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現(xiàn)在，一樣了。
人類的本質(zhì)就是復(fù)制。
沐小雨復(fù)制了唐老師和蘇桐的光盤行動，吃的太快，以至于姜翰林大口喝著啤酒休息的時候，兩道菜都快沒了。
這哪成？
姜翰林還餓著呢，之前為了這頓飯，為了不讓沐小雨生疑，故意留了半個胃?？汕沏逍∮赀@架勢，根本就沒打算給他留。
搶。
生搶。
左手抓住沐小雨的右手，摁在桌子上，右手抄起筷子大撈特?fù)?，吃的滿嘴油，把沐小雨急的，把筷子換到左手上，笨拙的想要夾菜，但要么夾空，要么就被姜翰林的筷子掃下來，氣的沐小雨啪啪的打姜翰林胳膊，最后直接上牙咬。
姜翰林毫無所動。
吃的香。
嗝~
故意打了個飽嗝，沐小雨冷著臉，不看這個狗東西。
姜翰林故意逗她：“吃飽沒啊，沒吃飽自己做去。”
沐小雨咕嘟嘟猛喝一大口橙汁，毫無形象的用袖口擦了擦嘴，氣道：“姜翰林，你真的對我越來越不好了，都說男人得到了之后就不好好珍惜，我原來以為你不是這種人?！?p> 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這種人。哼！渣男！”
姜翰林完全不接招，反正無論他再怎么解釋，沐小雨也會說假男朋友也是男朋友，和白馬是馬一個意思。
隨意唄。
他說道：“反正我是吃飽了。”
接下來，沐小雨就一個勁的數(shù)落姜翰林，嫌這又嫌那，毫無意外的，姜翰林回回懟的她抓狂，打也打不疼，咬又嫌臟，整一個刀槍不入的死鐵塊。
這完全偏離了今晚的主題，對沐小雨來說，今晚是“解釋”，對姜翰林來說，是糊弄，咳咳，不是，是解決問題。
但兩個人誰也沒主動提，心有靈犀的進入了一種“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我偏偏我不先說，就等你問”和“我就不問，就要看你的態(tài)度，要你主動說”的無意義拉鋸中。
拉啊拉。
一個小時過去了。
姜翰林不急，盤腿坐在地板上打游戲，噼里啪啦的摁著手柄，操作著太刀男猛懟大龍，玩的那叫一個嗨。
他估計著沒一會兒沐小雨就得忍不住，主動問自己了。
這只要一問，主動權(quán)就在姜哥手里了。
但等啊等……
姜翰林暫停，扭頭看沐小雨。
驚呆了。
她正做瑜伽呢！
兩條大長腿筆直朝天，寬松的褲子脫落到膝蓋，露出白嫩緊致的小腿和腳丫。
姜翰林瞪著眼睛看了會，突然發(fā)現(xiàn)沐小雨正笑瞇瞇的看自己，眼神瞬間從小腿上移開，順便抄起抱枕，把兩個白玉柱砸倒。
“有病呢？閑著沒事做什么瑜伽？要做回家做去?！?p> 沐小雨冷哼一聲，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竊喜，她剛才全程注意到了姜翰林看著自己小腿時癡呆的眼神，心里得意道，姜翰林你這個狗東西還不是饞本少女的身子。
她轉(zhuǎn)身爬起，做了個更加誘惑的拜天式，得意洋洋道：“今晚吃得多，要及時運動消耗熱量?！?p> “做女神也是很辛苦滴，懂不懂啊渣男！”
這姿勢……
姜翰林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站起身來，走過去，霸道的……
一腳把沐小雨踹翻。
“沒事練太極，瞎他媽整什么阿三花活。”
這一腳沒用力，但也足夠沐小雨啪嘰摔在地上，疼倒是不疼，但確實，不怎么雅觀。
沐小雨直接趴在地板上咯咯直笑，換哪個女生挨這么一腳，那早就氣炸了，但她是沐小雨啊，她很清楚姜翰林的為人，知道他的脾氣，這一腳，是很難得的親密的舉動。
從生日那晚過后，她能感覺到，姜翰林對自己的心態(tài)有了一些變化。
所有的堅守都是值得的。
并不是浪費。
只是，那個瓷娃娃一樣的姑娘，到底是誰呢？
沐小雨趴在地板上，像一只慵懶的小貓，怔怔的看著盤坐在地板上打游戲的姜翰林，還是那個背影……
扭了扭身子，換了個角度看著他的側(cè)臉，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還是如此的帥氣……
不知怎么的，她心弦一松，突然就不想再拉扯，嬌聲問道：“姜翰林，我需要一個解釋！”
噠一聲。
姜翰林瞬間暫停。
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沐小雨，笑道：“憋不住了？”
兩個人一個趴在地板上，一個盤腿坐著，都是最自然最放松的姿勢，沒有防備，沒有抗拒。
沐小雨把下巴墊在手背上，兩只小腿故意的在身后晃來晃去，嘴巴一開一合道：“誰憋不住啦，只是太晚了，本少女要準(zhǔn)備睡覺，才懶得跟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p> 兩根白嫩小腿晃的姜翰林眼疼，他知道沐小雨是故意的，無奈道：“你說話就說話，晃什么腿。”
