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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枝上

楔子 蓮兒

海棠枝上 明月何處去 1436 2020-11-13 08:15:57

  少爺原理的海棠昨天晚上開花了。是一朵一朵淡紅色的小花。少爺還說一定是最高的那株最先開花,但我不這么認(rèn)為,我覺得一定是少爺窗邊的那株最先開花,因為像少爺那么好的一個人,就算是花兒也會為他爭相開放。哦對了,靠近窗戶的那株還是我和少爺親手植下的呢。

  我是個沒有父母的丫頭,是少爺把我從雜草堆里撿來,給我吃了世界上最好吃的菊花糕,給我穿了世界上最暖和的細(xì)布衣,教我最想學(xué)的詩書。我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用我的一生去報答少爺?shù)亩髑椋徽撍サ教煅倪€是海角。

  少爺有天突然讓我做他的通房大丫鬟,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因為我明白那樣少奶奶會很難過,老爺和夫人也不會同意,更重要的是我能憑什么配得上少爺呢?少爺將二爺帶來的珍貴首飾分了大半給我,我明白少爺對我的好,但我第二天就把那些偷偷的放在了少奶奶的床頭。我還記得當(dāng)時少奶奶驚愕的樣子。

  我最喜歡夏天來臨的時候,少爺練完武就會在院中午睡。我就坐在他的一旁幫他驅(qū)趕蚊蟲,幫他執(zhí)扇,那時的海棠樹枝蓬勃茂盛,陽光透過枝葉斑駁的映在他的臉上,脖子上,汗衫上,像極了小時候扮的鬼臉,有幾次就這么看著少爺我竟然也睡著了,一頭栽在少爺?shù)奶梢紊吓龀鲆粋€大包,少爺說他當(dāng)時正在做夢夢到一只熊撞了他,說罷還是趕忙幫我吹了幾口涼氣,不過隨即就又扭過身去,我看到他的臉像是被陽光灼傷般泛起一抹紅色。

  從那以后的這些年,少爺逐漸成長為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他是大梁最年輕的將軍。十五歲時他隨軍西征,將進犯的胡虜打回了北方老家,聽少爺講那一戰(zhàn)他差點死在了敵人的彎刀之下,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責(zé)問他為什么不小心些。也正是同年的六月,我們林家的死對頭鄭家有人封了王。那是鄭家的長子,少爺經(jīng)常提起他,說他是個很可怕的人。

  林府里規(guī)矩很多,平時莫要說下人,就連內(nèi)房的女眷也不能隨意離開府內(nèi),少爺又常常對我說許多外面的奇聞異事,惹得我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少爺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經(jīng)常帶著我偷偷的鉆狗洞出府。一開始我死活也不愿意讓少爺去鉆那狗洞,這要讓其他人看到還不得笑掉大牙,傳出去受罰不說,少爺?shù)拿曇矔苡绊?,但我拗不過少爺?shù)钠?,他認(rèn)準(zhǔn)的事任誰也改變不了。我只能要求一定要我先鉆,萬一那頭有人我還可以提醒少爺快跑。

  少爺最喜歡帶我去的地方就是城東的一處小吃街。那是一條不算太長的繁華街道,空氣里彌漫著水果和鮮奶的香氣。我最喜歡吃的就是冰糖葫蘆,少爺就將整個冰糖葫蘆的大棒買了下來,后來因為這件事我還責(zé)怪他亂花錢財。這條街我和少爺來了無數(shù)次,少爺最喜歡的還是一個老婆婆賣的棗米糕,于是我便偷偷的向那位老婆婆學(xué)了制作的方法,還記得那天在府里少爺看到我端上來的棗米糕呆了半天沒有說話。

  少爺對我越好我就越覺得沉重,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告訴少爺,告訴他蓮兒只是你的仆人,告訴他應(yīng)當(dāng)憐惜少奶奶,告訴他不要為我難過。

  這種顯的越界的事情是紙里包不住火的,我和少爺其實都明白,終于,我們被外出采辦的劉管家撞了個正著,夫人得知后倒也沒有責(zé)罰少爺,只是把我叫到內(nèi)房,告訴我,我只是個丫鬟。

  其實不用告訴我的,我自己明白。

  我只是個丫鬟。

  后來少爺娶了陸家的女兒,是少爺苦苦哀求夫人才同意讓我留在少爺院子里,繼而服侍少奶奶,每次想起來我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少爺從那時起也像變了一個人,他再也不會帶我出去了,我既高興又失落。

  少奶奶對我很不錯,她是極儒雅清秀的女子,聽說陸家本就是書香門第。直到少爺說了立我做通房大丫鬟之后,少奶奶才開始對我有所疏遠(yuǎn)。其實大可不必的,我不會做大丫鬟,因為我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

  或許蓮兒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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