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有些未來已經(jīng)注定

　　“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問這個問題？”李昀在沉默之后，重復(fù)了之前的話。

　　李硯背靠著玻璃門，看著躺在沙發(fā)上熟睡的李言，皺著眉。

　　“李言剛剛睡著了，突然就睡著了?！?p>　　“然后呢？”

　　“她在之前一直看著烏云密布的天空發(fā)呆了好久，好像在想些什么，臉色很不好?！崩畛庍€是說了出來。

　　“現(xiàn)在呢，她怎么樣，還好嗎？”

　　“現(xiàn)在沒事，睡的還算安穩(wěn)?！?p>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了。

　　“所以，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你想知道了什么？”

　　“她小時候，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

　　“她和你說了什么？”

　　這次輪到李硯沉默了一會。

　　“你們，不是親兄妹吧？”李硯試探性的問道。

　　周圍的空氣仿佛開始變得稀薄起來，溫度也下降到了零點。

　　李昀將視線移向窗外，看著越來越大的雨點，仿佛永遠(yuǎn)都不停止一樣，就跟那天一樣，視線就這么慢慢的模糊了。

　　“你怎么知道的？”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消了音，只有雨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雖然已經(jīng)猜到了真相，但是，當(dāng)真的得到確定的答案時，感覺竟然是如此的不真實，仿佛現(xiàn)在真實的答案才是虛假的。

　　“是李言告訴我的，她推測的?！彼囊暰€一直看著李言，她仍然安靜的沉睡著，臉上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李昀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灌了鉛一樣，雕塑在那里，甚至連呼吸甚至都要忘記了。

　　“什么時候告訴你的？”在調(diào)整好了呼吸之后，李昀再次開口問道。

　　“前兩天吧?！?p>　　“她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高中的時候?！崩畛帉⒛翘炖钛愿嬖V他的話再次說了一遍。

　　空氣再次變得稀薄起來，現(xiàn)在連雨聲和心跳聲都聽不到了。

　　李昀茫然的看著窗外的城市，一切仿佛要被這場大雨淹沒一樣，這座城市仿佛就會這樣沉入海底一樣，就像當(dāng)年的秘密一樣，他以為一切都會永遠(yuǎn)隱藏在海底，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沒想到，還是有人潛入了進(jìn)去，撥開了上面的淤泥與海藻，那個埋藏著秘密的盒子，還是露出了一角。

　　李昀安靜的聽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正的聽到了多少，但是，他知道結(jié)果，她知道了結(jié)果，只是，她不知道過程和原因而已，只是她不確定而已，只是她不記得而已。

　　“她為什么會告訴你這些？”

　　“她說，她不想對我有秘密，所以就說了這些?！北M管是這么說，但是直覺告訴李硯，她是為了隱藏那個更深的秘密，

　　“她為什么不直接來問我？如果她想知道真相的話?！崩铌涝俅位謴?fù)了聽覺，外邊的雨聲很大，他想起了李言小時候，一到下雨天，就會站在門前或者窗前發(fā)呆，并且每次都會持續(xù)很久。

　　所以，當(dāng)早上出門時，他似乎就在等著一個電話一樣，只是沒想到，這次是李硯打過來的。

　　“她說，她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想起，她說，她不想失去你，失去父母，她不想打破現(xiàn)在的一切，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已經(jīng)改變不了，但是，未來可以，現(xiàn)在的一切，可以改變未來。她說，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她現(xiàn)在感到幸福，她已經(jīng)不想知道真相了?！?p>　　李昀感覺視線有些模糊，他摘掉眼鏡，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起來。

　　又是長久的沉默。

　　電話中只能聽見嘩嘩的雨聲，和不遠(yuǎn)處空曠的走廊上，傳來的零散的腳步聲。

　　李硯等待著，他知道李昀需要時間。

　　“既然她已經(jīng)不想知道，你也更沒有知道的必要了。”李昀重新戴好眼鏡，語氣冰冷的說道。

　　已經(jīng)在李硯的預(yù)想之中，他知道李昀不會輕易的說出來，既然已經(jīng)隱瞞了這么久，如果可以，他會一直隱瞞下去，更不會和他這個外人提起。

　　看來這是一段誰也不想提起的往事，這個往事里，都是悲劇，悲劇里都是傷疤，任誰提起，都無異于重新解開傷疤，鮮血淋漓。

　　這時有護士朝李昀快步走了過來。

　　“我還有事，先掛了。”

　　“等一下?！崩畛幈疽泊蛩憔痛私Y(jié)束。

　　“還有什么事?”