“就愿意！”
沐小雨晃的更起勁，哼唧道：“你快和我說，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和你到底什么關(guān)系？”
姜翰林眼觀鼻鼻觀心，強行賢者。
“什么小姑娘，她比你大好不好，和我同一天生日。”
“哼！”
沐小雨一個懶驢打滾，坐起身來，沒好氣道：“青梅竹馬了不起?。?？”
“反正沒我漂亮，身材也沒我好?！?p> 她伸直腿，懟到姜翰林面前，說道：“腿肯定也沒我長沒直?！?p> 腿……
姜翰林默然，過了一會兒，他隔空在沐小雨的腿上比劃了一下，問道：“如果你的腿上有一道從腳踝到膝蓋的疤痕，你會是什么感覺？”
沐小雨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白嫩如玉的小腿，幻想那里有一道長長的丑丑的像蜈蚣一樣的疤痕，過了一會兒，她小聲道：“我會很難過?！?p> 姜翰林眼中無神，呢喃道：“對啊，肯定會很難過?！?p> 接著，他眨眨眼，讓自己回神，對沐小雨說道：“她叫簡單，就是簡簡單單的簡單?！?p> “她的腿上就有一道這樣的疤痕，所以她從來不穿裙子。”
“這道疤痕，和我有很大的關(guān)系?！?p>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p> “她對我很重要?！?p> 這段話前后無關(guān)，跳躍性很強，但沐小雨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她的名字。
她和姜翰林的關(guān)系。
她對姜翰林的意義。
以及……
中間插入的那段關(guān)于疤痕的問答，讓她產(chǎn)生了，對這個陌生的姑娘，最根本的共情。
她，是一個，不能穿裙子的少女。
這，很讓人難過。
姜翰林，用這種方法，消解掉了沐小雨對簡單絕大部分的敵意。
在他的想法中，這個執(zhí)拗的姑娘，大約只會關(guān)心簡單是不是他女朋友這件事，即使有敵意，自己交代了疤痕這件事，也會讓她軟化很多。
但這個狗東西真的不了解沐小雨，真的不了解少女心。
沐小雨直勾勾看著他，問道：“你喜歡她嗎？”
姜翰林一滯，然后說道：“這不重要?！?p> 沐小雨平靜的，不帶掩飾的第一次罵了臟話：“這他媽很重要。”
姜翰林愕然，這個樣子的沐小雨直接撞擊了他的心臟。
于是“了解沐小雨”進度條推進一段。
他想了想，那些過往，一個個片段，一個個和簡單有關(guān)的片段，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自我說服，但無論怎么用力壓制，面前這個叫沐小雨的姑娘，總會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掐滅一次，重生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想了。
他看著沐小雨道：“喜歡??！”
沐小雨面無表情：“那你要和她談戀愛嗎？”
“談??！”
“要結(jié)婚嗎？”
“結(jié)??！”
滴答，滴答，滴答。
時鐘在安靜凝滯的氣氛中，穩(wěn)定的不停的響著，沐小雨起身。
姜翰林低著頭，像石化了一樣。
沐小雨走到門口，穿好鞋，靜靜的看著姜翰林，她知道姜翰林不會抬頭，更不會開口。
但她還是開口說話。
“腿上有疤怎么了呢？和你有關(guān)系是吧，但我想沒有什么關(guān)系比你直接在我腿上劃一刀更直接了吧。”
“姜翰林，我給你刀，你給我劃一道，更長更深，然后你喜歡我，如何？”
“然后和我談戀愛，結(jié)婚，讓我成為你最重要的人，敢嗎？”
她面無表情的說著這些像瘋子一樣的話，或者說她其實就是個瘋子。
感情里的瘋子。
“姜翰林，你根本就不懂我。”
“之前我給你唱的那首歌，其實有那么一段，和我們兩個之間并不一樣?！?p> “但現(xiàn)在，一樣了?！?p> 說完，沐小雨轉(zhuǎn)身就走。
過了大約半分鐘，姜翰林起身，鞋都沒換就沖了出去……
……
坐著車?yán)?，沐小雨閉著眼，哼唱著那首歌。
“隨便你拼命努力愛上誰……”
“我都會坦然面對……”
過了一會，她睜開眼，透過后視鏡，看著那輛一直跟在后面的車。
她輕聲說道：“慢一點?！?p> 師傅有些發(fā)愣，不都是要快一點嗎，怎么還要慢一點？他問道：“怎么了？”
沐小雨笑的溫柔，她看著后視鏡輕聲道。
“因為……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