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聽說了沒有?”一名身著粉色宮裝的女子拉著她的同伴,小聲說道。
“什么?”那同伴顯然也來了興致,湊近來聽聽八卦。
“就是……”粉色女子看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們,膽子便大了起來,“你可知道晏大將軍?”
“嗯,這是自然,晏將軍衛(wèi)國戍邊,誰人不知?”
“是啊,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那同伴不由追問。
“可惜這晏大小姐了!我聽說啊,這晏家大小姐奇丑無比,愣是一丁點都沒有她娘親晏夫人的美貌!偏還刁鉆無理,惹得晏家人很是頭疼,日日將她關(guān)在府中,還勒令不準她出門呢!”
“竟有此事???!那晏夫人當年可是這淮水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兒呢,難不成這晏昭并非……”
“噓,這可不能胡亂猜測啊,晏家可不是你我能招惹得起的!更何況那晏昭有晏家撐腰,縱使容貌欠缺,也定是不愁一門好親事的!”
“也是……只是不知將來沂陽哪家子弟,會落得這么個……”這兩人頓時唏噓不已。
只是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正討論的對象此刻正坐在她們的前面。晏昭本來都在考慮要不要先去城東尋匹好馬,她許久未騎馬了,然后就恍惚聽見有人在討論她們晏家。本來晏昭不大想偷聽他人談話的,只是這宴席的布置頗有心思。宴席原分為三處講究:正中位乃是皇上與各大臣的宴飲之地,東邊為各家公子聚集之地,而這西邊則是貴婦人帶著自家女眷所在之地,各有帷幕隔開。只在正中位的南邊設(shè)了一個大臺子,用作歌舞奏樂之用,可供眾人一同觀賞。而此時晏昭背對著東邊,身后正好拉了一個大帷幕。
那兩人是在尋自己座位的路上悄聲討論的,只是這帷幕太過厚重,晏昭一行又無聲響,她們并未察覺。晏昭只能怪她自己聽力太好,“還奇丑無比!還刁鉆無理!我哪里就不像娘親的樣子了!”晏昭氣結(jié),碎碎念道,就要出去找人理論一番。她剛剛低頭好像看見一抹粉色宮裝,她是記得她的聲音的!
晏母看了過來,顯然她也聽到了剛剛的對話,心中不免有些生氣:這沂陽的人,怎么就這般會空穴來風?
晏昭看見晏母看她,頓時又心生一計,“娘親,您聽見了吧?她們竟然敢說您的女兒奇丑無比,還說你們?nèi)杖瞻盐谊P(guān)在府中不忍讓我見人!”
晏母沒有拆穿她的小心思,“我怎么聽見是因為你刁鉆無理,才會將你關(guān)了起來的?”
“可是阿昭分明就乖巧可愛啊!我哪里有半分的刁鉆無理?娘親您看,即使女兒日日待在府里,也還是躲不過他人的碎嘴猜測的?!?p> 晏母不可否認,于是她道,“不過她們有一點倒是說對了?!?p> “哪一點?”晏昭想著剛剛好像那二人都不曾說過她一句好話,難道她在她娘親的心目中已然這般不好了嗎?那她出府的事情,是不是就要被她娘狠心否決啦?不要啊,現(xiàn)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晏母冷哼一聲,“往后啊,還不知道你禍害沂陽哪家公子呢!”
晏昭心中大驚,“娘親,阿昭不要,阿昭禍害你跟爹爹就好了!還有哥哥!阿昭才不想要嫁人呢!”天哪,嫁人那么麻煩的事情,可千萬千萬不用找上她啊!
“那你還不收斂著點?!?p> “是是是,娘親你最好了?!?p> 蘭苘在一旁失笑,晏夫人說的倒是輕松??山衲觋陶岩堰^十五,她都不曾提及過她的婚事,這可是頭一回,還是為了嚇唬她。
而此時,玉芙宮。
銅鏡前的女子膚若凝脂,眉目似畫,仿佛含有萬般風情。她便是二皇子的生母,裴玉芙。果然歲月從不敗美人,她的身上竟沒有一絲老去的痕跡,難怪能在先皇后故去后寵冠這后宮十年。此時她剛換了冗雜的層層宮裝,正坐在銅鏡前,任大宮女素荷給她梳妝。
“娘娘,我回來了?!笔⒌玛柹锨暗?。
“怎么樣了?”裴貴妃懶懶地看著自己的指甲,輕輕撥動了一下。
“回娘娘的話,這晏小姐端莊大方,美貌動人,倒不失為一個好人選。”盛德陽恭敬道。
“嗯。”
“可是娘娘,為什么我們的人還要散布那樣的謠言呢?”
“晏昭的家世擺在那兒,總不失一些不必要的追求者。”況且,她想要看的,可不是這個。
此時,一名宮女走向前來,她俯身向裴貴妃,將剛剛宴席發(fā)生的事一一稟告。“確不失為一個好人選?!倍首踊钙钤缭撨x妃了,只是他一拖再拖,說這沂陽的女子皆不過爾爾。這晏昭初回沂陽,身份也不低,倒是個人選。只是不知品性容貌如何,她才使計試探一番,倒也確如盛德陽所說那般,端莊大氣。
“走吧,去宴廳?!迸豳F妃已然妝飾完畢,盛德陽上前扶著她的手,乘上步輦緩緩去了宴廳。
“貴妃娘娘到!祁王殿下到!”
“祁王殿下?祁王殿下怎么會來這女眷之地?”席中有人竊竊私語。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次雖為長至宴,但幾位殿下都已到了娶妻的年紀。所以實則貴妃娘娘會暗中挑選一番,這祁王過來,也不見得奇怪了?!?p> “?。渴菃??我怎地沒有受到半分消息?天哪,你看我今日穿的可還行?”
那女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死了這條心吧。自古皇子選妃都要講求家世才情樣貌,只這第一樣,你便難敵她人。”
“那萬一祁王殿下就喜歡我這樣的呢?啊,他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那同伴不忍揭穿他,祁王僅僅是在回貴妃的話的時候抬頭看了貴妃一眼,而她們正好在這個方向上而已,他甚至連停頓也不曾有……
說來,這祁王也確實無辜,他是剛好在去東邊的路上遇到了他母妃的轎輦,便被她拉了過來,說是先坐一小會兒。他又怎會不知他母妃的計較?可是倒也確實拒絕不得。
“各位都坐吧,今日是長至宴,皇上與我都希望各位能盡歡即可,不必多作約束?!迸豳F妃笑著道,令人如沐春風。
眾人紛紛稱是,一一落座,祁王也坐在了裴貴妃左下首的座位上。
“晏夫人,此番回沂陽,可還習慣?”裴貴妃端起了酒杯,今日宴會皆配有美酒,女子這邊坐席便是酸甜可口又不醉人的紫玉清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