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眉莊爆出有孕后,宮中大部分的人視線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大概是沈眉莊本身真的十分合太后的心意,即便這輩子沈眉莊初入宮時的名聲被安陵容攪得一團糟,太后也對她格外寬容,雖有懲處,更多的卻是教導。
沈眉莊懷孕后,太后也格外上心。
安陵容有孕時,太后只是按著慣例送了賞賜。
這次沈眉莊有孕,太后雖不在圓明園,卻讓人連夜從宮里送了賞賜過來,其中依舊有那支太后懷十四爺時戴過的合和二仙發(fā)釵。
安陵容知道皇帝那小心眼的性子,眼看沈眉莊為表對太后的敬重,日日帶著那支發(fā)釵,知道這一次沈眉莊的下場怕是會不如前世。
臨近七月,園子里荷花盛開,安陵容的肚子也越發(fā)大了,玉姿和衛(wèi)臨都已經(jīng)確認是個男胎。
安陵容把那份從母親那里得來的方子斟酌著拆分開來,讓玉妍易容后混進內(nèi)務(wù)府,把東西分別混入送給各宮的香料當中。
其中最主要也是最難帶進宮的幾味,甚至不需要安陵容多費心,因為華妃的歡宜香當中都有。
為了親自體會到毀掉皇帝的快感,安陵容在方子中也給自己留了幾味任務(wù)。
只是她有孕后不再用香,所以便將東西碾碎了加入湯羹中作為調(diào)料,單看都是些尋常且無害的東西,入膳后也能提鮮增香。
安陵容第一次呈上去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但皇帝親口說了‘別有風味。’
安陵容就不緊張了,她笑盈盈的看著皇帝,對著他一樣一樣的說出自己在湯里加了什么,皇上只夸她心思靈巧,沒有分毫懷疑。
這日,安陵容又帶了湯去勤政殿。
走到門口便看見有個小孩兒正跪在殿外。
崔槿汐適時開口,“娘娘,那是四阿哥?!?p> 蘇培盛遠遠的看見安陵容便迎了上來。
“大熱的天,娘娘懷著身孕,怎么還親自來了?”
安陵容自是溫柔賢淑的模樣。
“皇上一忙起來就廢寢忘食,本宮總是不放心的,所以想著帶些湯羹來給皇上,也讓皇上適當?shù)男菹⑵?。?p> 蘇培盛自是不知道安陵容親自給皇帝送湯時內(nèi)心的惡意,看表面只會覺得文妃對皇帝十分用心,想到殿內(nèi)正在談?wù)摰氖虑?,蘇培盛不由的對眼前人有了幾分同情。
想到皇帝的吩咐,蘇培盛知道自己還是得先把人給勸回去。
“娘娘對皇上的用心,皇上心里都是知道的。只是張廷玉大人和隆科多大人剛來,正在里邊和皇上議事?;噬辖裉炫率遣坏每找娔锬?。至于娘娘的心意,奴才定會代為轉(zhuǎn)達給皇上的。
娘娘身子重,這些日子還是少些走動,好好養(yǎng)胎才是。
娘娘腹中的皇嗣養(yǎng)的好,皇上知道了心里也會高興的?!?p> 安陵容聽到張廷玉和隆科多的名字,再看著跪在殿外的四阿哥,這才想起了這是什么日子。
前世這個時候,松陽縣令蔣文慶押送的軍糧被敵軍所劫,蔣文慶不僅沒有抗敵,還帶著剩下的糧草倉惶逃走,牽連了當時押送糧草的所有官員,其中就包括她父親安比槐。
當時她四處求人、卑微至極,多么無助啊。
這一次,蔣文慶早就被先帝下令處置了,松陽縣令早就換了人。
她那個不成器的父親也早已在傀儡符的作用下鳥槍換炮,做了二品大員,想來這軍糧被劫的事情已經(jīng)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了。
雖然遺憾這次不能親自看著皇帝喝湯,但安陵容也不是那種為了小事在明面上違逆皇帝的人,看了眼勤政殿的方向,適當?shù)谋憩F(xiàn)出自己對皇帝身子的擔憂,便示意崔槿汐把湯交給蘇培盛。
“那就有勞公公了。昨日看皇上熬夜熬得眼睛都有紅血絲了,所以本宮今日特意做了這蓮子百合羹來,里面加了些上次皇上說喜歡的茜宓花粉,問過太醫(yī)說是能緩解眼睛疲勞。蘇公公別忘了提醒皇上多少用些。政事重要,皇上的身子更是馬虎不得?!?p> “是,娘娘放心,奴才定會轉(zhuǎn)告皇上。”
安陵容柔柔一笑,便攜著崔槿汐一同離開。
蘇培盛提著食盒,看著安陵容走遠的身影,不忍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先去勸走了四阿哥,便向殿內(nèi)走去。
蘇培盛提著食盒站在門口等了一會,聽到里面兩位大人告退的聲音,開了門將人目送離開,便提著食盒進去。
皇帝抬眼一看,看見那食盒,就知道這是安陵容特意送來的。
只是皇帝現(xiàn)在是怎么都沒有胃口的,目光復雜的看了眼食盒,問:“文妃看著狀態(tài)如何?”
