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合力唱大戲(一)
待要甩手出去,又不甘心地站定腳道:“姑娘,這事兒你心里有盤算沒有?那個(gè)劉大管事可是個(gè)不要臉的!他不起心則罷,眼下起了這樣的心,指定不會輕易罷休?!?p> 姜薇一開始,心里還真小小地驚了一下,也有些著惱,姑娘我這才落難幾天,就有狗奴才踩臉上了!
不過很快,她就抓住了這件事中最關(guān)鍵的關(guān)竅,自然也就不驚不惱了。
那就是,這件事最關(guān)鍵的一點(diǎn),并不在于綠翹出不出府。
不管這個(gè)出,是叫何文慶主動求出來的,還是叫劉喜家的在背后弄鬼,給她安個(gè)什么罪名,叫發(fā)落出來的,這都沒緊要。
緊要的是姜大太太知不知道這件事的真正內(nèi)情。
甭管再怎么贖身,再怎么消奴籍,都脫了不他們曾是姜府的下人,曾是姜府未嫁姑娘身邊的貼身丫環(huán)的事實(shí)。劉貴這狗東西的行徑,那就跟朝中大臣昏了頭,要睡了冷宮里的妃子一樣,對主人家何止是大不敬,簡直是明晃晃的羞辱!
真要叫他辦成了,姜府的臉面往哪兒放?大太太這個(gè)管家的長媳宗婦的臉面,又往哪兒放?便是她不在意姜府的臉面,難道不管女兒的名聲了?她二閨女姜三姑娘也還沒出門子呢!
所以要壞這件事,也非常簡單,她只需要讓姜大太太知曉就成了。
若韓林家的不站在她這邊兒,她或許還要愁一愁怎么跑到府城把這件事給捅出去,眼下她已把這一家人給拐上了賊船,只是坐著馬車走二百來里路的事兒,又有什么可愁的。
不過,這個(gè)劉貴這個(gè)狗東西,還真是挺大膽的??!想納小,外頭有多少小娘子納不來,偏打府里未嫁姑娘貼身丫頭的主意,這就是人常說的色急昏了頭吧?
這么想著,她斜了眼綠翹那張出色得略微有些礙眼的小臉蛋,朝丁香道:“去,給她弄點(diǎn)鍋底灰過來?!?p> “哎!”丁香脆生生應(yīng)了一聲,抬腳去了。
姜薇又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意難平,沒道理人家上趕著給她添堵,她就這么輕輕松松地放過呀,怎么著也得堵回去!
那就再在開院門的基礎(chǔ)上加上一把火,爭取把這兩口子給臊得給嚇得,再不敢來這邊莊子一步!
她簡簡說了自己盤算,和韓林家的:“韓大娘你這就去和那倆狗東西說,就說我聽說了這事兒,氣得不能行,要叫他們立時(shí)拿一千兩銀子過來,給我消氣!要不肯拿,我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韓林家的無語:“你倒是想個(gè)靠譜點(diǎn)的呀。”這算什么爛主意,那兩口子可不像是管你死活的人。
“叫你去你就只管去唄!”姜薇才不管主意好還是爛呢,只要管用,那都是好主意。
劉喜兩口子是不會管她死活,可他們卻不敢不管老太太死活。
再說了,他們可以不把自己這個(gè)姜五姑娘放在眼里,量他們也沒把主子逼死的膽量,不信這一招嚇不住他們!
姜薇覺得這事基本能成,就又信心滿滿地一擺手:“得會兒你可要裝得給力點(diǎn)啊,甭叫綠翹比下去了。”
韓林家的心里一哂,得,這還得陪她唱戲!她真是生養(yǎng)了三個(gè)娃子,還帶大了兩個(gè)孫輩兒,就沒有見過她這一號能折騰的。
可這話,也得聽啊。
正好她早瞧不慣劉喜這兩口子,就仗著他叔叔的勢,得了個(gè)莊頭子,整天耀武揚(yáng)武的,瞧不上這個(gè),看不起那個(gè)的,一副小人得勢的嘴臉,借機(jī)撒撒氣也好。
丁香端著碗進(jìn)來,一聽這話,立馬把裝鍋灰的碗往綠翹面前一撂,說了句“你自己擦”,就興奮地一手舉著鏟子躍躍欲試道:“姑娘,那我也去!”
“成成成,去吧去吧,你也給點(diǎn)力??!”壓制丫頭天性的主子,可不是好主子,決定當(dāng)個(gè)好主子的姜薇對此樂見其成。
還沒等她擺完手,丁香已抄著鍋鏟子,順手又抄起一棍燒火棍,一馬當(dāng)先沖了出去。
韓林家的只得快步跟上。
劉喜兩口子來的時(shí)候,想得好好的,這事兒一說出去,綠翹這里,最多兩個(gè)反應(yīng)。一是歡天喜地,二是驚怒喝罵。
雖說按她從前的作派,后一種可能性大些,可是眼下五姑娘已經(jīng)廢了,她要不同意,往后除了跟著五姑娘老死在莊子里,再沒旁的出路,從這一點(diǎn)上來說,前一種也有可能。
不想,到了這邊,姜薇這個(gè)主仆倆給了他們第三種反應(yīng)。
劉喜家的叫這主仆兩個(gè)就跟溜狗似的,合力溜了一大圈子,正事沒說成不說,反而受了一肚子閑氣,正在那里氣恨罵,又和丈夫商量對策。
還沒商量出個(gè)所以然來,突然側(cè)巷子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脆喝:“劉喜你們兩個(gè)狗東西給我站住!”
