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聞看了看那耷拉著腦袋跪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黑袍邪修,對方現(xiàn)在比家養(yǎng)狗彘還要乖巧幾分,哪有半點方才邪氣漫天的氣勢。
心里暗道僥幸,就裝高手嚇退人家這件事來講實屬無奈,葉聞本就不抱幾分信心。
豈料那老邪修好巧不巧,竟然有一方與自己分身生得一致無二的傳承雕像。
加之自己輕描淡寫間就破解了那邪修引以為傲的鬼道法術(shù),真真正正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見那老邪修這般模樣,葉聞又怎不知對方已將自己當作了真真正正的鬼道宗師?
此時不正是在覬覦自己那一手不存在的“馭鬼之法”?
“糟糕!演戲力度過猛,這老邪修不會賴著不走了吧!”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張格修行至今,已困頓于筑基境多年。
雖說筑基境修者壽元最多可達三百之數(shù),但張格當年強行以鬼道氣法筑基,本就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練氣長生之法。
加之他浸淫摸索鬼道法術(shù)多年,身軀早已在死魂氣機侵蝕之下變得腐朽枯爛,壽元若是能有二百之數(shù)已經(jīng)算得天獨厚了。
張格隱隱覺得,無論自己再怎么鉆研雕像之內(nèi)的法術(shù),突破到金丹也只是異想天開。
但如果能跟著面前這位前輩就不一樣了!
雖不知前輩修為如何,但這等舉重若輕的法力應(yīng)用,和能在雕像內(nèi)留下傳承的手段,至少也應(yīng)是金丹期修士。
前輩手上,定是有鬼道法術(shù)的成丹之法!
加之前輩高人,之所以沒有一下子打殺自己,定然是近來靜極思動剛剛出世,身邊正缺個使喚之人。
而自己好巧不巧,正好得了他的傳承,怎么說也算個半徒,自己不當這小廝,還有誰當?
待得前輩一個高興,傳下完整道法,自己突破金丹,就無需再擔憂壽盡之苦了。
忽然,葉聞那冷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張格的幻想:“你尚在此染污吾眼,是何意?”
張格聞言一陣心悸:“前輩,在下張格,自修習道法以來,對前輩是仰慕已久?!?p> 他頓了頓,搜刮腦海中好聽的言語,繼續(xù)道:“今得見前輩仙顏,不奢望能拜前輩為師,只求鞍前馬后,為前輩盡瘁!”
“只求前輩閑暇時能指點一二,在下就受用無窮了?!?p> 葉聞聞言只覺一陣頭脹,正怕“講多錯多”,最好快快送走這瘟神,豈料他真是賴著不走了。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那施水閣二女實力如此之差,忽悠個筑基打手作自己護衛(wèi)也似乎不錯。
況且這張格混跡修行界多年,對一應(yīng)雜務(wù)應(yīng)熟稔無比,可堪一用。
葉聞沉吟片刻,眼神有意無意間瞥了瞥施水閣二女,并不言語。
那張格察言觀色知其雅意,嘿嘿一笑,食中二指接連彈出兩道灰黑法力,那氣機大損的葉余妙和李嫣嫣就倒頭昏了過去。
他以為是前輩有心考究自己,哪里知道是葉聞這個“前輩高人”根本不通曉法力傳音的法子?
葉聞不想自己在二女心中變得可疑,見她們昏迷之后,緩緩開口道:
“方才你要殺的小娃娃,乃吾一位故人之后。”
說罷,他微微頜首,視線平靜地看向張格。
張格惶恐地告罪一聲,道:“前輩見諒,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險些害了前輩賢侄?!?p> 葉聞擺擺手,示意并不怪罪與他,道:“這娃娃乃葉家后人,不日將隨那施水閣女修回族內(nèi)認祖歸宗?!?p> 張格臉色大變,顫抖道:“可是東南望族越州葉家?”
葉聞穿越到此地以來,尚不知道此界的地理劃分和勢力分布,也不知曉前身藥娃兒的葉家是不是張格口中那個。
只見他勾起嘴角一笑,模棱兩可地道:“你說此方世界,還有哪個葉家?”