“皇上早已下旨封口,那件事情,娘娘想必還不知道,所以看著還好,只是擔心皇上太過操勞?!?p> 蘇培盛說著,捧了湯盅出來,打開蓋子碰到皇帝面前。
“娘娘說昨日見皇上眼帶血絲,今日特意做了這能清熱又緩解眼睛疲勞的蓮子百合羹來。”
皇帝看著湯羹上漂浮著的幾朵小白花,嘆了口氣。
“這是容兒親手做的,她是個風雅的,一向最喜歡在飲食中用些花啊朵啊的。她現(xiàn)在身子重了,怎么還做這些?底下的人伺候的也太不經(jīng)心了。”
“想必是皇上的事情,娘娘不放心旁人,這才事必躬親。”
“朕也不忍辜負?!?p> 皇帝將手串放到桌上,蘇培盛便忙盛了一碗湯遞給皇帝。
皇帝用了半碗又放下,再次嘆氣。
皇帝扶額沉默許久,拿起桌上那封奏折,又放下。
“從太醫(yī)院調(diào)派的太醫(yī)已經(jīng)出發(fā)了嗎?”
“昨天皇上下令就已經(jīng)連夜出發(fā)了,快馬加鞭,明日應(yīng)該就能到了?!?p> “文妃的胎就快八個月了,先前朕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讓她額娘早些入宮照顧她,她怕是早就盼著了?!?p> 蘇培盛也知道皇帝擔心什么,無非是怕宮外的人進出,帶了消息進來,傳到文妃耳中,怕是要出事。
但蘇培盛也知道,圓明園中管理不如宮中嚴格,即便昨日皇帝下令封口,但事情早晚也會傳進來。
事涉西北軍糧,至少年家就會想方設(shè)法的派人傳消息給華妃。
他可沒忘了江城那件事兒呢。
“皇上,奴才以為,文妃娘娘最是依賴皇上,此事若是皇上親自緩緩的告訴娘娘,想必娘娘不至于太過驚慌?!?p> 皇帝也沒忘記江城對文妃動手的事情,他始終覺得華妃對文妃腹中的孩子心懷惡意。
所以在宮里那幾個月,他才直接下令讓文妃不必去給華妃請安,就是擔心華妃莽撞,不管不顧的對文妃出手。
雖然這幾月來,華妃似乎沒有再對文妃做什么,但焉知這次她不會借機行事?
只要犧牲個小宮女或者小太監(jiān)在文妃經(jīng)過的路上吼上一嗓子。
皇帝想到這里也覺得此事不宜長久瞞著,再想到前幾次文妃受驚,都是在知道自己對惡人做出了處置之后便迅速放心全心依賴,皇帝也覺得蘇培盛說的有理。
皇帝正準備起身去趟杏花春館,殿外便傳來了小廈子的驚呼,“皇上,文妃娘娘動了胎氣,已經(jīng)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