,武國三橫兩豎趕馬道上的城鎮(zhèn),都基本走遍了。像去武城去都城這條最常走的路,熟得路上的人見了我,都會打聲招呼。除了武國,雨國與蜀國也有去過好幾次?!?p>  武陵好奇道:“那徐大哥知不知道有哪些好玩,或者有趣的地方?”

  “公子是說青樓嗎?”

  徐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青樓。

  畢竟這是每個公子哥,最喜歡去的地方。

  武陵在徐山心中,一直是文弱書生的形象,雖然今早武陵的練劍,讓他有了轉變,但遠沒到徹底改變的程度。

  不過即使是書生形象,也不妨礙徐山往青樓方面去想。花天酒地的地方,永遠是最多男人最想去的地方,而女人,也是男人最魂牽夢縈源頭所在。

  本來有點秋困上頭的徐山,瞬間來了精神與興趣,沒等武陵回答,娓娓而談起來,“說到青樓,就不得不說雨國神隱城的‘等君臨’。九州十三國的青樓,等君臨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而且被稱第三的那個,聽了都要心虛,恨不得自稱第四。論美女數(shù)量,比起十三國的宮里毫不遜色。正因為如此,等君臨還有著‘九州第十四皇宮’的稱呼?!?p>  武國隔壁的雨國,徐山有去過幾次,只是出于車夫的身份,無法隨意離開馬車去閑逛,并沒有去過等君臨,只是遠遠望到過它的高樓。不過即使去了,以徐山的錢財,也進不去等君臨。

  想要進等君臨,首先要交三十兩銀子。

  之后每上一層樓,還需要在再加錢。

  當然,即便有這錢,徐山也不舍得。有這閑錢,還不如給自己買把好劍,和買匹好馬送給做了一輩子車夫的老父親。

  徐山說話時神采飛揚的模樣,著實把武陵給看樂了。

  這一樂,武陵竟然忘了徐山誤會了他的意思,沒有去反駁,反而繼續(xù)聽了起來。

  徐山意氣風發(fā)自顧自說道:“除了數(shù)量多,等君臨中美女的體貌也是堪稱一絕,不然也不會有著九州第十四皇宮的說法。劍圣榜,劍榜,這些關于劍客的排名,一直在九州廣為流傳,無人不知曉,其實關于美女排名的胭脂榜,流傳也極廣。這個廣,可不像劍榜和劍圣榜,只在男人間,它在女人間也極負盛名。男人覬覦美色,而女人則希望自己的美貌得到天下人的認可,登上胭脂榜。”

  徐山特意回頭看了武陵一眼,賊兮兮說道:“公子可知道,等君臨的花魁,在胭脂榜上排第幾名?”

  “啊?”

  武陵啞然失笑,沒想到徐山會突然問自己。

  徐山看著武陵的反應,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公子別不好意思,男人嘛,總有長大的時候!”

  武陵拍了拍不曾被紫金紅面具遮擋的額頭,天地良心,他起初問有沒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問的是九州的山河。

  一時間,武陵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總不能說自己還沒有長大吧?

  武陵無奈搖了搖頭,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不曾知!”

  徐山目光變得熾熱,說道:“如今等君臨的花魁,正是如今胭脂榜第一的香心齋?!?p>  香心齋長什么樣,徐山沒有見過。

  不過從百年來一直不評第一名的胭脂榜,卻破例把香心齋排在第一來看,近百年來,估計無人可出其左右。

  武陵注意到,徐山說這話的語氣,略微在嘆氣,于是打趣著說道:“怎么感覺徐大哥在嘆息,難道是覺得那么漂亮女子卻不屬于自己,心里有點遺憾?”

  “這倒沒有!我自己長得怎樣,有多少斤兩,還是清楚的?!?p>  說到這,徐山的語氣再次嘆息起來,“只是無奈那么完美的女子,卻成了人人觀賞的籠罩雀。她本應該是天上的仙人啊!”

  命運在褻瀆心中的完美,而人對這一切卻無可奈何。

  這是徐山嘆息的原因。

  聽了徐山的話,武陵沉默起來,這話可謂是刷新了他的認知。以前武陵一直以為,沒有學識的老實人大都像書上說的那樣,什么都不想,只會一根筋地埋頭苦干。

  如今看來,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老實人也會去想,心里同樣有著對美好的向往,感情同樣豐富,只是他們更多時候在想怎樣活下去,不像衣食無憂的人,可以將自己心中的美好,傾訴于筆下,表達于口中。

  武陵有點慶幸選擇了離開武王府。

  不然即使九州十三國不是一座牢籠,自己也會在武王府畫地為牢。

  一個地方所能接觸到的東西,見識到的人與事,終究是有限的,如果不走出這個地方,就像坐井觀天的青蛙,以為看到的東西就是世界的全部了。

  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并非全無道理。

  武陵正襟危坐,說道:“徐大哥大可不用這么想。蘭上亭臺,迎風傲然綻放,身居空谷,悄成幽蘭。人生百色,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活法,活出自我才是重要。按照別人的方式活著,才最可悲。”

  車廂里的陳斗,在武陵說話間,停下了手中的刻刀。在武陵說完后,搖了搖頭,又繼續(xù)雕刻,仿佛沒聽過這話一般。

  徐山想了想,說道:“好像也是這么一回事。”

  嘴上是這么說,也覺得武陵說得也沒有錯,可是徐山心里還是覺得十分可惜。

  至于為何會這樣,徐山也想不明白。

  武陵只聽過十年前的胭脂榜,對現(xiàn)今的胭脂榜,還不曾知有哪些人,于是問道:“徐大哥可以說說胭脂榜榜一的后幾位嗎?”

