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一個個像脫韁的野馬奔出學校。
藍汐被罰值日,走晚了。
出了校門,路過街口,暗道處聚集著一群不良少年,一個個頂著時代感十足的殺馬特發(fā)型,漂染成五顏六色,一看就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
“草,淦他!”
“媽的,斂哥還躺醫(yī)院呢,這仇不報,咱二中還有臉見人?”
“那群沙雕都爬到頭頂上,咱們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自己是老大了!”
“別說了,老子就是吞不下那一口氣,咱們一群堵他,有種特么的就一挑十。”
“對,我們就堵這,打到他特么的叫爸爸。”
“還有我!”
“我去買好刀……”
藍汐余光看了眼,瞟到其中一個小混混穿著隔壁二中的校服,沒多想,直接繞到路的對面,去買那挑著籮筐的老奶奶家的粽子。
習慣買老奶奶家的,因為有熟悉味道。
把一只粽子塞進書包里,藍汐剝開了另一只粽子,一邊小口小口咬著,一邊往家的方向走。
“啊——”
“臥槽,你特么給我放手……啊啊啊……疼……”
“我錯了,放放放手,求你了!”
“煞筆,我草泥馬比的……我,哎呀,痛!”
小巷里傳來劇烈的打斗聲,又是辱罵又是狼嚎的,聽起來就很痛。
偶爾傳來咔嚓一聲,像是骨折的聲音,現(xiàn)場有點太殘忍……
可小巷是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藍汐還在躊躇,村里人受教育程度有限,素質不太好,二流子很多。
忽而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特么長這么大是吃的豬飼料嘛?”
是南冽。
“你們這群沒腦子的到底吃什么長大的,沒有腦子,至少素質也要整一點,真特么是智障本障?!彼穆曇糇ёУ?。
“南冽,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你他媽有種別走……啊——”
南冽一腳踩在那黃毛混混的手背上,蹲下來,居高臨下地睨著被打趴的黃毛,“你特么用的這只手偷拍人家女孩子的吧?”
“……你你你別踩……”那黃毛痛的直吸氣,“我草泥馬……啊——”
“黃毛,我警告你,還有下一次,我剁了你的手?!蹦腺哪樕F青,嗓音像是淬了冰。
“你、你你……別踩我……”黃毛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南冽不為所動,還是那樣的痞氣,“回去告訴方斂那龜孫子,下次再攔人家姑娘,我斷他另一條腿,說到做到。”
“我……艸……”身后有人罵了一聲。
南冽站起來,直接往后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二中的,都聽著,爺沒空教你們做人,你們最好給我安安分分的,不然見一次打一次?!?p> 擱下話,南冽理理衣裳,拍拍身上的灰,想走。
一轉身,落入眼底的是小巷口小姑娘。
高馬尾,藍白校服,老老實實地站著,手捧著粽子,乖乖吃掉最后一口,將空了的塑料袋塞到書包的袋子里,垃圾帶回家扔。
南冽精致的桃花眼一瞇,快步地朝藍汐走過來。
眼前一個黑影,南冽利落地將頭頂上的鴨舌帽蓋到藍汐的頭上。
帽子很大,視線受阻。
藍汐還沒有伸手抬起帽檐,南冽的外套已經(jīng)罩了上來。
鼻息間是洗衣液的清香味兒,衣服上還有余溫,有點香,有點暖。
“把臉藏起來?!蹦腺f。
“嗯?”藍汐有點呆。
“乖點,藏好?!蹦腺纳ひ艉苋?,但雜了一股不容拒絕。
藍汐沒動作了。
南冽順勢伸手將藍汐摟著,推著往前走,“故意來巧遇我的?”
“……”藍汐對著鴨舌帽翻白眼,氣的都忘記推開南冽了。
“看來不是巧遇?!蹦腺吐曅?,“是故遇吧?!?p> “什么故遇,我回家就這一條路!”藍汐掐了一把南冽的手臂,說他厚顏無恥。
南冽寵溺地笑了。
藍汐的目光往下移,地面橫著七八個紅黃藍綠毛,全部都是被南冽打趴的。
他把她蓋起來,就是怕地上那群認出了她的模樣,找她麻煩。
言語間,南冽又踢了一腳還在掙扎的綠毛。
“他們得罪你了?”藍汐問。
“算不上。”南冽回。
“那肯定是你得罪他們了?”藍汐小聲嗶嗶,“你以后低調點?!?p> “他們攔人家姑娘,拍裙底?!蹦腺馈?p> 藍汐咬咬牙,“嘖,敗類。”
打的好,她都想補一腳了。
“拍裙底……”藍汐忽而靈光一閃,“那今天那個還你外套的學妹是被?”
