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時。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籠罩了整片黯空,朗朗白日不便為之事,不便出現(xiàn)的人物,總會借著黑幕掩護(hù)發(fā)生和出動。
三伏天已經(jīng)悄然逝去,秋老虎尚未大展威風(fēng),冷冽北風(fēng)忙中偷閑,曇花一現(xiàn)般客串出場。
正好趕上七月初七,乞巧情人節(jié)。
七月七,牛郎織女天河會,一年見一次,一次呆一晚。
牛郎是個凡人,一個平凡的人,甚至沒名沒姓,以放牛為生,被人稱為牛郎。
可他偏偏是個天選之人,因緣際會,邂逅了織女,一見鐘情,就在了一起。
織女是誰?
心靈手巧,柔荑飛梭,織就五彩霞錦。
身份尊貴,昊帝之女,妥妥一個白富美。
窮屌絲戀上白富美,還成功了,多么令人稱羨!
可惜是傳說······
北風(fēng)中,走來一個落寞身影。
望著頭頂不停閃爍的霓虹招牌,“玫瑰HOTEL”,粉紅曖昧的幾個大字格外扎眼。
“歡迎您攜帶另一半惠享本店半價(jià)優(yōu)惠。值此美妙時刻,本店房費(fèi)減半,時長加倍,敬請您的惠顧?。。 ?p> 電子黑板一閃一閃,仿佛對他眨眼。
他戴上灰色連體帽,蕭然走過,毫無留戀,這一切都和他無關(guān)。
在這樣一個喝杯奶茶都被歧視的日子,他已經(jīng)麻木。
不久前,臺桌旁,有位靚女不經(jīng)意脫口而出。
“一個人還買情侶套餐,不怕喝多了憋壞身體?!?p> 他也不想,誰讓奶茶店今天只賣情侶雙人份。
“我喝杯奶茶礙著你了。我高興喝雙份,我為GDP做貢獻(xiàn),我驕傲。你管得著嗎?”
“切,單身狗!”
靚女等來男朋友,應(yīng)該是吧,開始用心形吸管吸溜吸溜喝著奶茶,生怕隔壁的他聽不著。
對此,他不再理會,喝完雙份奶茶后,默默離開。
走過玫瑰酒店,他意識到,或許在今天這樣一個全民“虐狗”的日子,就不該出門。
忽然,一陣眩暈襲來,他知道,酒的后勁上來了。
走啊走,扶墻走,來到了巷子口。
“小妞,大晚上一個人走路不安全啊,不妨讓哥幾個送你回家?!?p> “妹妹,哥哥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p> 小巷陰翳中,他看到三個彪形大漢圍著一個女人,三大漢步步緊逼,女人瑟縮在墻角,花容失色。
“你,你們想干什么?再過來,我就報(bào)警?!?p> 女人手中手機(jī)顫顫巍巍,雖然心虛,卻不得不鼓起勇氣。
“想報(bào)警。呵呵。”
女人手機(jī)被踢飛。
“不識抬舉?!?p> 緊接著,女人活生生被另一人掐著脖子提起。
原本花容失色的面龐變得慘白,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他竟看清了她面容。
精致而魅惑。
英雄救美,人生有此經(jīng)歷,一大幸事,酒勁一上頭,他沖了出去。
“放開那個女孩。光天化日,朗-朗-”
哪里有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清醒三分,現(xiàn)在是半夜,哪來的太陽。
“呃。不重要。識相的,快滾,哇?!?p> 他扶著墻說一半,就哇哇吐了。
幾粒黑色“珍珠”蹦跳前行,跳到三人前。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個醉鬼。不知好歹,也敢多管閑事,先揍他一頓,敗敗火,再料理這個娘們。”
三人俱都膀大腰圓,魁梧異常,他身形單薄,又雙拳難敵四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呸!不自量力,我道是哪路神仙,原來這么沒用?!?p> 他如同死狗一般,本能地抱頭縮腰,嗯嗯呀呀,蜷成一團(tuán),只能挨打沒有還手之力。
“給他留口氣,不要臟了哥幾個的手。”
不知打了多久,他意識漸漸模糊。
威武,威武,威武
一陣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心中大駭,三人再回頭一看,那個女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
三人又補(bǔ)了幾腳,恨恨不平地跑開。
等三人跑遠(yuǎn),消失的女人又突然出現(xiàn),幸虧手機(jī)存了警笛,去而復(fù)返的女人慶幸而后怕。
女人不停安撫自己,在這個不需要英雄的后工業(yè)時代,打擊罪惡還是得靠正義的力量。
“喂,醒醒,你還好嗎?”
