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矛盾

　　王嘉胤剛要跳下馬便被吳慈仁止住，隨后吳慈仁對他說道：“嘉胤辛苦下，現(xiàn)在趕回山上讓他們準(zhǔn)備些熱湯，這么冷的天他們應(yīng)該凍壞了。”

　　“是！”說完王嘉胤便騎著馬往山上趕去。

　　王嘉胤走后不久遠處的隊伍便趕到了跟前，只見隊伍中走出兩人迎向吳慈仁等人。不待吳慈仁開口對面便已出聲。

　　一臉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率先抱拳做禮說道：“白水王二見過吳先生?！?p>　　緊接著旁邊那個稍顯白凈的青年也躬身做禮道：“學(xué)生種光道拜見吳先生?！?p>　　兩人在來之前便已經(jīng)從王嘉胤口中打探了些許消息，親眼看見吳慈仁在此迎接他們不免有些感動。

　　吳慈仁從兩人的言語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一些基本情況，王二應(yīng)該就是個普通的農(nóng)民而種光道應(yīng)是讀過一些書。他連忙走上前去拉住兩人，和善地說道：“就先不要講這些虛禮了，我已經(jīng)命人在山上準(zhǔn)備了熱湯，諸位兄弟先上山暖暖身子。”

　　“謝過吳先生！”聽到吳慈仁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兩人連忙謝到。

　　“自家兄弟說這些干什么？”說著吳慈仁便拉著兩人往不遠處的馬車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事急從權(quán)，兩位且同我上車說說官軍的情況。剩下的弟兄他們會安排妥當(dāng)。”

　　聽到吳慈仁要了解官軍的情況，兩人便沒有推辭跟著吳慈仁上了馬車。隨后便看見跟著吳慈仁一同下山的士兵跑向了王二的隊伍，一邊跑一邊喊道：“吳先生命人為大家準(zhǔn)備好了熱粥，大家堅持下上了山就有吃得了?！毙聛淼臑?zāi)民聽到馬上有飯吃立馬開心的歡呼了起來。

　　聽到喊話王二只是傻笑一聲，他為自己的弟兄馬上能吃到飯感到高興，而一旁的種光道卻是手一緊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剛一抬頭便看見吳慈仁正在笑瞇瞇得看著他。

　　三人上了馬車剛剛做下吳慈仁一連串問題便冒了出來：“追擊官軍有多少人？還有多遠？他們戰(zhàn)斗力如何？”

　　“吳先生，追擊咱的官軍有五百多不過他們都被我們甩開了。都是同州的府兵。和咱半斤八兩，那群府兵也斷糧好久了?！蓖醵蟠筮诌值卣f道。

　　聽到王二的話吳慈仁稍稍松了口氣，所幸不是明軍的精銳。雖說這年頭的明軍早就爛到骨子里了，但是精銳打打他們這些農(nóng)民軍還是綽綽有余。

　　緊接著吳慈仁又問道：“咱們的隊伍有多少人，青壯有多少？老人孩子婦女多少？”

　　“隊伍還有三千人，青壯一千二，老弱婦孺加起來差不多有一千八?！边@次是種光道回答了吳慈仁的問題。

　　聽到這里吳慈仁不由得一陣頭疼，算上王二的隊伍山上已經(jīng)有小一萬人了。光靠著以前從府谷縣搬得那些糧食肯定成不了多久，看樣子得想辦法搞些糧食了。

　　嘆了口氣吳慈仁繼續(xù)問道：“白水那邊的災(zāi)情怎么樣？”

　　聽到這個王二垂頭喪氣地說道：“已經(jīng)鬧了兩年旱災(zāi)了，能吃得都吃完了。頭一年還想著搶種些?？墒欠N下去一點雨都沒下過種子全糟蹋了?？h上還要催稅，種糧都不給百姓留一點。”

　　在三個人你問我答的過程中吳慈仁已經(jīng)掌握了具體的情況，馬車過了一坡又一坡，上上下下，七彎八拐，又走了好一陣終于來到了山寨。

　　剛停穩(wěn)車吳慈仁率先跳下，緊接著王二和種光道也從馬車中跳了出來。映入他們眼簾的是幾口濃香四溢熱氣騰騰的大鍋，吳慈仁拉著兩人走了過去。

　　“先喝點粥暖暖身子，你們斷糧數(shù)日不能吃太多今日就先喝些粥吧。”一邊走吳慈仁一邊解釋道。

　　不待兩人開口感謝，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吳慈仁拿起大勺舀了兩碗稀粥遞給王、種二人，接過碗望著碗里的粥兩人百感交集。

　　在風(fēng)雪中奔波了數(shù)日終于吃到了一口熱乎飯，兩個壯實的關(guān)中漢子也不由得流下淚水。許是餓極了兩人咕嘟咕嘟一口氣就喝完了碗里的粥，吳慈仁直接再給兩人添了一碗。

　　等兩人喝飽后吳慈仁領(lǐng)著他們直接去了議事廳，山寨中各營的管事已經(jīng)早早地在議事廳前等候。

　　看到吳慈仁帶著兩人已經(jīng)回來眾人趕緊迎了上去，一番介紹王、種兩人便于眾人熟絡(luò)了起來，隨后吳慈仁便招呼眾人一起進入議事廳。

　　眾人坐定，吳慈仁便將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剛說完便有士兵進來稟報，先頭隊伍已經(jīng)到了寨門口。