“嗯,她上次被二中那群煞筆攔?!蹦腺f。
“不是說二中的和你搶女人,然后……”
“他們胡扯?!?p> “哦,那你是英雄救美了?”藍汐滿腦子的粉紅泡泡。
“那是路見不平?!蹦腺m正后,趕緊補充,“就算是男的,我一樣會出手,她只是恰好是個女的?!?p> 路見不平這種事兒,跟性別沒有關系,你別誤會。
藍汐略微乖地“哦”一聲。
她開始覺得他不壞,還挺正義的。
南冽把藍汐藏起來,帶著她走出的小巷子,披頭蓋臉的,悶得她出了一身汗。
藍汐將帽子和外套遞給南冽,“吶,還你?!?p> 南冽還沒有伸手接,藍汐已經(jīng)縮了回去,“想起了,別人用過了的,你不要了,我等下幫你扔了唄?!?p> 南冽伸手抽過藍汐手里的帽子和外套,“我是說陌生女人動過,我不要。”
藍汐的手一空,還沒有抬頭,溫潤的嗓音已經(jīng)落下,“你不是?!?p> “……”
嗓音很輕很柔,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砸下來,像是撩動人心的音符,直狙人心。
藍汐著急地咬唇,“我、我是的?!?p> “呵?!蹦腺粗~頭全是汗的藍汐,不打算跟她計較,掏出了紙巾,“擦擦汗?!?p> “一個男孩子,難得帶紙巾啊?!彼{汐小聲地吐槽了一句。
南冽這種粗漢子,不像是會隨身攜帶紙巾的物種。
一般帶紙巾的粗漢子,都是有女朋友的。
“以前不帶,最近帶了?!蹦腺ǖ鼗亍?p> “嗯?為什么?”藍汐問。
南冽意味深長地瞅一眼藍汐,沒有說話了。
因為認識了一個小朋友,她汗腺挺發(fā)達,天氣熱額頭總是帶著汗……
南冽往前走,自顧自地說話,“我的帽子,她沒有戴,我沒有摟她,我只是把外套給她了,她裙子被扯破了個口子,我才借的?!?p> “她?”藍汐好奇。
“就是今天那個還外套的初中生?!蹦腺袉柋卮稹?p> 藍汐回,“哦?!?p> 三秒后,一股不對勁漫上了心頭,藍汐差點激動地飛起來,“南冽!你你你!你借不借帽子,摟不摟人家……這關我什么事兒!”
媽呀,你解釋個毛線!
咱倆啥關系,用得著你解釋嗎???
看著急跳腳的藍汐,南冽滿眼的笑意藏不住。
下一秒,耳邊是尖銳的摩托車喇叭聲。
南冽伸手握住藍汐的手腕,將她往里一拉,她的腦袋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頭上,身后一輛摩托車開過。
摩托車司機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藍汐嚇得有點神經(jīng)未定。
“小心點,嗯?”南冽溫潤的嗓音落下。
溫熱的呼吸落在藍汐的頭頂,引來一陣莫名的悸動,慌得她趕緊退開兩步,小聲吐槽,“你這人奇奇怪怪的,離我遠點遠點遠點!”
你真的有毒!
“哪里怪?”南冽問。
藍汐干脆裝死不回答了。
“我是不學無術,什么都不會,但我知道,做人要有底線?!蹦腺_始轉移話題。
“什么底線?”藍汐忍不住接話,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張八卦的嘴。
“不出賣兄弟朋友,不行卑鄙下作之事,不欺負老弱病殘,還有女人?!蹦腺ь^看向紅澄澄的天邊,“這是舊底線?!?p> “你還更新?lián)Q代,整出了新的?”藍汐萬分好奇。
“嗯,最近新?lián)Q的?!蹦腺抗饩季嫉爻蛑矍暗男∨笥?。
“是什么?”藍汐問。
南冽抬手抓了抓藍汐的馬尾,故意逗她,“小朋友,你猜?!?p> 從今往后,我的底線就只有一個你。
“南、冽!”
“說過,不準抓我馬尾!”
“女孩子的馬尾是給喜歡的人抓的!”
藍汐看著跑在跟前的少年,氣沖沖的追了上去。
少年奔在前,隨著奔跑的動作,薄衣飄動,露出了半截腰。
后腰上有一道尤為猙獰的刀疤,很清晰,創(chuàng)口很大,看起來就很痛。
夕陽的陽光落下,將奔跑的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往后的余生,還很長。
……
是晚晚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