夫妻倆一驚,趕忙轉(zhuǎn)頭,就見丁香左手鍋鏟,右手燒火棍,氣勢洶洶地從巷子里拐出來,沖著他們兩個(gè)大聲喝罵:“你們這兩個(gè)沒廉恥沒上下沒尊卑的狗東西,吃你姑奶奶一鏟!”
喊著,她揮舞著那把才剛鏟過鍋灰的明晃晃的鐵鍋鏟就沖了過去。
劉喜家的一開始,還真驚了一下子。不過她自持靠著劉大管事,又是莊頭娘子,有身份有體面,更知道姜老太太發(fā)落姜薇的時(shí)候,是怎么說的。這主仆三個(gè)都這樣了,料是她們不敢敞開了鬧,丁香這丫頭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原先根本沒怎么躲,哪想到,丁香來勢半絲不減,等到她再要想躲的時(shí)候,已是來不及了。就聽“當(dāng)”一聲,那明晃晃的鍋鏟子就重重呼到她頭上,順著她的頰臉往下一劃,那鍋鏟上的黑灰,就黑了半邊臉頰。
劉喜家的一下子被拍懵了,也真惱了,她也不什么好性的人,反手就朝丁香臉上抓去:“作死的小蹄子,你干什么?”
丁香機(jī)警地往邊上一閃,丟了鍋鏟,雙手舉著燒火棍,雨點(diǎn)似的往她身敲,一邊敲一邊狠狠罵道:“我干什么,你說我干什么?你這沒廉恥沒尊卑沒上下的狗東西,還敢問我干什么?我倒要問問你,你們要干什么?
是姜府倒了,還是老太太死了,再不然就是姜府滿府的老少爺們都死絕了,你們就敢興這樣的齷蹉心思?你們明著是埋汰我們這些人,實(shí)則是埋汰我們姑娘,把我們姑娘的臉往泥里踩,你這狗東西還有臉問我干什么?”
丁香一是真怒,二則是要替自家姑娘把差事辦好,三則嘛,綠翹那小蹄子,今兒得了姑娘的夸,她心里且不忿著呢,自然也要表現(xiàn)一二。
她年紀(jì)不大,還不到十六歲,常在廚房里的活,本來就是個(gè)利落的性子,身姿敏捷,再加上叫心里那股子怒氣催著,手里的棍子揮得又快又密,饒是劉喜家的連連躲閃,身上還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了好幾棍子。
見丁香不依不饒,韓林家的并莊子里的長工媳婦們都立在邊上看戲,一絲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劉喜家的忍不住惱道:“韓家的,你就這么縱著她鬧任著她鬧,不管不問是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韓林家的正等這句話,聞言上前冷笑一聲:“你問我安的什么心,我還要問你安的什么心?五姑娘什么性子,你會不知道?她又是叫老太太發(fā)落來的,自到了莊子里,沒一刻不鬧騰的時(shí)候,我好容易又是賠笑又是彎腰的,把人給安撫住了,結(jié)果倒好,你一來,就戳得她大動肝火!這事兒,我明著告訴你,我是不管的,也管不來,你自己個(gè)戳的事兒,你自己個(gè)了結(jié)!
還有!才剛綠翹已經(jīng)把事兒和五姑娘說了,她惱得跟什么似的,在那里尋死覓活的逼著我叫我來和你說,叫你們兩口子現(xiàn)拿一千兩銀子出來,給她消氣,不然,她就一頭撞死在那里!”
劉喜兩口子就懵了,才剛他們還在氣姜薇暗里戳嘰著,和下人們討銀子,實(shí)在太不要臉,這一轉(zhuǎn)眼的,她這不要臉勁兒就加碼了!
張口就是一千兩,她怎么不去搶?又鄙夷,還一頭撞死呢,想嚇唬誰啊,他們可懶得管她死活!
丁香趁著她愣怔的功夫,把棍子一扔,朝著劉喜家的頭臉就抓了過去,先撓了幾下,又往她懷里撞,拿頭往她懷里頂,一邊撒潑一邊哭喊:“~~活不了了~~沒活路了~~~我和你們拼了~~~”
哭著喊著,那手還不住在劉喜家的身上一下接一下的擰。
擰得劉喜家的不住惱怒喝罵,連連躲閃。
韓林家的等人卻俱都是暗笑不止。
原劉喜也自持身份,不想動手,可他也不能只閑看著,叫自家婆娘挨打呀,不覺皺眉,重重咳了一聲,不滿地韓林家的道:“韓嫂子,這鬧得也太像樣子了吧,還不趕緊把人拉開!”
韓林家的心下就笑了,哎喲喂,這會兒他倒知道叫一句韓嫂子了!從前那一句句的韓家的韓家的,那是誰叫的?
不過五姑娘先前有話,要鬧,但不能鬧得太過了,若是因此叫人家懷恨在心,記恨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見丁香也鬧得差不多了,就朝李冬生媳婦幾個(gè)示意了一下子,那幾個(gè)婦人,趕緊沖過去,把丁香給拉開。丁香猶自一副不解恨的樣子,不依不饒朝劉喜家的頭上又撓了兩下,反身過來,又朝李冬生媳婦和黑三媳婦臉上抓去。
這倆人頓時(shí)無語了,這丫頭唱戲還唱上癮了是不?
飛快閃身躲過,又大力晃了下她的胳膊,差不多就得了。
丁香這才作一副被按得動彈不得的樣子,一副眼睛噴火狀,瞪著在場所有的人。
一尾咸咸的魚
好吧,又改回原來的稿子了。還是覺得原來的寫著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