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拍戲,祭奠
拍戲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因為這是一件不斷重復(fù)的事情,在導(dǎo)演喊卡,然后不斷重復(fù),不斷重復(fù),連續(xù)劇是很好看的,可沒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重復(fù)的來看同一場戲。
蘇涂這些天好好體驗了一把。
又難受。
腦海里不自覺的閃爍自己去演的畫面。
“現(xiàn)場準(zhǔn)備好了沒?”賀秉拿著對講機(jī)站在高樓的天臺之上,漆黑的夜色下,整片輝煌的云港依稀可見,可他們都裹著厚衣沒有心情欣賞這份美景,只求趕快拍攝完,得到現(xiàn)場回聲,賀秉大手一揮,去到了監(jiān)視器后面。
蘇涂四人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第一場戲。
夜戲,估計要到凌晨。
蘇涂和李廣事先喝了一杯咖啡。
他們坐在高樓之上,腳下懸空,是整個云港,耳邊呼嘯著而過的是冷風(fēng)。
五個人,四男一女,蘇涂飾演的關(guān)途就在右側(cè),鏡頭中從左到右,他們歡呼著,嬉笑,像是參加派對一般,可在這座夜里繁華的城市之上,他們的聲音顯得那般的渺小,到了最末的蘇涂。
他張開手臂,閉上眼睛,他沒有歡呼,反而是最平靜的,好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耳旁的吵鬧讓他睜開眼,他半張俊朗分明的側(cè)臉倒映著云港的光亮,那雙眸子中靜若寒潭,他伸手,豎指,放在了嘴前,輕輕的噓了一聲,眾人安靜,他們就像是刀鋒,而關(guān)途就是刀尖,最亮也最為鋒利。
賀秉看著劇本上的描述,只有一群人坐在天臺之上,并無其他描寫,可蘇涂想要塑造一個這樣有些變態(tài)神經(jīng)質(zhì)的角色,倒沒有任何問題。
一部英雄式的商業(yè)電影,boss就不能拉胯。
就像你大游戲,過了整整一百關(guān),最后一關(guān)的大boss只砍一刀就沒有了,這有意思嗎?
陳麟和賀嵐都希望將關(guān)途設(shè)計的更加立體,可以和陳麟扮演的陳國榮想抗衡,要知道警察系列做過很多了,模式不會改變太多,可人物要立起來才行。
賀秉叫了一聲咔。
叫蘇涂過來看看鏡頭。
“你覺得這樣......沉默安靜,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好一些?”賀秉抱著手臂。
蘇涂喝下一杯劇組助理遞過來的咖啡,怎么說他也算男三,暖了暖手,看完之后,他側(cè)頭:“一個從小被罵廢物,被戴著手銬鞭打,他暴力,恨憤,還喜歡安靜,偶爾很吵很鬧,可他很冷靜,這也是他能夠第一次幸運成功的原因,不是嗎?”
