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云明先生筆停之際,平地忽然狂風大作,吹的旌旗獵獵,吹得所有人都瞇起了眼睛。
在這呼嘯狂風里,一身潔白儒袍的云明先生背后,一棵虛幻的小樹忽然浮現(xiàn),它通體碧綠,下面是一塊黃色的土壤,整體浮動著令人舒爽的浩氣清光。
黃土為文壤,碧樹為文根。
和修士的丹田、武者的身體一樣,這是儒生的根基。
云明的文壤有一丈見方,文根亦有六尺高,這樣的長度和寬度,是典型的舉人儒生的標志。
傳說中,圣人文壤廣有萬里,文根置抵星空,當其揮筆作文時,會有天降瑞霞,地涌金蓮的異象發(fā)生,當然只是傳說,現(xiàn)世并沒有人見過。
“嘩!”
忽然間,碧綠小樹搖動,清光飛灑而出,化作漫天雨滴,落在五千士兵身上。
鎮(zhèn)國詩詞,需要消耗大量文氣,而文氣平時便存儲在文根里。
施展《浩氣》這首出縣詩時,只需要消耗少量文氣來引動出天地之力,便可成功施展,并不需要特意把文根召喚出來。
特意召喚文根來施展,也說明鎮(zhèn)國詩詞的恐怖了。
很快,清光沒入士兵身體里,當此之時,所有士兵只覺全身一輕,腳下仿佛纏繞著清風,一跳一走都能奔出極遠距離。
冬瓜將軍下了馬,站在最前面,手持長槍,向東冶城一指。
“進攻!”
洪亮的怒喝,瞬間傳遍全場。
“沖!”
無邊士兵齊齊怒吼,手持刀矛,肩扛云梯,螞蟻般涌向城下。
城上,數(shù)千白巾精兵嚴陣以待,身邊堆著早已準備好了金湯、滾木、重石和火油,背后二十五門火炮一字排開,只等羌州軍來。
關猛和楊越便站在城頭一角,俯瞰著城下蟻涌而來的大軍。
筑基、親傳和上千內(nèi)門弟子此刻也來到城頭,看著宏大場面,心神激蕩。
“關將軍不親自指揮嗎?”楊越看著遠處發(fā)號施令的張云,問關猛道。
關猛一笑:“關某要留到最后出手。”
“原來如此?!?p> 楊越點了點頭,關猛是白巾軍威望最高的將領,如果戰(zhàn)場陷入膠著,他一現(xiàn)身,立刻便可令士氣大漲。
普通的守城戰(zhàn),張云便可以指揮好。
“需要我們幫助嗎?”楊越問。
關猛搖了搖頭:“對方只派來一個合意武者,光憑白巾軍就能地方,暫時不需要,不過火炮還是要開一點?!?p> 說著,關猛喊來士兵,讓他向張云傳話。
片刻后,城上二十五門火炮中,白巾兵迅速給其中十門裝填上了彈藥。
“開炮!”
百人將下令。
砰!砰!砰......
連續(xù)十聲巨響,城外潮水涌來的羌州軍里頓時炸開了十朵火花,隨即而來的是地動山搖的巨響。
楊越目測,這一輪起碼得炸死了兩百多人。
他瞇起了眼睛,這一刻,時間仿佛加速。
三輪火炮后,羌州軍丟下五百多具尸體,越過早已填好的護城河,接著云梯砸在城墻,攻城車猛撞擊著大門。楊越看到舉著圓盾攀上云梯的士兵,他們仰著頭逐漸逼近的臉龐,是如此的猙獰。
白巾軍卒的大罵聲,滾木落下的聲音,金湯的屎尿味,混合著火油難聞的煙味,一齊沖進楊越鼻腔里。
而且他只需要低頭一看,就能看到八米的城墻底下,有許多血淋淋的斷手、破碎的頭顱,泡在血水里的死不瞑目的面孔......
這就是戰(zhàn)場嗎......
楊越胃里翻涌,忍不住嘔吐了一地,一千魔宗弟子也都吐了一地。
關猛遞來一塊手巾,道:“擦擦吧?!?p> 楊越慌忙接過,擦干凈嘴巴,喘息幾聲。在其他弟子踉蹌滾下城墻時,他卻倚著城頭,接著看,接著感受,接著吐。
努力地去習慣這個時代。
每當這時候,關猛便瞇著眼靜靜打量著這個上使,也不說話。
“關將軍,羌州兵很勇猛呢?!?p> 直到最后,楊越已經(jīng)毫無波瀾地看著這場景,與關猛談笑風生。
“是很勇猛,因為有浩氣詩的加成。”
關猛笑道:“而且速度還很快,一不留神就能沖上城頭,比如現(xiàn)在......”
他一揮手,烏光閃過,一顆石頭砸中五米外剛冒出頭的羌州兵,將其砸得滾下了云梯。
楊越指著遠處,道:“那個冬瓜腦袋的已經(jīng)殺上城頭了,而且......”他看向城外,羌州軍大營又有一方五千人的步兵方陣聚集在陣前。
“不著急?!?p> 關猛手里把玩著石頭,勝似閑庭信步:“張云和李沖會解決他的,至于城外......”他微微笑道:“仍舊是十門火炮齊射三輪,然后換人,繼續(xù)擋著,等他們上城頭,所有火炮都推過來,就近射擊?!?p> “這一戰(zhàn),得讓羌州軍死五千人!”說到最后,關猛神色有種惡狠狠的感覺。
真是兇人......楊越嘆服。
事后果如關猛所料,好不容易闖上城頭的冬瓜將軍,還沒來得及拿槍戳人,便被兩個合意武者合力轟出城頭。
之后,等冬瓜部抬著傷兵離開,新的五千人沖來之際,二十五門火炮直接推上城頭,不要錢似的齊射,立刻將羌州軍炸得遍地開花。
......
巨大黑底黃字的‘慕容’旗幟下,慕容勝暴跳如雷,指著城頭不停開火的火炮,嘴巴也似乎變成了火炮:
“怎么會有那么多火炮?怎么會有那么多火炮?”
眾將心在滴血,白儒袍的云明也不裝逼了,嘆息道:“將軍,鳴金吧,大風歌的效果還在,現(xiàn)在撤死的還能少一點。”
“......”
慕容勝眼睛赤紅,三秒鐘后,狠狠錘了一下座下戰(zhàn)馬,怒道:
“鳴金!”
于是三萬五千人變成了三萬人。
......
“今夜我們?nèi)ヒu營。”
羌州軍退兵后,白巾眾文武聚集在城樓里的一個寬敞大廳,坐在首座的楊越如是道。
兩列一個三人一個五人,分別是關猛等與血魔宗的五位筑基長老。
“今日羌州軍遭此大敗,夜間必定提防我們,突然襲營,若中埋伏,如之奈何?”
張云問道。他身邊的李沖和關猛亦淡淡地看著楊越。
“羌州大營南靠河水、東依森林而建,只有西、北兩面一望無際。關猛將軍率五千人從北擊,張云李沖二位將軍率兩千人,于西邊虛張聲勢,我等率千人內(nèi)門,五位筑基,先入森林,等彼輩注意力被二位吸引,則突然殺出,直奔其中軍大營,若能擊殺慕容勝或云明任何一人,大事定矣?!?p> 楊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