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仨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想到我會這么痛快的答應(yīng)吧。
我又接著說道:“我還是發(fā)信息說吧,跟他通話,我怕我說不出來?!?p> 王蕊趕緊把手機(jī)遞給我,說:“小玥,你沒讓我失望!”
我接過手機(jī),卻不會用,我從來沒用過觸摸屏的手機(jī),找不到短信在哪。
王蕊幫我找出杜楓的短信,然后交給我,我拿著手機(jī),愣了一回神,曉晨在一旁一會兒碰一下手機(jī)屏幕,一會兒又一下,我以為是在催促我,曉晨說,要不然手機(jī)會黑屏。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回復(fù):
五一去片場探班那次,我和劉詩怡相互留了電話,是她先找我要的,快到暑假的時候,她給我打來了電話……我以為那是她的家……合同上沒有寫明給你安排角色,我們還簽了一份桌下協(xié)議,她囑咐我三年合同期滿后一定要燒毀,我答應(yīng)了,但是我沒燒,不是我不守承諾,是我當(dāng)時沒有精力想起這件事,你可以問她,看她什么反應(yīng)。
我第一次做武替,棚里溫度太高……腿折了,我想讓劉詩怡對你好些,沒有手術(shù),只打了石膏,忍著疼拍完最后兩天的戲,導(dǎo)演會時不時關(guān)心一下……
第二次去片場,劉詩怡說你在西北拍,信號不好,可能會比我們提前幾天拍完,所以,我打算過年不回家,用那幾天假期把戲份趕出來,這樣在你拍完的時候,我也拍完了……我只能跟老林實話實說……可沒想到胳膊折了……
字?jǐn)?shù)不夠了,我只好先把這一段發(fā)了過去,然后接著寫,把那三年身上的傷說給他聽……撞過腰,斷過骨,碰過頭,刀劍無眼劃傷過無數(shù)次,有一次差點毀了容,十字韌帶撕裂,冬天拍夏天戲,夏天拍冬天戲,下過冰河,在水下做動作差點沒上來……我告訴他,劉詩怡說單單是我,或者他都不足以讓她覺得值得投入精力,只有我愿意做武替,他才有機(jī)會擺脫秦政,真正走到幕前!
最后我問他:如果我想走到幕前怎舍得這么禍害自己的身體?如果我想走到幕前,怎么會一邊跟導(dǎo)演上床,一邊還賣命做替身?如果我想走到幕前,怎會犧牲這么大,還能耐心等三年,一次露臉的機(jī)會都沒爭取到!如果我想走到幕前,這八年我為什么要藏起來!可,你信了!
我一共發(fā)了五次,才將這些事說清楚。
發(fā)完了,我一下沒了力氣,可心里卻舒服了很多。
當(dāng)年,杜楓沒有給我機(jī)會解釋,或者是有人不讓他有機(jī)會聽我解釋,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聽我解釋!
我憋在心中八年的話,今天終于說清楚了。
……
沒想到,我們四個剛剛都坐好,夏冬還沒發(fā)動車子,杜楓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
王蕊轉(zhuǎn)身問我:“接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
這八年,我何嘗不想讓自己真的走出來!
我從來沒有因為這次失戀歇斯底里的發(fā)泄過,也沒有像祥林嫂那樣,拼命訴說過,我好像就沒有想過怎么做才算是善待自己,錯以為不再去想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hù)。
曉晨說的對,我心中的委屈,才是我至今無法放下的罪魁禍?zhǔn)?,它堵在我胸口,不管我多么想無視它,一旦觸及,便會窒息!
別人可以不知道,但他必須知道!
王蕊問:“我直接將他拉黑了?”
我又輕輕點點頭。
八年前我做了飛蛾,他真的成了火,將我燒得體無完膚!
我不管別人如何精心設(shè)局,我不管別人目的是什么,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我只是覺得我和他之間不會也不該有機(jī)會被別人利用,他信了,我的心也就碎了!
講清楚后徹底放下吧!