眉眼深沉,像極了這冷冽的寒風(fēng)。
他不像是蘇涂。
“不過有些單薄了,效果不......強烈!”蘇涂再度說了一句。
賀秉想了想點頭,轉(zhuǎn)身去了李廣四人所在的位置,去除李廣,其余兩人是陳麟班子里的,剩下的那個女孩,本來和關(guān)途有親吻戲份角色的那個女演員則是梁小冰,電視劇演員,身材高挑纖細(xì),但因為是電視劇演員,還是有一些差別,需要賀秉多一些話語。
拍了幾次,賀秉感覺差不多了,也就過了。
就這單一的場景,遠(yuǎn),特寫等等鏡頭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趁著休息時間,劇組要準(zhǔn)備他們從天臺上拉著繩索飛下去到銀行的畫面,所以負(fù)責(zé)這部分的特技師正在給他們講解,陳麟的劇組里很少用替身,蘇涂早有準(zhǔn)備,可站在天臺一側(cè),下方是幾百米的云港,李廣還想嚇一嚇蘇涂,卻沒有想到差點讓蘇涂落了下去,幸好吊著的威亞師父拉著。
賀秉負(fù)責(zé)的這個b劇組威亞工作人員一陣后怕。
蘇涂心有余悸,李廣這小子是真的莽。
從樓上跳下來,至少十幾次,賀秉才有了可以用的鏡頭,當(dāng)然五個演員都有責(zé)任,最大的還是梁小冰。
她確實有些恐高。
從高樓跳下,又跳入銀行銀庫所在的那一層,然后就讓被他們抓住的銀行職員打電話報警,關(guān)途恨自己總警司的父親,也恨上了每一位警察,他就想要警察來,一槍又一槍的擊殺,血肉與子彈迸發(fā)的聲音讓他覺得幸福,這就是他追逐的虛假的快樂。
熬夜一整晚,也就將銀行內(nèi)的戲份拍攝完,這樣的威亞戲份本就累,花費的時間又多,倒還在橘子的計劃之中。
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又是蘇涂他們和警察在銀行外面的對峙戲。
第四天,兩個分組的劇組才開始合二為一。
拍攝陳國榮和關(guān)途第一次交鋒的場景。
連著一周的熬夜拍攝的夜戲,讓蘇涂都有些扛不住了,畢竟這個身體確實有點虛。
商業(yè)電影也就意味著不需要太多的演技,這是實話,更多的還是演員合格的演技,最為重要的還是劇本以及導(dǎo)演的鏡頭語言和剪輯,所以這一周的拍攝倒是平淡至極。
蘇涂對著陳麟說出一句臺詞,將繩索點燃,他今天,不對,是今晚,嗯......這該是今天凌晨,他的戲份也就結(jié)束了。
“阿途,沒事吧?”陳麟從一側(cè)走過來,臉上還是汗水,身上各處都有灰塵,值得一說的是,李廣和陳麟搏擊的那一段拍攝,李廣這小子差點踢碎了陳麟的手臂骨頭,他沒有收住力,幸好陳麟有經(jīng)驗護(hù)住了自己,陳麟倒是不在意,畢竟這樣的動作場景肯定會傷到的。
李廣現(xiàn)在還在一旁有些惴惴不安呢!
蘇涂摘掉血紅色的角色面具眼罩,眼圈隱約有些黑透出,幸好眼罩露出的眼睛還算小,不然他鏡頭效果拍攝他的眼部神情肯定不好,他打了一個哈欠:“大哥,你不累嗎?”
陳麟拍了拍蘇涂的肩膀:“年輕人還需要鍛煉??!”
“有沒有興趣這部電影結(jié)束,跟在我的班子學(xué)習(xí)?”
蘇涂連忙搖頭:“我一點基礎(chǔ)都沒有,還是算了,大哥,我先回去了?!?p> 他揉了揉眼睛,幾乎肉眼可見的他的困和累。
既然蘇涂說了不愿意,陳麟也不會強求,他笑著點了點頭說:“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不用來了,可后面幾天沒有戲份,你還是......”
“一定會來!”
蘇涂重重點頭。
他又和賀導(dǎo)和賀秉說了幾句話就自己坐車回酒店了。
整個劇組,他現(xiàn)在熟識的人不算多,就連電影中他們幾個反派,他也就和李廣熟而已,其余人根本沒有說過幾句話,特別是那位梁小冰,連李廣都嘖嘖稱奇,梁小冰長相清秀,化著妝又屬于蘇涂曾經(jīng)很屬意的港星風(fēng)格,魅力十足,但蘇涂愣是不多說一句話,私下里。
蘇涂只說了一句,你喜歡她吧?
便把李廣給膈應(yīng)的說不出話來。
看著他忸怩的模樣,蘇涂也沒有經(jīng)驗傳授,只是嘆息一聲,又看了看站在遠(yuǎn)處的梁小冰。
李廣還想問一些蘇涂關(guān)于梁小冰的事情,結(jié)果就看見了蘇涂的背影了。
他轉(zhuǎn)頭,帶上微笑:“梁姐,你也喜歡滑冰???”
蘇涂見到,肯定要輕啐一聲,也?你小子會滑冰?怕是一去原形畢露哦!
