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明月照溝渠,海棠花未開時如胭脂點點,開后如曉天明霞,瀟灑的花枝,在月下格外輕靈。還有那波光粼粼的棠溪河,潺潺的流水聲安撫人心,這是李府的后院。
樹下還有一位兩鬢斑白的男子,其實他的年齡不到五十,可能是身心疲憊,造成這副與年齡不符的模樣,還好身體還挺硬朗。他是這麗國首富李家之主李淳,萬貫家財卻因為妻子早年受了傷,無法給他生個一兒半女,偏他又是個鐘情之人,不愿納妾延綿子孫。如今孱弱的老妻也早走了,雖還有李凜這個胞弟在,但總歸比不得有個一兒半女好。
明日又是亡妻祭日,所以在這繁花錦簇下,他倚著樹喝得有些醉熏熏的。所謂借酒消愁更愁,人死不能復(fù)生,但他還是想要個孩子。
舉杯邀月道:“上天賜我一個孩子吧!老夫一定用盡全力對他好?!?p> 又抹了把臉自嘲,真是癡心妄想,這上天要是管發(fā)孩子的事兒,那大家都等著領(lǐng)好了。他嘆了口氣扶了一下樹起身,殊不知身后黑洞閃現(xiàn),其中出來一個黑袍男子。那寬大的黑袍隨風飄然,也遮擋不住他偉岸的身姿,反而更顯神秘威嚴。他面上戴著黃金面具,只露出涼薄的唇和精致的下巴。
不見他動嘴卻聽到:“李家老兒,本尊來給你送個孩子?!?p> 李淳愣在原地,回首一眼后雙膝跪地:“這位大人,小老兒何德何能,不敢當不敢當。”
只見他懷里的孩子漂浮至他面前,那黑衣男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誠惶誠恐的抱起孩子,心想這孩子恐怕不是一般人。自此李府多了個嫡小姐,因在海棠樹下而得,取名李若棠。
正是這一年,上界至尊合力破開空間,從此這個世界被稱為浮沉大陸,開啟了修煉之路。凡修煉者不知其修為,皆喚做大人,但有一條規(guī)定修煉者不可無故屠殺凡人。
而李若棠從小長得精致玲瓏,又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這麗國四大家族之人,皆喜愛這個孩子。今日是她五歲生日,李府大擺宴席,連皇帝陸奕辰都攜皇子出席。若棠正和叔叔李凜的女兒暗香在院里和泥巴,李淳則在前堂待客。兩人糊了一身的泥竄到前廳,剛好撞在了皇子身上,閹人趕緊推開若棠,她被這一推跌坐在地上。
“哪來的黃毛丫頭,沖撞皇太子罪該萬死!”那閹人陰陽怪氣的翹著蘭花指。
李淳不悅的扶起愛女,看在這是皇帝和皇太子的份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小女頑劣,沖撞了太子殿下,望陛下恕罪?!?p> 皇帝本想發(fā)作,見李淳這般謙卑,且他打算將這小娃娃賜婚給皇太子陸元祁的。
陸奕辰也寬容大度道:“無妨無妨,小孩子活潑些好。”
李淳拱手行禮道:“多謝陛下?!?p> 他當然知道這皇帝和四大家族的人在盤算什么,不過宮門深似海,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談女兒婚事。說曹操曹操到,門外便傳來豪爽的笑聲:“李兄,小弟特來祝李大小姐生辰之喜!”
來人是四大家族張家之主張峰,身后跟著發(fā)妻,牽著張衍和張誠二子。緊隨其后的是楚家主楚云飛,和王家主王昊,楚家有一子名驚鴻,雖然才八歲,但人如其名驚鴻一瞥便可讓人淪陷。張衍與驚鴻同歲,身材有些健壯,不善表達但很可靠的模樣。張誠則是個長相乖巧的孩子,其實背地里是個調(diào)皮機靈的,倒是王磊和他父親一般憨厚老實,王晚螢則是個牙尖嘴利的,只有暗香唯一的興趣就是吃,所以長得有些胖嘟嘟的。
“歡迎歡迎,快入席吧!”李淳讓家仆帶人入坐。
不過他們卻未動,楚云飛笑道:“這不是小棠兒和小香兒嗎?怎么弄成花臉貓了?”
幾人才道:“拜見陛下,失禮了還望陛下贖罪。”
其他人也跟著行禮,皇帝略顯尷尬的笑道:“哪里哪里,今日是李大小姐生辰,大家不必拘禮,何罪之有?”
那閹人聽了這話也變了臉:“陛下說得是!李老爺還不快帶陛下入席?”
大人都入席了,李若棠和暗香被拉到后堂去洗漱,不過也是白費力氣。驚鴻幾人貓在門口,朝若棠使了個眼色,丫鬟剛給她倆擦了手和臉,換了干凈衣衫。一撒手兩人就跑出門去,被驚鴻和張家兄弟帶著往棠溪河邊去。
幾人甩脫丫鬟,倒在樹下大笑了一陣,雖也沒什么可高興的,但孩子的世界就是這般無憂無慮。頭頂是開滿枝頭的繁華,這個時節(jié)的溪水還有些涼,但好不容易沒有大人管束,肯定要下去玩水和摸魚捉蝦的。本不讓她們女孩子下水的,不過若棠一向沒人勸得住,并且麻利的摟起衣袖褲腳。
張衍和驚鴻拉著她下水,她驚呼:“好涼??!”
驚鴻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你就在淺水處玩,別玩太久免得受寒?!?p> 若棠道:“你們身上都濕了才要受寒呢?!?p> 張衍結(jié)巴道:“我,我們是,男孩子?!?p> 晚螢白了他們一眼,正要懟他們時,王磊驚呼:“我到了,我抓到一條!”
晚螢歡呼雀躍的用衣裙去兜,滿臉驕傲的朝暗香炫耀,暗香則不知所以用手指去戳了戳魚。那魚掙扎著,嚇得她退后幾步。張誠也抓住一條小魚,暗香躡手躡腳的有些害怕,也將魚兒放在衣兜上。
張衍和驚鴻作為兩個大哥哥,當然不甘示弱,猛的一頭扎進水里。若棠探索著往前走,腳下一滑撲進水里,河水將她沖到中間,并且撲騰了幾下就沉入水里。驚鴻和張衍趕忙去抓,驚鴻水性沒有他好,游到一半就潛出水面了。
張衍窮追不舍,靠近時見她已經(jīng)暈了,未被衣衫包裹住的皮膚,上面都爬滿了水蛭。這是一種變異的水蛭,喜食女子鮮血而厭惡男子血液,渾身長滿觸角,觸角上全是吸血口子。張衍咬破手去抓她,那些水蛭一哄而散,不過他的手卻頓了頓。被水蛭爬過的地方,留下了黑紅色的毒斑,可謂奇丑無比。不過畢竟是玩伴,理智戰(zhàn)勝了一時的恐懼,他從后背一手挽住她的腰帶,將她拖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