　　“別讓李言知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

　　“嗯，好?！崩铌勒f完就直接掛斷了，此時護士剛好走到他的面前。

　　李硯放下電話，李言仍然在沉睡中，他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窗外，雨仍然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今晚和周然的見面，還能去嗎？

　　他這才想起剛才忘記問李昀是否能準(zhǔn)時回來，他拿起手機，給李昀去了一條信息。

　　李言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可是李硯并沒有注意到，此時他的視線在看著外邊的大雨，雖然玻璃已經(jīng)隔絕了一部分聲音，但是仍然能清晰的聽到雨聲。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突然，它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前奏的準(zhǔn)備。就像那場車禍一樣，大雨只是他們的幫手而已。

　　過去已經(jīng)注定，現(xiàn)在正在進(jìn)行，未來還在準(zhǔn)備。只是誰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一切，會造成著怎樣的未來，有些已經(jīng)看到結(jié)果，有些仍然懸而未決。變化不斷，這才是未來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吧。

　　李昀低頭看了一眼信息，沒有回復(fù)，便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今晚他會來嗎？”周然看著外邊的大雨問道，此時他和陳璐坐在餐館，吃著遲來的午飯。

　　“應(yīng)該會吧?！标愯吹囊暰€看著窗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桌子上的菜，她幾乎沒怎么動過，都是周然一個人吃的，雖然他幾次提醒過陳璐，菜要涼了，可是她沒有動手，她的視線從下雨開始，就一直注視著外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肯定在想些什么，想著李硯，想著和李硯有關(guān)事情，她好像，在緬懷什么，不知道為什么，周然不自覺就想到了這里。

　　周然感覺到胸口有些悶，很不舒服，還有不安，那種不安感很強烈，他知道那是因為什么，因為李硯，不是因為嫉妒，而是那無法形容的東西，仿佛要掙脫束縛它的繩索，沖出來，將眼前的一切吞噬一樣。

　　“我出去透個氣?！敝苋粚嵲谌滩蛔?，站起來走了出去。

　　陳璐這時終于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然后站起身，朝水臺走了過去。

　　周然走到店外，站在一旁大口的呼吸著，仿佛剛才一直在窒息了一樣，雨水的氣息讓終于讓他緩了過來。

　　總感覺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要不取消見面了吧?正好下著這么大的雨，有很好的借口可以取消。他想到這里，立刻掏出手機，可是在打開李硯的界面時，卻還是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店內(nèi)，此時陳璐也正看著他，對著他微笑著。他立刻心虛的收起手機，站直了身體，視線看著雨中，又站了一會，才走了進(jìn)去。

　　應(yīng)該是自己的錯覺吧，還有自己在，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吵架的話，自己還能拉開他們。

　　對了，還有一個人，也許會有幫助，不會讓李硯亂來。在跨過門口的時候，他再次掏出了手機。

　　“你沒事吧?”周然一坐下，陳璐就關(guān)心的問道，這倒讓周然一時覺得受寵若驚，愣了一下，才回答她。

　　“沒事?！彼麛D出了一個笑容。

　　“給你倒了杯熱水，現(xiàn)在溫度應(yīng)該剛剛好，可以喝了，應(yīng)該會舒服些。”她說著露出了一個微笑。

　　周然看了一眼面前的水，用手觸碰了一下杯子，溫度的確剛剛好，他看向陳璐，那個笑容，讓他再次走神了。

　　“再不喝就涼了，你又要不舒服了。”陳璐提醒到。

　　“哦，謝謝?！敝苋涣⒖厅c了點頭，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一半。

　　陳璐看著他，臉上仍然掛著那個美麗的笑容。

　　“我們走吧?！标愯纯此韧炅吮永锏乃缓笳玖似饋?。

　　“你不吃點嗎？”周然也站了起來。

　　“我剛才吃了點，本來就不餓。我們?nèi)ゾ频甑戎桑磥碛暌粫r半會是不會停的了。

　　“嗯，好?！敝苋涣⒖谈纤?，走了出去。

　　“如果李硯不來怎么辦？畢竟下了這么大的雨?！痹谲嚿希苋粏柕?。

　　“他會來的。”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讓我來約他見面？你直接約他不也可以?！边@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從陳璐和他說開始，他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我們倆吵架了，因為李言，他為了李言，也不會出來見我的，所以，只能找你幫忙。正好，也可以當(dāng)著你的面，解決這件事，也算為過去畫上一個結(jié)果。”陳璐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難道你不想讓我放下他嗎？”