  徐山定了定神,說道:“排名第二的,是大周雪山劍廬主人黃苦竹的女兒,至于叫什么名字,黃苦竹不讓說,胭脂榜并沒有透露。對了,公子的未婚妻,趙風雅殿下也在胭脂榜上?!?p>  “是嗎?”

  武陵神色平靜的臉上多了一絲異樣,說道:“排名第幾?”

  徐山如實說道:“在第四名!”

  武陵男身女相般的臉上,不自覺地綻放出無法收攏弧度的笑容,說了句別的男人聽了都想打他的話,“才第四??!”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九州十三國的皇帝,都不一定能娶到胭脂榜的女子。你倒好,有了還嫌排名低。

  徐山無奈笑了笑,默不作聲。

  不過就外貌來說,徐山還是覺得武陵配得上趙風雅。

  他去過那么多地方,見過那么多的人,可目前還沒見過幾個,相貌能與武陵比肩的人,如果給九州的男子弄一個類似胭脂榜這種關于相貌排名的榜單,武陵肯定榜上有名。

  一番閑聊下來,很快就到了中午。

  武陵取出些吃的分給徐山,等準備去送給陳斗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陳斗正對著手上的木頭發(fā)呆。

  經過一上午的雕刻,陳斗手上木頭雕刻的模樣,已經初現(xiàn)模樣。

  看身材,是一個女人。

  不知道陳斗是不是沒想好要雕刻什么樣的女人,還是忘記了要雕刻的人長什么樣,并沒有雕刻木偶的臉。

  武陵見此,轉身出了車廂。

  坐在馬車上吃過東西,武陵無意間看到路邊長著幾株像是書上所說的迷月花,“徐大哥,先停一下?!?p>  出門在外,受到跌打損傷在所難免。特別是作為劍客而言,無論是論劍時的比武切磋,還是了結恩仇時的生死打斗,都十分容易受到劍器鋒刃的劃傷,所以學一些簡單的醫(yī)術,對劍客非常有必要,這也是武陵此行所要學習的東西。

  武陵跳下車,來到迷月花前。

  迷月花長得矮小,葉子酷似苦竹葉,因為開花皆在有月亮的晚上,因此被稱作迷月花,是種具有止血效果的草藥。

  武陵掀起葉子認真打量了一番,確定是迷月花后,掀起衣袖,小心翼翼把迷月花拔起。

  徐山對武陵的舉動有些疑惑,問道:“公子,采集戀陽草作何用?如果公子需要,我知道哪里有許多?!?p>  “戀陽草?”

  武陵不禁一愣,說道:“這不是迷月花嗎?”

  徐山搖頭說道:“并不是!迷月花不喜歡陽光,白天葉子會收攏在一起。公子你看這幾株,它的葉子全部張開貼在了地面上,只有喜歡陽光,與迷月草長相十分相似的戀陽草才會在大白天,這么把葉子散開,盡可能讓所有葉子都能曬到太陽。”

  武陵看了看葉子,好像真的是這樣,“真是這樣的話,書上關于迷月花的描述,似乎有著很大的漏洞?!?p>  徐山說道:“公子可以拿一株到扶風鎮(zhèn)的醫(yī)館問問就知道了?!?p>  武陵拿了一株,回到車上,問道:“徐大哥,以前跟人學過醫(yī)?”

  徐山揚了揚手中的馬鞭,說道:“我從十三歲開始,就跟著我爹趕車了,哪有功夫去跟人學醫(yī)。再者,我這人心不夠細,腦子也不算好使,人家醫(yī)館哪愿收我做弟子。都是我平時與人交流時候聽來的。都說天下醫(yī)術三分,一分在書上,兩分在民間。這話雖然有夸張的水費,但也不會差太多。只不過坊間,老騙子太很多,壞了名聲。如果公子喜歡醫(yī)術,可以多入坊間走走,指定會有很多收獲?!?p>  武陵點頭說道:“多謝徐大……”

  沒等武陵把話說完,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大路左側的叢林沖了出來。

  眼見兩者就要撞在了一起,徐山眼疾手快,扯住韁繩。受到驚嚇的棗紅馬在徐山的拉扯下,前身躍起,高高揚起了前蹄。

  穩(wěn)住前傾的身體后,武陵定眼看去,只見有個人,左肩扛著一個比缸還大的兩耳三足鼎,如攔路虎一般站在路中央。

  最讓武陵吃驚的是來人的身形與氣勢。

  他高大如塔。

  前面矯健壯實的棗紅馬,在他魁梧粗實的身材面前,如一條忍凍挨餓常年拉磨的小毛驢,瘦小潺弱而無力。

  他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卻氣如龍象,給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不可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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