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師兄是誰啊?”
“不認識,聽他說叫余遜,也是神劍門的弟子,不過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他!”
“我也沒見過,難道是是新入門的?”
“不好說,神劍門是江南第一大派,門下弟子眾多,也不可能都認全?!?p> 林毅與林肅坐在地上,齊齊望著余遜遠去的身影,低聲交談著。
林毅指著余遜的背影道:“這個師兄很強,他的真氣十分的強。”
林肅點點頭,道:“廢話,我早看出來了,他救你的手法干脆利落,真氣的運用熟練之極,單單這一點,就很少有人比得上,還有,他的身法飄忽迅捷,彷如鬼魅,誰要是跟他作對手,恐怕要遭殃了。”
“你怎么會突然犯病呢,這個月以來你還沒有犯過病。”
“我也不知道,方才在看臺上的師兄們交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喘不過氣,好一陣頭暈目眩,背后仿佛掉進冰窖,刺骨的冷?!?p> 林毅想起方才的“酷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林肅見他臉色蒼白,目光里帶著驚恐之色,心知他還沒有從方才的噩夢中恢復過來,當下也不再追問。
“我以為我以前的日子已經(jīng)夠慘了,沒想到你的過去好像比我還慘,真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會變成這副樣子?!?p> 林毅怔怔的發(fā)呆,半晌也沒有說話。
“呆子,想什么呢?”
林肅揮手在林毅眼前晃了晃。
林毅搖搖頭,臉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林肅很熟悉這個笑容,傻傻的笑容,似乎可以偽裝一切煩惱和心事。
每次見到林毅這個笑容,他都忍不住想要譏諷挖空對方一番,但此一次,他卻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林毅,你有朋友嗎?”
“有啊,你和蔚公子都是啊。”
“不是,我是說在成為劍奴之前,除了我和蔚公子?!?p> 林毅再次哽住了,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東張西望好一陣,似乎想要尋找些什么,卻又什么也找不到。
“我,我要好好想想,才能告訴你?!?p> 林肅不再追問,他看著林毅在認真的思索,想找到一個可以回答自己的答案,在他的身上始終有一種執(zhí)著的力量。
若不是這股力量,也許他早就垮了。
林肅有些后悔問這個問題了,他站起身來,指著演武臺的方向,道:“快看,余遜師兄跟列長空干起來了。”
“哪里,哪里?!?p> 林毅也站起身來,順著林肅手指的演武臺看去。
“好強啊,這兩人。”
“是啊,是啊?!?p> 兩人齊齊朝著演武臺的方向看去,精彩激烈的比斗吸引了少年們的目光和注意。
列長空連勝九場,不費吹灰之力,終于在第十場迎來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一身破舊衣衫,帶著幾個顯眼的補丁,腳下一雙黑色的步靴卻格外的大,而且嶄新,顯得與整體裝扮格格不入。
但他似乎并不在乎,只是目光盯著列長空,戰(zhàn)意濃重。
“列長空,久違了。”
列長空似乎也認得此人,手輕輕一彈長劍,劍鳴之聲嗡嗡不止。
“我的劍也等你很久了,余遜?!?p>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霎時間似有火花激射,兩人針鋒相對,氣勢逼人。
場下的眾人看著,大氣也不敢喘,都看得呆住了。
“這是余遜,余鴻長老的獨子,自幼便去了峨眉學藝,師從峨眉白云劍厲白云,如今藝成歸來,沒想到他也來參加神劍門的比武大考??磥韮?nèi)室弟子的吸引力確實很大,憑他峨眉傳人的身份也動了心?!?p> 另一人道:“兄弟你這就不懂了吧,這余遜一身劍法絕不下于內(nèi)室弟子,而對內(nèi)堂武學典籍的渴望也許有,但絕不是主要目的,據(jù)我所知,他此來只為兩個人。”
“兩個人,還請師兄詳細講解一下?!?p> 許多人見有人知道一些內(nèi)幕消息,紛紛湊過來請教詢問,正所謂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這些外門弟子平日閑暇時都喜歡談論一些門內(nèi)趣事,尤其是同門中成名劍客的風流事跡,那更是為人津津樂道。比如風流瀟灑的靈虛公子最近又看上了哪個門派的女弟子,冷酷好戰(zhàn)的蔚公子又打敗了哪個成名的江湖好手了,再或者就是一些門內(nèi)長老的花邊消息,門內(nèi)弟子甚至私下里編纂成冊,偷偷販賣,一時間可謂是十分暢銷,某弟子因此更是大賺一筆。
那名弟子見許多人圍了過來,聽自己爆料,自然十分得意,輕輕咳了一陣,吊足了胃口,才緩緩說道:“兩個人,一個就是臺上的老對手列長空,聽說這兩人曾經(jīng)有些過節(jié),狠狠打過幾場,如今仇人見面,自然是分外眼紅,今日非得論個高下不可?!?p> “那另一個人呢?”