這是我心底的聲音,老林總說小事聽腦子的,大事聽心的。
……
夏冬帶我們來到一家看上去很上檔次的酒樓。
我們四個下了車,王蕊一眼看到了停車場中另一輛車,怒問夏冬:“老邢也來了?”
夏冬不以為然的說
“小玥幫過我那么多次,老邢想見見,當(dāng)面謝謝小玥!”
“他拿什么身份謝?!”
曉晨忙勸道:“你們倆,唉,今天小玥生日,不吵行不行?有什么事明天再吵!”
她們倆氣哼哼的誰也沒說話。
我跟在后面偷偷問曉晨
“夏冬找的這位……有家?”
曉晨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很想為夏冬操操心,可我自己剛剛大病初愈,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老邢等在包房門口,王蕊不出意外的一點面子沒給老邢,直接從老邢身邊走過,理都沒理他。
老邢很熱情的跟我握手,口中都是對我的感激之詞。
我淡淡的笑著,看了看夏冬,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老邢看著差不多五十左右,實際年齡只會更大,看上去很是……慈祥!
我們五個人坐在一個偌大的包房內(nèi),每個人都隔著不近的距離。
這種距離,挺好!我一直沒學(xué)會如何與人寒暄,更何況我現(xiàn)在的心境,還是安靜些好。
夏冬像是明白我現(xiàn)在的心情,這頓豐盛的晚餐,我們吃的很客氣也很快。
夏冬沒少點,王蕊沒少打包,說是未來幾天我們倆的飯有著落了。
老邢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飯后跟我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先走了。
曉晨說去唱歌,我拽了拽她說:“下次吧,今天……我累了?!?p> 她們都很懂我,沒有強(qiáng)行的帶我去唱歌買醉,我不需要這種方式,我只想安靜的待著。
夏冬開車將我和王蕊送回家,臨走時,我把她叫到一邊,低聲問
“想好將來了嗎?”
她笑了笑,嘲諷著問
“不是說要把每天當(dāng)成世界末日一樣活著嗎?想將來干什么?”
我看了看她,問:“不想將來你們把我拉回來干什么?”
她不再看著我,眼神看向別處。
我拍了拍她說:“你跟我一樣,都在逃避,試著好好想想,別只對我下得去手!”
夏冬沒再說什么,拉著曉晨開車走了。
我和王蕊回到家,只覺得渾身像散了架,這個生日過的,我會終生難忘!
……
這一晚好眠,轉(zhuǎn)天醒過來的時候,王蕊已經(jīng)上班去了。
我洗漱之后,吃了王蕊幫我準(zhǔn)備的豆?jié){油條,然后開始發(fā)呆。
快到中午的時候,王蕊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幫我定了外賣,我說知道了。
我突然感覺我沒有必要再待在京城了,八年的心魔一下子剔除干凈是不可能的,但是慢慢愈合在小鎮(zhèn)也能完成。
待在這里只能增加她們仨的負(fù)擔(dān),總要想著我。
想到這里,我馬上行動。
我的手機(jī)不是智能手機(jī),上不了網(wǎng),但我隱約記得來的時候,她們仨曾經(jīng)說過,現(xiàn)在每天往返京城和我們小鎮(zhèn)所在那座城市的動車有好幾趟。
我收拾了下行禮,準(zhǔn)備去南站碰碰運氣。
我的行禮很好收拾,幾分鐘就搞定了,然后我滿屋子找出一張廣告單,背面可當(dāng)做白紙,我總要寫下些什么,省去面對面的道別,卻不能省下感激的表達(dá),我覺著發(fā)短信可沒有親筆寫下來有誠意。
我坐在沙發(fā)上,醞釀了一下,趴在茶幾上開始寫。
‘我走了,沒跟你們仨提前說,怕送別的場景太煽情,等我徹底好了,再來找你們,或者你們太累了,就來小鎮(zhèn)找我,那里節(jié)奏慢,我陪你們靜靜心,我那有好茶……’
我正寫著,房門突然被打開了,我驚訝現(xiàn)在送外賣的都能入戶了?
抬頭一看,王蕊走了進(jìn)來,后面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帶著鴨舌帽,墨鏡,口罩,可我還是一眼便認(rèn)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