女人總算有點(diǎn)良心,沒有丟下他。
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女人一探鼻息,喘息如故,才放下心來。
“看在你救了老娘份上,老娘還你一個人情?!?p> 女人扶起他,一起往回走,向玫瑰酒店走去。
“呼!這么重!”
女人將死豬一般的他往酒店大堂沙發(fā)上一撂,然后咬著牙根開了一間房,讓兩個侍應(yīng)生合力架著他上樓。
酒店除了總統(tǒng)房外,其他商務(wù)間,普間,標(biāo)間全部訂了出去。
總統(tǒng)套內(nèi),女子望著他被熱毛巾抹干凈的面龐,倒也頗為耐看,青雋中透著一絲秀逸,輕佻中還藏著幾分謹(jǐn)嚴(yán)。
女子感覺心底被撓了一下。
看著他入睡后,女子走進(jìn)浴室,嘩嘩水聲激蕩著女人的心,女人心底開始變得燥熱悸動。
洗完澡后,女人紅著臉走出浴室,徑直走到冰柜前,取出冰啤連飲數(shù)瓶。
可是,心中燥熱不減反增。
“老娘被算計(jì)了?!?p> 回想剛才在酒吧的歷歷,女人確信,她被下了藥,一種遇熱水和酒精就會加速催發(fā)的藥。
誰說人性本善?
常人但起做惡之心,比非常人可惡混蛋成百上千倍。
努力保持著理智,女人移到床邊,坐在他身旁,哂笑道。
“這也算一種緣分。結(jié)果不算太壞,總是殊途同歸?!?p> 女人大手一揮,他便醒了過來。
我是誰?我為什么在這里?
他正在思考,女人爬上床,輕輕扶起他,坐在他面前。
兩人屈膝對坐,印入眼中的是一張清麗嬌好面容,有著獨(dú)特吸引力,使人過目即不忍忘,特別是一雙魅惑雙瞳。
“大姐,你?我又為什么在這里?”
“少廢話!老娘不愛欠人情。你救了我,我必須還回去,快點(diǎn)?!?p> 不等他反應(yīng),女人主動靠近,他還是搞不清狀況,竟然迷迷糊糊也靠了上去。
四瓣將接未接,女人陡然目生赤光,赤光射進(jìn)他如黑夜一般的雙瞳。
“不要怪我,為了囡囡,我必須這么做。”
他發(fā)出刺耳慘叫聲,體內(nèi)巨痛傳來,他頓時清醒不少。
“不要,不要,快停下,?。 ?p> 他黑眸漸漸渾濁,眼白漸漸彌漫,覆蓋整個眼眸。
女人眼睜睜看著他漸漸散開的瞳孔,心中不忍卻又無可奈何,他救了自己,自己卻必須害他,這樣做豈不是恩將仇報(bào)?
如此行為,天道必不宥之!
不過,只要囡囡能好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縱使天譴雷劫齊至,老娘又有何懼之?