那弟子接著道:“另一個人,自然是我神劍門內(nèi)第一美人,風華絕代的林芊雪師姐了。”
“啊,什么,他居然敢打我女神的注意?太過分了。”
“是啊,兄弟,林師姐是我的,這個余遜太可惡了?!?p> 人群里又是一陣義憤填膺,憤憤不平。
最后那名弟子道:“各位師兄弟,可別想了,林師姐那是什么身份,她眼高絕頂,尋常角色又豈能看得上,余遜師兄卻是入了她的眼,聽說兩人曾攜手共游峨眉山,在峨眉金頂縱劍起舞,可謂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啊。”
“少扯淡了,怎么可能,你在胡言亂語罷了。”
“就是,師姐真去了峨眉,怎么就你知道,她跟你說了?”
“我才不信,師姐有了意中人,我的青春結(jié)束了,嗚嗚。”
悲憤者有之,傷心者有之,懷疑者有之,落魄者有之,人心幾端,各有滋味,是悲是喜,并不相通。
臺下的人心事百種,臺上的人拳腳成風,劍來劍往,已是萬分激烈。
兩人各逞妙招,互相拆解,身影錯落間,飄逸如仙,曼妙優(yōu)美,翩然瀟灑。
高臺一側(cè)的長老席上,一個灰衣粗布的老者看著兩人比斗,捻須笑道:“少年才俊,以此二人之斗最為精彩啊?!?p> 身后一個年輕弟子連忙道:“梅長老,這兩人都是我門內(nèi)年輕弟子種的翹楚,余師兄更是一身兼得峨眉與神劍門兩家之長?!?p> 梅長老點點頭,道:“好,真是兩個不可多得的年輕人,這個列長空聽說三次拒絕拜入長老門下,是嗎?”
年輕弟子慌忙道:“是,是啊,他決意非拜門主為師,說是傾倒門主風姿。”
年輕弟子說罷,偷偷看看梅長老臉色表情,見梅長老臉色并無不快,這才放心。
梅長老似乎并無察覺弟子的忐忑,只是呵呵笑道:“有性格的年輕人,挺好?!?p> 另一個長老卻道:“年紀輕輕,挑三揀四,他以為這是在做買賣嗎,任他挑選,如此不識趣之人,留之何用!”
梅長老哈哈笑道:“余長老息怒,咱們且看看這兩人的交戰(zhàn),余遜的實力還沒有全部展現(xiàn)出來,那個列長空此時也尚有余力,依你看,誰的贏面大一點呢?”
余長老面色粗黑,身形瘦削,一張長臉,兩道濃眉,面容間帶著幾分粗豪之氣。
此人正是余遜的父親余鴻,此刻聽梅長老如此發(fā)問,臉上更添怒色,瞪著眼睛嚷道:“姓梅的,你什么意思,這兩人有一個是我孩兒,另一人是我很討厭的家伙,你問我結(jié)果,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想法?”
梅長老聞言,一臉平靜道:“倒也略能猜到一點,只是我想余長老如今是此次大考的考官之一,自然會公平客觀一些,這樣才不至于被人說有虧公正,心懷偏袒,當然梅某自然是相信余兄是有原則的。”
余長老冷哼了一聲道:“不必你梅老兒提醒,姓余的心里有數(shù)?!?p> 梅長老呵呵一笑,并不接話。侍立一旁的年輕弟子卻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狼狽之極。
此時演武臺之上,余遜始終只以神劍門的劍法迎敵,列長空卻已占了上風,他的劍法愈發(fā)綿密圓融,幻光斬接著弧光刺,然后是浮光十字斬,一套劍法連著另一套劍法,沒有一招重復的,流暢華麗,似乎不見生澀之感。
反觀余遜雖有峨眉劍法在身,此時卻并不使出來,而神劍門的劍法,論造詣他畢竟稍遜列長空一籌,遠沒有對方那般信手拈來的從容自在。
列長空道:“余遜,你若不用峨眉劍,是不可能贏我的?!?p> 余遜不答話,手中劍光燃起,足足三尺,口中曼聲輕吟:“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劍光熾烈,威勢濃重。
列長空心中一凜,暗道:“這是九歌劍訣,他居然學會了這么繁密浩渺的劍法?!?p> 其他觀戰(zhàn)之人也不約而同的驚嘆,震驚,九歌劍訣繁雜艱澀,神劍門內(nèi)能掌握此劍的不出五人,只因此劍訣對內(nèi)功要求極高,需要修習者對自己的氣息掌握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否則稍有差池,可能功毀人亡,中間絕無轉(zhuǎn)圜余地,可謂是風險極大的武學。
但是練成之后,威力也是極大,九歌劍可以施展九種劍光,每一種都威力驚人,殺傷力巨大。
列長空盯著余遜,守劍于前,凝神戒備。
高臺上,梅長老與余鴻也都站了起來,神色動容。
“列長空能接得住九歌劍嗎,會不會出事,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年輕弟子,希望別處意外才好?!?p> 余鴻道:“有你我在,能出什么意外,真有意外,拼著被人罵偏袒我也會救人的。”
梅長老道:“余遜這小子也真夠狠的,居然真給他練成了,當年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可遠遠比不上他?!?p> 余鴻低聲嘟囔著:“臭小子,練了這等好劍法,也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