可惜蘇涂確實太累了。
他連著一周的時間拍攝夜戲,昨天又連續(xù)轉(zhuǎn)場,白天也沒有休息,所以陳麟和賀嵐才不感到奇怪。
白天劇組,他真的一休息就想睡覺。
幸好還有袁可櫟這個小話癆,陪著他聊天說話。
好好睡了一天,蘇涂又開始拍攝,偶爾跟組,不用拍攝,就這樣,2018年也到了最后一個月的時間,而且距離2019年越發(fā)的近了。
十二月,蘇涂請了一次假回到了燕京,和等待他許久的涂黎一起去了郊外的鶴山,這里的埋著他的爸爸,蘇孚,自從蘇孚去世之后這還是第一次蘇涂和涂黎一起來祭拜。
黑白色的照片,烙印著蘇孚最燦爛的笑容。
這天,天下著小雨。
蘇涂撐著黑傘,同涂黎一般,都穿著黑色的衣服,他們站在蘇孚的墓碑前,說了許多話語,涂黎眼睛泛紅,蘇涂側(cè)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笑著落下一滴眼淚,蘇涂拍了拍涂黎的肩膀,將傘讓給了她:“媽,我跟爸說一說話!”
“什么話我不能聽!”涂黎眼圈微紅。
蘇涂撒嬌推嚷著涂黎到了一邊,他才轉(zhuǎn)頭來到了蘇孚的墓碑前,他蹲下,雨水從頭發(fā)絲滴落,眼神有些落寞,他的聲音很輕,被四周的雨水碾碎。
“爸!”
“我想你......很想你,前段時間去臨澧園,我又看見了你的畫?!?p> “我去過另外一個世界,真的,二十幾年的時間,多少個日夜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我想你,想李廣何祁,還有媽?!?p> “呵,原來沒有背景,沒有關(guān)系,想要從底層走到高層,真的很難,很難?!?p> “我似乎從來沒有聽見媽說過一句辛苦,我挺對不起她的,真的,我以后會好好照顧她的?!?p> “還有,袁可櫟!”
“以前因為白蔚冉,作了很長一段時間,也傷過一些女孩,我只能祈禱她們以后會遇見更好的男孩?!?p> “可袁可櫟.........”
“另外的世界里,我已經(jīng)不那么相信所謂的感情,所謂的從一而終,因為就連我說不定都做得到,可見到袁可櫟,她對我笑著,我就......也許你當(dāng)年見到我媽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是你世界的光芒,你是她世界的山間微風(fēng),這是爸你說的。”
“我喜歡她嗎?應(yīng)該是,可我們都在這個大染缸里,真的可以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又能待在一起多久呢?”
“我不知道?!?p> “爸,你覺得呢?”
“爸,我真的很想你,真的......”
雨聲中,蘇涂略微哽咽,他眼淚隨著雨水落下,可他像是不服氣一般的使勁憋著,想要憋回去。
蘇孚照顧他,從小到大,直到那處白色長廊。
忽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黑傘撐著,雨水避讓開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涂黎來到了他身后。
小雨中,站著的涂黎,蹲著低下頭的蘇涂,黑傘下,這幅畫面定格了許久。
涂黎的保姆車上,涂黎忽然說了一句:“袁可櫟?”
蘇涂目光閃爍,愣是一句話都沒有接。
周沫坐在前排,回頭瞧了瞧蘇涂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掩笑的涂黎,不明白她到底在打什么謎語。
.........
第二天,蘇涂就又回了云港,繼續(xù)拍攝。
蘇涂是男三,戲份本就不多,按照拍攝依次排序場次這樣,蘇涂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來到了最后的戲份,可就是這戲份,又花費了一周多的時間,蘇涂也就殺青了。
殺青的前一天晚上,他接到了賀導(dǎo)的電話,去到了一處云港飯店,看樣子還是私人,裝飾很精致那種,蘇涂本以為就是提前一天的殺青飯,可沒有想到,去除賀導(dǎo),還有另外一個人,看著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當(dāng)然還有賀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