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xiàn)在顧北面前的,是一個非常敞亮的大廳。
一個非常干凈、空空如也的大廳。
連同收銀臺都一起消失不見了。
但隨之一起消失的,還有那數(shù)不過來的夜魘。
準(zhǔn)確地來說,那些夜魘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切碎、碾壓之后,隨意地丟在了門外。
就像是平常顧北扔垃圾,等著清潔工來回收一樣,隨意地堆疊著。
“掌柜的,我干得可還夠利索?”
正當(dāng)顧北準(zhǔn)備出門,去看看那些堆疊如山的夜魘時,謝雨眠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笑瞇瞇地問道。
“咳咳,還算可以?!?p> 顧北點了點頭,對謝雨眠的清潔工作表達(dá)了高度的肯定。
“那么,我能不能提前和您預(yù)支一下這個月的俸祿?”
謝雨眠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面色顯得有些為難:“我這趟出行,帶出來的衣服都損壞完了,這是最后一件了?!?p> “這......恐怕不行?!?p> 顧北的臉色也有些為難:“我現(xiàn)在的手頭,也略微有點緊...”
不過旋即,他又開口道:“衣服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這算是因為工作而報銷的,我會給你解決的?!?p> 謝雨眠點點頭,將自己身上沾滿了夜魘鮮血的外袍脫下,丟到了店門外面,僅留一身白色的內(nèi)襯,拎著一根掃帚,搖搖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顧北這時才終于回過神來,他突然想起來先前在店里的幾名獵魔人。
在剛剛那樣聲勢浩蕩的夜魘潮中,他們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吧?
想到這里,顧北不由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為那幾位壯士默哀幾秒,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閉眼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那個,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顧北循聲望去,卻是關(guān)學(xué)義。
他此刻正倚靠在夜魘尸體堆成的小山之上,腿抖得像是糠篩一樣。
這個家伙的嘴里叼著一根沒有點著的紙煙,手里的打火機(jī)哆嗦了好幾次,都沒把煙點著了,看上去一副極度脆弱的樣子。
“只有你一個人了嗎?”
顧北走過去,接過關(guān)學(xué)義手中的打火機(jī),為他點燃紙煙。
“不是?!?p> 關(guān)學(xué)義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夜魘群落的后面,那里有四個人影,站的筆直。
“這樣的夜魘群襲,你們都活下來了?厲害啊!”
顧北不由地豎起了大拇指。
“不是?!?p> 關(guān)學(xué)義苦笑一聲:“其實我們一開始的估計,就有了偏差。它們的目標(biāo),并不是我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為了那只‘夜魘王’的尸體而來?!?p> “哦?要一具尸體有什么用?”
顧北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頭,顯得很是疑惑。
“吞噬。”
關(guān)學(xué)義緩緩地吐出了一口煙氣:“舊王死了,夜魘的這個族群,自然需要一個新王?!?p> “那...”
顧北還想要問話,卻被關(guān)學(xué)義一口打斷了:“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先幫我叫個救護(hù)車?!?p> “我頂不住了?!?p> 隨著最后一口煙氣的吐出,關(guān)學(xué)義轟然倒地。
顧北連忙試了試他的鼻息,還算平穩(wěn),應(yīng)該只是失血過多。
不等他掏出手機(jī),街對面的那個魁梧獵魔人便走了過來,將關(guān)學(xué)義扛在了肩膀上,朝著顧北行了一個軍禮,便朝著長街的盡頭飛速跑去。
只留下了顧北看著民宿門前滿地狼藉的尸體發(fā)呆。
“您不用擔(dān)心,過一會兒,會有專人來清理現(xiàn)場?!?p> 一名走在最后的法醫(yī),似乎是看出了顧北的顧慮,走過來低聲說了幾句:“到時候他們會統(tǒng)計您此次店中的損失,您不用害怕,往高了報就行。”
“您就說柜臺是黃金做的,地板是瑪瑙鋪的,他們都會照陪給您的?!?p> 顧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
懷著愉悅的心情,顧北將獵魔局的眾人送離了這個小小的民宿。
無心理會周圍鄰居們的指指點點以及熱心大媽的問候,顧北走到了“無瑟”的門前,一腳踹開了那實木的大門:“夏爾小姐,我覺得您需要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p> 算賬,事不宜遲。
在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后,從房間的被窩里探出來了一個小腦袋,用那特有的慵懶聲音回答道:“你想要什么解釋?”
“因為您的一個舉動,險些給整個江北市引來了滅頂之災(zāi),難道您不想要解釋一下么?”
