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猝不及防的尷尬是突然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不為人知的“情生意動”,而且這份“情生意動”還是在他心里不知不覺滋生、靜寂無聲生根發(fā)芽,等他回過神還沒有一陣風的時間,心底有塊地方已經(jīng)陽春三月、欣欣向榮了。
這個世間,有些情生意動是正大光明的,它屬于美好的兩情相悅,有些則是藏在心底的獨家秘密,它不可說不可明示,好比是刻在礁石上的記號,隨著日夜的潮漲潮落,等待時間磨滅它的那一天。
其實這份情動也不是無跡可尋的,它很早很早已經(jīng)播了種,但發(fā)芽的機會他卻等了二十多年。
這是一份多么奇怪的的感情,江行止頗自嘲的笑了笑:他一向心高氣傲,結(jié)果硬生生被老天爺安排了這樣一份不光彩的獨家秘密,只叫人嗟嘆兩聲:罷罷罷,一切都是自找。
……
飛機飛過夜晚的黑云,晦暗的光線里,被逮了個正著的江行止靜默不語,賴紓潔也沒立即打破沉默,她一雙上挑的眼睛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江行止知道她在想什么,依舊面不改色,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
過了會,賴紓潔開口問:“師傅還沒有睡嗎?”
“睡著過,不過又醒了,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當枕頭了?!苯兄沟溃Z氣聽不出情緒,像是只是說出一個事實而已,但賴紓潔還是從里頭聽出了一份無奈的縱容。
“師傅那么照顧她,等到了舊金山一定讓秦律師請客吃飯呀。”賴紓潔以說笑的方式試探江行止。
江行止欣賞聰明的女人,但絕對不是故作聰明的女人,他微微往椅背靠去,動作恣意,但左側(cè)肩膀依舊穩(wěn)穩(wěn)妥妥,繼續(xù)給那個左側(cè)熟睡的女人當枕頭。
“我也是剛醒來,感覺這次飛得有些不夠平穩(wěn)。”賴紓潔扯扯嘴巴轉(zhuǎn)了個話題,瞧了瞧靠在江行止的肩頭睡著寧冉聲:“她倒是好睡?!?p> “腦袋簡單、心里想法少點的人睡眠總會好點。”江行止說。
賴紓潔有點無趣了,余光無意間掃過江行止另一只肩膀,扯了扯嘴角,重新戴上眼罩。
寧冉聲發(fā)困的時候的確很好睡,雖然江行止的肩膀硬了點,但她還在他肩膀做了一個充奇幻開頭悲劇結(jié)尾的夢,她夢到自己跟秦老師一起穿越到了一個魔幻世界,她跟秦老師坐在一把掃把上飛來飛去,周圍蝶兒飛飛,幸福得不得了,突然騎著拖把的江行止猛地沖了過來,喊道:“我的是六缸發(fā)動機,你們的只有四缸,不怕掉下去么?”
結(jié)果“噗通”一聲,她和秦老師的飛天掃把真掉了下去。
……
寧冉聲醒來時,空姐甜美的聲音正好響起,她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空姐用純正的英文播報還有一個半小時抵達舊金山國際機場。
寧冉聲心情雀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問已經(jīng)醒來的江行止和賴紓潔:“你們昨晚還睡得好嗎?”
“很一般。”江行止邊說邊翻閱起手頭的雜志。
“紓潔呢?”寧冉聲看向賴紓潔,其實她才不關(guān)心賴紓潔睡得如何,不過既然一起出差總要搞好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也不能再像大學那樣了。
“我啊,挺不錯的?!辟嚰倽嵟e起手中的咖啡,“你需要來點嗎?”
寧冉聲沒有胃口喝什么咖啡,搖搖頭說:“我下飛機再吃。”
登機前,她還是忍不住告訴秦佑生自己要出差來舊金山了,她是昨天11多點在A市上的飛機,算算時間和時差,到達舊金山機場應(yīng)該是早上9點左右。
寧冉聲轉(zhuǎn)而想到還沒有拍照跟張小馳證明自己真的出差舊金山,從包包里拿出數(shù)碼相機遞給江行止:“能幫我拍個照嗎?”
“自己拍。”江行止在看雜志,蹙著眉拒絕。
“但是我想擺個姿勢。”寧冉聲口吻哀求。
江行止無奈,接過寧冉聲手中的粉色相機,相機屏幕里,只見她兩只手張開托腮,一雙明亮可愛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攝像頭,玫瑰花瓣的雙唇微微上翹,露出潔白的六顆牙齒……
江行止快速連拍了三張照片,然后將相機丟還給寧冉聲:“行了,收好吧?!?p> 寧冉聲欣賞了一番自己相機里的“花容月貌”,有點不滿意江行止的拍照技術(shù):“你把我拍丑了?!?p> “你確定不是長相問題?”江行止反問,視線依舊停在《商法律師》雜志上,忙得好像連說話的時間也沒有。
“我確定。”寧冉聲背靠椅背,自拍了一張,然后遞給江行止看,“我要的效果是這樣?!?p> 江行止瞅了一眼,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終于彎了下嘴角:“要拿來當恐怖電影宣傳海報用嗎?”
寧冉聲抬了抬眼皮,試圖聯(lián)合賴紓潔一起打壓一下江行止,結(jié)果關(guān)于這件事,賴紓潔只是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也不愛拍照,不了解……”
寧冉聲耳朵靈著呢,立馬聽出了賴紓潔話中的嘲諷,好像她不愛拍照就是高端洋氣上檔次,她照個相留念第一次出國就變成鄉(xiāng)村非主流了。
“哦,這樣啊?!睂幦铰曈悬c無聊地收起相機,問賴紓潔“是因為嫌棄自己長得不好看嗎?”
賴紓潔沒想到寧冉聲那么直接,愣了愣,僵硬著臉說:“我的確沒覺得自己長得多漂亮,所以才一直努力豐富自己的內(nèi)在?!?p> 寧冉聲很想回一句:“真看不出來?!毕胂胱髁T,結(jié)果不作罷的是賴紓潔,她繼續(xù)開始說:“一般人可是沒有你那么天生麗質(zhì)的?!?p> 坐在中間的江行止已經(jīng)聞到兩個女人之前的火藥味。
“哦,你說我花瓶是吧?”寧冉聲挑破了賴紓潔剛剛的暗諷。
“我沒這個意思?!?p> “沒事,我當你夸我。”
“……”
江行止深吸一口氣,招來空姐,指向?qū)幦铰曊f:“給這位小姐來一份火腿面包?!?p>
隨侯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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