　　“不是，我當(dāng)然希望你能快點放下她，這樣你就會少受一些傷。”

　　“受傷？我怎么知道我會受傷？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就會受傷？難道你早就看出來了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嗎？”

　　周然沒有說話，他只是點了點頭，其他的，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

　　“你早就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執(zhí)著下去也只是我的一廂情愿而已，受傷的也只是我而已，他不會有任何的損傷和愧疚，是嗎？”陳璐繼續(xù)問道。

　　“陳璐，你不要再問了?！敝苋豢粗臉幼樱行┎蝗绦?。

　　不知道李硯為什么不喜歡她，這么多年來，他真的就沒有對眼前的這個人，有過任何一次的動心嗎？可是，為什么，自己見到她第一次，就動心了？

　　陳璐看著周然為難的表情，即使他什么都沒有說，可是他的表情也已經(jīng)完全告訴她答案了。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在犯傻而已，是自己在執(zhí)著而已，別人早就已經(jīng)看透了自己，看到了結(jié)果。

　　“你看到我那個樣子，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傻，特別的可笑？”

　　“不是的，我從來都沒有那么想過，一次都沒有。”周然立刻辯解到。

　　“你都看出來了，那么其他人也一定都看出來了，只有我還像個傻子一樣，一個人在那里堅持著，一個人在那里表演著，你們看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在看一場小丑的獨角戲表演，等待著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毀滅，是嗎？”陳璐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開始有些扭曲，那個笑容也變得有些猙獰。

　　這時司機透過后視鏡朝后面看了一眼，可能在他看來，這可能是一對小情侶在吵架而已，或者是三角戀的故事也可能。周然注意到了，立刻捂住了陳璐的嘴，靠近陳璐的耳邊，低聲說著。

　　“不要再說了，你是完美的，至少在我心里是的，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等到了酒店，你想怎么發(fā)泄都可以，等見到了李硯，你想怎么發(fā)泄都可以，好嗎？我們應(yīng)該也快到了，暫時先安靜一會，好嗎？”周然透過車窗看向外邊，距離酒店已經(jīng)沒有多遠(yuǎn)了。

　　不知道陳璐到底有沒有聽清他說的話，但是，她還是安靜了下來，似乎她也意識到了現(xiàn)在的這樣的場景，已經(jīng)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

　　見陳璐安靜了下來，周然松開了手，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看著陳璐，此時她已經(jīng)將視線轉(zhuǎn)向窗外，用紙巾在擦著臉。

　　周然注視了一會，便也將視線移向車窗外。

　　看來今天的見面，不可能安靜的進(jìn)行下去了。

　　李硯坐在沙發(fā)旁翻看著書，這時他感覺到身后有動靜，轉(zhuǎn)過身看過去，此時李言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側(cè)過身，正睡眼朦朧的看著自己，臉上掛著微笑。

　　“醒了啊?！彼麚荛_了她臉上的頭發(fā)，低下頭，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嗯，我什么時候睡著的？”李言說著慢慢坐了起來，伸了懶腰，然后將視線看向陽臺的方向，外邊的雨還在下著，只是感覺比之前小了一些。

　　“有一會了。”他在李言的旁邊坐了下來，注視著她，用手背貼著她的額頭，仔細(xì)的查看著她，確定她的確沒有什么異常，才放下心來。

　　“你怎么不叫醒我？這下我晚上估計又要失眠了?！崩钛詫⒁暰€從陽臺那里移開，看著李硯，此時他的眼神很溫柔，好像有什么東西傾瀉出來了一樣。

　　“看你睡那么香，怎么忍心叫醒你?！彼f著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對了你的手機好像有信息過來了?！彼f著將手機遞給了她。

　　“謝謝。”李言接過手機，打開了界面，有好幾條信息。

　　她點開了，皺著眉頭，看完了那些信息，但是卻沒有都一一回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