顧北摔上身后的木門,坐在了房間里的沙發(fā)上,臉色顯得很是陰沉。
雖然說剛剛他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但是那其實只是放棄治療。
“呵?!?p> 夏爾低低地笑了一聲,從那張大床上緩緩地坐起身來,她伸手隨意一捋,剎時間,一頭瀑布般的白發(fā)灑落而下,晃得顧北有些心神蕩漾。
“現(xiàn)在的世界真是奇妙呢?!?p> 夏爾壓根沒有朝顧北這里看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揉搓著指尖:“就連像你這樣的平民,都敢和我討要說法了?”
“現(xiàn)在的社會,講究的確實是個人人平等?!?p> 顧北不動聲色地回答道。
夏爾冷哼一聲,剛想要說句什么,卻感覺到自己的腰間突然攀上了一只溫?zé)岬男∈?,在她尚未來得及反?yīng)的時候,那只小手突然用力一掐。
“???!”
夏爾全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忍不住驚呼出聲。
身為一只不死不滅,甚至不懼陽光的吸血鬼,腰間,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軟肋。
這個軟肋,全世界只有一個人知道,那便是安娜。
這個調(diào)皮的丫頭!
夏爾暗暗咬牙,若不是顧北還在這里,必定要當(dāng)場修理她一頓。
沙發(fā)上的顧北自然是看不見被窩里的小動作,只見到翻身坐起的那個少女像是觸電一般,突然一驚一乍地叫了起來,只能無奈地開口道:“我說夏爾小姐,您這是...癲癇犯了?”
“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夏爾的臉色立刻平靜了下來,她不動聲色地按住了腰間的那只小手,這才繼續(xù)開口道:“若是在不列顛尼亞,就憑你剛剛對我的問責(zé),我當(dāng)場殺了你,都不會有人有任何異議的。”
“但這里是華夏合眾國,不是你的不列顛尼亞?!?p> 顧北微微地瞇起了眼睛,他有些討厭這個伯爵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
“對,這里這華夏合眾國,不是我的不列顛尼亞?!?p> 夏爾點了點頭,復(fù)述了顧北的話語。
在她來到這個民宿以后,已經(jīng)是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了,第一次,是從安娜的嘴里說出來的。
想到這里,夏爾突然覺得心頭涌上了一股無名火,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躺在被窩中裝死的安娜,這才繼續(xù)說道:“所以說,我會給你一些補償。”
“什么補償?”
顧北立刻來了興趣。
“你想要什么?”
夏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顯得無比的自信——一個民宿老板而已,想要的東西,除了錢以外,還能有什么?
錢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早就多的花不完了。
“嘖,我還真一時想不到要些什么?!?p> 顧北微微思考了下,又道:“那么,就算你欠我一個條件好了,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要?!?p> “好,沒問題。”
夏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p> 得到了夏爾的回答后,顧北的臉色也舒緩了很多:“這是我給安娜安置的房間,我想問一下,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夏爾輕輕地踢了一下埋頭在被子里的安娜,后者卻像具尸體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夏爾也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便回答道:“她頭發(fā)的顏色和我很像,你要知道,像我的這種發(fā)色,算是很少見的,所以我有些懷疑她的來歷,便問了她一些事情?!?p> “然后呢?”
顧北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可是相當(dāng)?shù)厍宄?,安娜是從異世界穿越而來的女巫,按理來說,和面前的這個不列顛尼亞的女伯爵,八輩子都打不上關(guān)系。
“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p> 夏爾睜著她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看向顧北:“但是我很喜歡這個小丫頭,就把她給睡了?!?p> “???”
顧北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滿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這,橘勢大好,橘勢大好??!
感受到自己腰間的那只小手又開始不安分了,夏爾的嘴角微微翹起,旋即,沒有任何征兆地,猛地掀開了覆蓋在自己身上的那床軟綿的被子:“看,可愛么?”
“可愛...”
顧北默默地轉(zhuǎn)過頭,擦了下流出的鼻血。
沒想到啊沒想到,夏爾這個看上去不丁點大的身軀,竟然這么有料......
“嘿嘿嘿...”
看到顧北的樣子,夏爾不由地發(fā)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宣誓主權(quán)這種東西,最喜歡了。
但緊接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自己的腿上,似乎有些涼颼颼的。
她低頭看去,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了——所以說,安娜那個丫頭哪里去了?
感情自己掀開被子,是給眼前的這個貧民,展現(xiàn)了一下自己的身材?那鏤空蕾絲邊的小褲褲和小罩罩?
“那啥,我還有事,先溜了?!?p> 顧北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推門而出,只留下夏爾一人在無瑟之中,臉色獨自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