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巧啊?!标陶芽匆娔请p幽綠色眼眸,難得地慫了一下。
“確實很巧?!被鸽x停頓了一下,“晏公子果真好本事,本王心愛的白玉瓷杯都被你震碎了?!彼藭r已經(jīng)完全拉開了那馬車的帷幕,好讓晏昭看見那只白玉瓷杯七零八落的慘狀。
晏昭愣了一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馬車剛剛那般顛簸,連你的屬下都自認無力阻攔!我好心救了你,怎倒反被你訛上了?”
“你覺得本王需要你救?”桓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這人怎地這般……”晏昭怒了,但她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話里行間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她遲疑了一下,“本王?你……是?”
“放肆,離王殿下豈是汝等可隨意質(zhì)問的?”一旁的影二終于忍不住了。
晏昭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桓離見狀,警告地看了影二一眼。影二覺得有些莫名,卻還是閉上了嘴。
“離王?”晏昭努力回憶了一下,突然想起哥哥對她說過這沂陽的離王可是個冷漠無情的人,是萬萬不可招惹的。傳聞當今皇上的這三子,二皇子祁王殿下溫潤如玉,七皇子夏王殿下活潑開朗,而這五皇子離王殿下則冷血無情,甚是可怖。聽聞這離王手段狠辣,對冒犯自己的人從不手軟——曾有宮人私下議論他時被他撞見,當場便讓人拔了此人的舌頭,令一眾宮人在旁觀看,場面十分血腥。更有傳聞?wù)f這離王極厭女子,那些曾企圖靠近他的閨閣女子皆不知所蹤。思及此,晏昭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呵……呵呵……離王殿下啊”,晏昭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笑得肯定很假,可是她還是硬著頭皮。在那幽綠眼眸的注視下,那種被狼盯上的感覺愈發(fā)強烈,她果斷翻身下馬,雙手抱拳在胸前,低垂著頭。
“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無意冒犯了離王殿下,還望殿下海涵?!标陶严騺砩钪O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此時她斂眉垂眸,在心里打著小算盤。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中,這離王總不好與自己斤斤計較吧?
“哦?無意冒犯嗎?本王倒不知該如何海涵是好了?”桓離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那一抹算計,他輕笑一聲,覺得這晏蕭倒是有些小聰明,說出口的話卻仍舊無情。
“你!”晏昭震驚,頓時有些語塞。她漲紅了臉,暗道這離王果真不好對付。
“也罷,晏公子只要將那白玉瓷杯賠了,本王定當不再計較。”晏昭聽見那人還在說著氣死人的話,憤怒地回頭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桓離倒也沒再阻止她,只是在原地看了看她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好玩。
“主子,這白玉瓷杯在王府庫房里不過爾爾,為何您非要那晏公子賠償呢?”影二不解。
桓離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府?!?p> “諾,主子。”影二連忙住口,駕車離去。
“這什么離王嘛!堂堂一個皇子殿下,竟為了那么一只白玉瓷杯斤斤計較!不就是上次不小心撞到了他嗎,至于這么懷恨在心嗎!”晏昭在回府的路上越走越生氣,全然忘了聽云樓的桃花釀。但很顯然,晏昭也完全沒有記起她那時輕薄了人,還是以男子身份。
“小姐,懷恨在心好像不是這么用的?!膘`秋在一旁小聲提醒。
聞言,晏昭回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也沒有什么威懾力??伤仡^的時候卻不經(jīng)意瞥見一個人影,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跟著她們。
晏昭臉色沉了下來,不再作聲,徑直走向了前面的拐彎處。
“小姐,唔……”靈秋跟了上來,卻被晏昭捂住了嘴。晏昭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靈秋后知后覺,意識到或許有人在盯著他們,她瞪大了眼,緊張地拉住晏昭。
后面那人眼見晏昭就要消失不見,連忙趕了上來??匆娧矍翱諢o一人的街道,他懊惱地跺了跺腳,有些焦急,“怎么就不見了呢?”他本是為了躲避那些想要害他的人,卻不想險些喪命,得虧有人出手相救。他剛剛看見她與人爭辯后離開,趁著那些抓他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暗中跟了上來。
“小姐,這不是你剛剛救的那個人嗎?”靈秋有些驚訝,此人赫然就是剛剛引起騷亂的罪魁禍首。晏昭有些微怒,剛剛她并未注意那個少年是何模樣,此時靈秋提醒她才細細看了起來。只見那人在街角處躊躇,那張臉上帶著些許臟污,看起來還有些許稚嫩,眉宇間帶著幾分焦急,似是因為找不見她們。但晏昭不為所動,她可不相信有什么報恩之說。
她迅速從街角竄了出來,從背后一手桎梏住他,一手勒住他的脖頸處。此人看上去年紀比她還要小上幾歲,因此她并沒有很吃力,更何況她還用了巧勁。那人原本以為是他們追了上來,劇烈地掙扎著,直到他聽見耳邊傳來一句:“你跟蹤我,意欲何為?”
那人頓時一喜,開心道,“你還在啊,我還以為我找不見你了呢?!?p> 晏昭聽見他的話,眉頭皺的更深了,“為何跟蹤我?”
那人正要說話,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晏昭一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她扼的太過用力,這少年一時竟喘不過氣來。她有些訕訕,暫時放開了手。
“說吧?!彼淅涞?,仿佛他有半句虛言就會拿走他的性命那般。
“公子!公子請受我一拜,感謝公子救命之恩!”白池急忙說道,便要直直跪下去。
晏昭虛扶了他一下,讓他的身體僵在半空,“我并未有意救你,那馬一時剎不住也會波及他人?!?p> 那人卻也沒起身,仍舊自言,“公子,小人并非單指此事。小人,小人其實是……”他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是什么?”晏昭放開了手,似不欲再聽,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公子!小人本為沂陽城郊外的一名百姓,怎奈遭歹人擄掠,竟要將我賣到他人府上為人禁臠。我寧死不從,今日終于逮到機會逃離了出來,卻還是被他們追了上來。剛剛公子救了我,雖是無意,我卻無以為報,只愿能追隨公子左右?!卑壮禺敿垂虻乖诘?,眼神緊張地盯著晏昭,眸底帶著期許。
晏昭有些訝異,看著他有些蓬頭的臉——臉上的臟污遮擋了他的原本面目,只是十分白皙,眼神也很清澈,想來怕也是有一副好皮囊。她心底微嘆口氣,“舉手之勞罷了,卻也無需你跟隨,你自當為自己謀個出路。靈秋?!?p> 靈秋聞言上前。晏昭從靈秋身上拿了一袋銀兩,遞給那人,“這些銀兩應(yīng)可為你贖身,好好找個地方自己安置了吧?!?p> “公子,我……”白池見狀,急忙道。
“不必多言,本公子身邊并不缺人。況且你這副模樣,亦不能為我做些什么,就此別過?!标陶褞е`秋離去。
白池佇立原地,眼角微微發(fā)紅,卻也無法反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