　　吳慈仁便吩咐掌管老營的徐延壽去安排新來的災(zāi)民，王二和種光道本來也想出去看看被吳慈仁勸了下來。

　　接著他揮揮手示意眾人安靜說道：“兩位兄弟莫要擔(dān)心，徐老會安排妥當(dāng)?shù)?。目前有些要緊事大家得商議下?！?p>　　聽到有要緊事兩人便坐了下來，吳慈仁接著說道：“目前我們有兩個問題要面對，首先便是糧食，算上新來的弟兄山上已經(jīng)有萬余人了，靠著咱們從府谷搬來的那些糧也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想辦法再搞到一些糧食！”說完吳慈仁喝了一口熱水潤了潤嗓子。

　　放下茶杯吳慈仁繼續(xù)說：“二嘛便是官軍，追擊王二兄弟的官軍應(yīng)該很快就知道他們來了宗常山，同州府肯定會和延安府一起來圍剿咱們。這個咱們得早點做好準(zhǔn)備?！?p>　　王二是個直腸子，以為吳慈仁在埋怨他們把官軍引了過來立馬起身說道：“吳先生，眾位弟兄。王二原意帶些老兄弟將官軍走，只希望吳先生能善待這些老弱?！币慌缘姆N光道拉都拉不住，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其實種光道也覺得吳慈仁把自己和王二兩人趕出去好吞了他們的隊伍。

　　聽到這話吳慈仁呵呵一笑，他知道王二誤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對著王二笑道：“王二兄弟以為我是在怪你們把官軍引來了？還是覺得我想把你和種兄弟趕走吞了你的人？”

　　王二剛想要開口解釋便被吳慈仁的話語打斷：“如今大家都活不下去造反了，對朝廷來說你我都一樣都是叛賊。都是要收拾的對象，所以我們都是一條線繩上的螞蚱我怎么會把自家兄弟往外推?！?p>　　聽了這話王二也覺得自己莽撞了，連忙憨笑一聲坐了下來。

　　吳慈仁對著兩人繼續(xù)說道：“當(dāng)著二位的面說這些，就是沒把你們當(dāng)外人。便是你們不來，這兩個問題也是遲早要出現(xiàn)的，我要是嫌棄你們便不會讓人與你們聯(lián)絡(luò)了?！?p>　　然而吳慈仁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議事廳內(nèi)的氣氛驟然冷了一截，只見他笑呵呵地說道：“至于說要不要吞并你們的隊伍，那肯定是要的?！痹捯怀隹冢醵头N光道立馬警戒起來，他們生怕吳慈仁這就對自己下手?？粗鴥扇说纳袂榇髲d內(nèi)其他人也警覺了起來，他們生怕這兩人傷害了先生。

　　就在王二想著如何越過王嘉胤等人去劫持吳慈仁的時候，吳慈仁慢悠悠地說道：“怎么，怕我害了你們不成？坐好了先聽我把話說完?！?p>　　接著他起身站了起來走到了王、種兩人面前，這情形把其他人急得要死生怕兩人趁機對吳先生不利。

　　看著站在眼前的吳慈仁兩人反而冷靜了下來，吳慈仁嚴肅地看著兩人問道：“你的人我的人，一個山寨都要分得清清楚楚。先不要說去打官軍，便是在這山寨吃飯是不是那糧食也得分清楚你的我的？進了這個山寨門都是自家人和分彼此？”

　　看著吳慈仁的話越說越重，種光道趕緊站起來打圓場。他連忙說道：“吳先生誤會了，我們不是那個意思。王二哥和我肯定是相信先生為人，要不然也不會趕來投奔。我們就是想著多照應(yīng)下老兄弟，還望吳先生莫要誤會?！?p>　　吳慈仁擺擺手繼續(xù)說道：“你們剛來對山上也不了解，怕我卸磨殺驢也可以理解。暫且安心住下，多在山寨中走走多看看。熟悉之后你們便不會有這些顧慮了?！?p>　　說完吳慈仁轉(zhuǎn)身走回座位，議事廳內(nèi)的氣氛瞬間緩和了許多。

　　吳慈仁端詳著地圖，良久之后敲了敲桌子自言自語道：“北邊和東邊都被黃河擋著，我們現(xiàn)在過不去。西邊是重兵把守的榆林衛(wèi)，打不過。想要吃飯只能往南邊打！”

　　說完吳慈仁盯著王、種二人問道：“黃龍那邊你們熟悉嗎？”

　　看著吳慈仁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神，兩人一陣發(fā)毛連忙說道：“熟，就在咱白水旁邊?！?p>　　“那就好，休整一段時間。把新來的好好訓(xùn)練下，我們打到南邊去?！闭f完吳慈仁便吩咐眾人提前做好準(zhǔn)備，不久之后他們就要打到南邊去。

　　等到諸事安排妥當(dāng)已是天黑，這個時候徐延壽也讓人送來了飯菜。眾人圍坐在一起吃了起來，一碗稀粥一個饃饃在這年頭對于他們倒也是難得的美味。

　　飽餐之后，吳慈仁帶著王二種光道兩人來到他們的住處。安排妥當(dāng)后便自行離去回到自己住處休息。

　　吳慈仁剛剛躺下，便聽到有人在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王巡檢和王嘉胤結(jié)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