女人走神之際,耳畔卻傳來晴天霹靂般的耳語。
“問非常之人,爾姓甚名誰?大誰長座下,暝部敲鐘人?!?p> 他聲調(diào)低沉而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慌張,一雙黑眸回復(fù)如初,直直盯著女人。
“現(xiàn)在,你該知道我是什么人。乖乖跟我回去。”
傳說中的話語,出現(xiàn)在女人耳畔,不可思議,對方能夠從“攝魂狐瞳”中醒來,女人不自覺再次花容失色,梨花帶雨的容顏上凝結(jié)一層白霜。
她冷汗直流,語無倫次。
“呵,呵,呵?!?p> 僵硬而尷尬地頓了又頓,女人咬緊牙根死不認(rèn)。
“帥哥,我不知你說的是什么?這種事,你情我愿的,如果不愿意,一拍兩散好了。再見?!?p> 女人跳下床,準(zhǔn)備腳底抹油,趕緊跑,她被他抓狂了個現(xiàn)行。
他早有準(zhǔn)備,豈能讓她走脫,再說,他本就為她而來。
“大姐,就這么讓你走了,我不是很吃虧嗎?”
他伸手緊緊抓住女人皓腕,一改頹散朗聲道。
“我蹲了半個月樹樁,還挨了頓打?;侍觳回?fù),總算等到你這只大兔子。放棄抵抗,跟我回去,我保證不會因你是異類而區(qū)別對待。但你犯了禁忌,必須受到懲罰?!?p> 女人回顧他,猶豫在三,對方第一句話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身份,加上對方專為自己而來,她沒有自信從他手中走脫。
“我跟你走,落你手不算最壞,總比碰上蒼天部的強(qiáng)。不過,你要保證我的安全,不讓我被蒼天部的人帶走。”
“你知道的挺多。你既然能認(rèn)出我,應(yīng)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我手中之人,蒼天的人搶不走。”
他讓女人背過身去,雙手親自盤起沾濕水汽的黑發(fā),又從懷中摸出一面杏黃小旗,順手輕輕插在女人那被他盤起的發(fā)髻上。
小旗插上后,女人頓覺清醒了不少,全身涌上絲絲涼意,一顆躁動的心漸漸安歇。
穿過你的黑發(fā)我的手,他內(nèi)心毫無波瀾,女人只是任務(wù)的對象,完成即可。
酒店大堂,他反鎖女人雙手,一起出了玫瑰酒店大門,今天這個日子,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太過正常,正常到所有人都司空見慣,不覺絲毫違和。
“我們連夜回洛城,你早日有個解脫,我也好早日交接?!?p> 他已經(jīng)決定,女人則是暗暗轉(zhuǎn)睛,他果然守信,他們二人所在的天都市,屬于蒼天部管轄,洛城則是屬于鈞天部。
兩地各不統(tǒng)屬,往日行事也是互不干涉,各管各的,他不歸蒼天部管轄,貿(mào)然到蒼天地盤上抓人,是一種無比冒矢的行為,更打破了默契。
女人知道她的事犯在天都地界,歸屬蒼天部管轄,而蒼天部向來行事以決絕狠辣著稱,從不拖泥帶水,對于犯事之非常人,直接消滅沒有二話。
她本該乖乖跟他離開天都,返回洛城,這本是最好的結(jié)局。
可是,念起哇哇痛哭聲,女人便做出了決定,找機(jī)會逃走,死也要留在天都,救出囡囡。
此時正值后半夜,路上出租車竟然一輛沒有,想去車站,只有步行,二人行至天都二橋,深夜的天都二橋雖然格外冷清,不僅沒有行人,甚至連一輛過路車都沒有。
很不正常。
天都二橋聯(lián)通江南江北,即使是深夜,也不該一個人沒有啊。
女人回顧四周,見他眉心緊鎖,忍不住發(fā)問。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前面有狀況嗎?”
他搖頭,一語未發(fā),二人就這么踏上天都二橋。
他和她踏上天都二橋后,一直走著,緩步行至橋體中央,他眉心深鎖,心中愈發(fā)感覺不安。
天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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