張格頭皮一陣發(fā)麻,方才自己竟然要殺掉越州葉家后人,幸好那娃娃沒受什么損傷,否則自己要惹上大麻煩。
那施水閣女修也是,早搬出葉家的名堂,自己是斷然不敢輕舉妄動的,又何需鬧到如斯田地?
不過也因禍得福,與面前這位前輩攀上了交情。
張格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問詢道:“不知前輩需要在下做點什么?”
葉聞轉(zhuǎn)過身去,雙手負后,道:“我尚有要事在身,需處理一二,這娃娃此去路上,我要你護佑他一身周全?!?p> 張格直起身來,拱手答曰:“在下定當竭盡全力,護得這位小公子周全,如若小公子有半點損傷,我就。。?!?p> 葉聞緩緩地別過頭來,輕聲打斷張格:
“倘若他有半點損傷,我就將你神魂置于引魂燈籠內(nèi)日夜灼燒,令你永世受那神魂煎熬之苦?!?p> 饒是這位筑基邪修做過再多天怒人怨的惡行,此時聽得葉聞那平淡的聲音,也覺身上毛孔盡皆縮起,心底一陣凜寒。
連連道:“在下曉得,在下曉得?!?p> 葉聞擺擺手,道:“你這一路上莫要讓那兩個女修察覺,待我事情辦結(jié)后自然會來尋你?!?p> 他頓了頓,微笑道:“替我辦事之人,我從來不虧待于他。”
張格聞言,心底立刻驚喜起來,暗地決誓定要辦好這趟差事。
“且退下吧!”
“是!前輩。”
平地上再次卷起一陣黑灰煙霧,那張格遁入期間,呼嘯間帶著鬼云往山林飛掠而去。
臨走時還不忘撤走打在施水閣二女身上的法力。
葉聞見狀,暗贊一聲此獠心思玲瓏。
將本體自棺材中取出放在地上,葉聞將分身緩緩散去。
其實葉聞方才控制分身與那張格扯皮之時,本體就已在棺材中恢復(fù)過意識來。
之所以本體還要裝作昏睡,是葉聞?chuàng)鷳n那張格猶在不遠留意此處動靜,謹慎行事罷了。
將分身散作一團紫氣,本體強忍將之吸納入體的欲望,任由在空中緩緩消散。
不遠處山林中藏匿身形的張格看得嘖嘖稱奇:
“前輩玄功怕是已經(jīng)脫出鬼道桎梏,這遁法運轉(zhuǎn)得毫不痕跡,仿佛真正消失中空氣中一般,真玄妙也!”
少頃,葉余妙緩緩醒轉(zhuǎn)過來。
“嗯。。。頭好痛?!?p> “不對,我們剛剛被邪道所襲!”意識到自己可能仍身陷險境,葉余妙立即坐起身環(huán)視周遭。
“那邪道和那怪人已然不見,不知是何緣故,起碼應(yīng)該是無暇管及我們了?!?p> “嫣嫣。。。小葉子。。?!?p> 見自己師妹和剛認的弟弟都在,葉余妙松了一口氣。
無視不遠處的凡人陳三,葉余妙將師妹和葉聞喚醒。
她殷切地向葉聞道:“小葉子,此地不宜久留,姐姐帶你和施水閣師兄姐們匯合,然后帶你回族內(nèi)認親,好嗎?”
葉聞只是微微嗯了一聲,點點頭表示同意。
后又忽然淚眼汪汪地道:“姐姐,要回去認親我自是愿意的,可是請你寫封信給陳三叔,拜托他逢年過節(jié)給我爺爺上上墳吧?!?p> 自己雖對那康老頭沒什么感情,可前身得他多次拼死相救,后又受其照拂多年,看在前身的份上就拜托陳三給他掃掃墓吧。
葉余妙輕嘆一聲不愧是二叔的孩子,這般重情重義。
于是摸出一張空白符紙,運轉(zhuǎn)法力在其上寫下洋洋灑灑幾百字留與陳三,便與李嫣嫣一同帶著葉聞離去。
數(shù)人身后一二里處,一團若隱若現(xiàn)的鬼云遠遠尾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