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荒郊,破廟。
王生瞪大了眼睛,驚懼地望著眼前的老僵尸,它與他此刻只有三寸了,那惡心陰冷的口氣已經吐到他的臉上,那尖銳黝黑的指甲即將戳開他的腦門,戳出個血洞,讓這僵尸將他的腦髓吮吸干凈。
咻!
僵尸的指甲就要破開空氣,扎入王生的腦袋時,突然,一道銀光閃過,劃過僵尸的脖頸,后遁入黑暗中。
僵尸的動作停滯了。
噗咚。
僵尸的腦袋從肩膀上滑落,僵尸撲入了王生的懷抱中。
啊啊?。?!
王生尖叫著推開沉重的無頭僵尸,想要往破廟外跑去。
但大門前突然直挺挺地立了個人,直接就用胸膛將他頂了回去。
“書生,我是人,你怕個啥?”充滿陽剛正氣的聲音在破廟中炸響。
王生驚恐地盯著來人看。
是個漢子,六尺大漢,手上拿了柄亮閃閃的劍。
這光有些眼熟。
似乎就是……
“書生,我救了你一命,該怎么報答???”漢子齜著牙笑道。
他正用劍指了指地上的無頭僵尸。
王生下意識的搖搖頭,然后又點點頭。
“不用這么麻煩,給點銀子就行?!睗h子說了句市儈的話。
“好好好?!蓖跎B忙點頭,生怕好漢以劍傷人。
蹡踉。
劍回了鞘。
王生也大松了一口氣。
“敢問好漢尊姓大名?”王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姓陳,單名陽。”漢子長著紅口白牙,答道。
王生這會也在打量著漢子,偷偷且認真地看著。
白凈的臉上沒有須,樣貌上看年歲有二十過五,盤了個道士發(fā)髻,穿了件薄衫,腳上是一雙十方鞋,腰間還挎了個灰布袋。
這是位道士。
“書生,這地以前是個義莊,你咋來這送命?”陳陽大咧地問道。
“唉,悔不當初啊?!蓖跎L嘆一聲,就開始講起自己的故事。
王生三個時辰前與人在酒桌上打賭,誰若敢在城外的兩處有鬧鬼傳言的地方待一個晚上,誰就算贏。
至于彩頭,大儒方如君的墨寶。
因意氣用事,更因酒勁上頭,王生應了下來,并且連夜出城,出城時,還是鉆狗洞。
到了這座義莊后的三個時辰也沒遇見什么鬼怪,反倒是這兒的陰森環(huán)境嚇得他醒酒了。
在他想跑出破廟,跑回城去時,老僵尸從破廟門口躥出,追著他跑,差些要了他的命。
幸而陳陽路過,不然他的小命真得葬送于此。
想到此,他就不免暗罵一句:“黃狗不當人子,竟要害我性命。”
“你那朋友怕是已經沒命了。”陳陽說道。
“呃……他那么雞賊,應該……不會……去…的…吧?!蓖跎q猶豫豫,不大肯定。
“酒壯慫人膽啊?!标愱柎蛄苛送跎谎邸?p> “北石樓那也有僵尸嗎?”王生小聲問道。
“沒有。”
王生松了一口氣。
“有鬼?!?p> “???!”王生驚叫道。
……
烈日當空,康城南門剛開,就迎來了等候多時的趕集和做買賣的老百姓們,王生與陳陽也在其中。
王生以秀才文書進了城,陳陽則是以道士度牒進城。
昨晚兩人也趕去北石樓了,但那處荒廢建筑中半個人影都沒有,除了蟲豸走獸。
至于鬼,只有殘余的陰森鬼氣,其余鬼影就沒有見著了。
所以兩人就以為黃生沒有出城履行約定了。
進了城后,陳陽便與王生分道揚鑣了。
不過陳陽也給了王生自己的去處地址,城北松林觀。
陳陽還送了王生一道黃符。
這道符遇鬼便會發(fā)熱,可以貼著胸口藏著,能警示王生,保全性命。
王生領了符后,又與道士多寒暄幾句,什么到他家做客,請他吃飯之類的話。
但都被陳陽拒絕了。
最后,王生也只能孤零地走回去了。
而陳陽在他走時,多看了他幾眼,還嘀咕了一句:“屁事真多一憨憨?!?p> 說完,陳陽也融入人潮涌動的大街中。
城北松林觀是處非著名景點,陳陽之所以前往,只因一封書信。
由松林觀觀主托人所送,信中內容并不多,四個字:有事,速來。
因為松林觀觀主是陳陽的師兄,所以陳陽難以推辭,只得不遠千里,赴約而來。
抽來十年前的記憶。
之所以說是抽來,只因這份記憶并不是陳陽的。
陳陽屬于后來者,鳩占鵲巢,通俗來說,他是個穿越者,只不過穿了兩次。
第一次是從地球穿越到這個世界,做了個浪蕩江湖的劍客,后來撞了些機緣,窺見修仙途徑,但奈何那時身體已經衰朽,且常年與人搏殺打斗,身上暗傷不少,沒法修行。
這第二世含怨老死后,陳陽竟然又重生了。
這回是到一個小年輕身上,這小年輕與陳陽同名,因練習一門劍經,于山中辟谷修行,然后在坐關期間,不知不覺就餓死了。
現(xiàn)在,陳陽得這具身體已有三年,將原本的記憶都挖掘干凈,也繼承了原身的一切。
原身出自松林觀,拜老觀主為師,為第五徒,老觀主傳授他劍經,以及玄書。
劍經練習飛劍術,玄書吐納煉氣,以及講解修行各境界的玄妙。
老觀主于十年前坐化,也正因此,陳陽離開了松林觀,做起了游方道士。
而陳陽的大師兄公羊子繼承了松林觀。
松林觀外有一片松林,這片松林有三畝多,種了松樹過百棵,松林觀就是因這片松林而得名。
陳陽踩著厚厚的松針鋪就的地,穿過松林,“回憶”著過去的記憶。
公羊子年已六十,習練玄書已有五十多載,一身道法頗為精深,只是沒有習練殺伐過重的劍經的天賦,所以練了五行道術,祭煉了五臟神。
過松林,就是一座道觀,道觀不小,還用圍墻圍起,只是,圍墻上的紅漆脫落了大半,道觀屋頂?shù)耐呱弦查L滿了青苔雜草,看著有些落魄。
不過,道觀的院子中仍有渺渺青煙飄出,所以,香火還是有的。
篤篤篤。
“是誰?”
敲開緊閉的院門時,是一個少白頭的小道士探出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