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緊秋千冰冷的兩根鐵扶手,覺得它就像自己父親的手一樣冰凍。
她不愿去想這件事。
這時她又想到敏的事情。
這個時候的花園有別于清晨時候的美;光柱在一落一落山坡間穿梭,在山坡面披上神秘的面紗,像雜志插圖一樣。
一束光線化為一只小蝎子,它怔怔地向林茵爬進(jìn),——它也怕她——用尖銳的尾刺刺破她的淚腺。
“噯……”她的臉頰被淚水濡濕,又顯得紅通通的。
森撫摸她的背,用指腹擦她臉上的淚水,他的頭發(fā)被從遠(yuǎn)端刮來的大風(fēng)吹得凌亂不堪,像稻草垛。
“她怎么說?”茵問。
她不好向敏提出那個不知道怎么表達(dá)的有點(diǎn)細(xì)微的小矛盾,所以讓森幫自己去試探她。
“等國慶表演后,我直接問了。”他回應(yīng),然后蹲在一邊向日葵地那里,“別把事情看的太嚴(yán)重了,真的沒什么。等那過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茵點(diǎn)點(diǎn)頭,“嗯嗯?!?p> 她覺得自己有理由相信。
他站起來,用食指點(diǎn)點(diǎn)茵的頭。
她覺得必須收斂一點(diǎn),這么輕易就哭也太丟人了。但是,只要是森,就不自覺地想把體內(nèi)的毒素統(tǒng)統(tǒng)排出體外。
“這就是向日葵?”
他明知故問地說道。
“嗯。”茵說。他杵在那里,好像想趁她不注意順手牽羊一朵花,“現(xiàn)在不是它的花季。想看看我的畫嗎?”
不等回答,她就走到自己的房間。裱了畫框的畫看起來有種更加精致的感覺。她摸摸玻璃防塵罩,手沾不到灰塵。她撿起地上的小熊娃娃扔到床上,關(guān)上房門走出來的時候,林茵父親的同事來了。
她看到保姆提著紅色袋子換拖鞋。里面裝著菜。一個男人在身后慢慢走進(jìn)來:“你爸爸讓我來拿點(diǎn)資料?!?p> “怎,”——“怎么了嗎?”茵遲鈍地說。她雙手捧著自己的畫。
他點(diǎn)點(diǎn)頭,走進(jìn)自己父親的畫室。
“哦嗯。”茵對保姆說,“我同學(xué)來了?!?p> 保姆看著她,有種還想說什么但忘了的樣子,“你畫的真好?!彼晾闲叩綇N房,“你畫的不錯?!?p> 林茵走到花園,晚霞給整座涂成寶紅色。
森坐在秋千上搖蕩,她站在他面前。
“那個,我應(yīng)該去跟阿姨打招呼嗎?”森說。
“不用,阿姨不在意這些?!?p> “有點(diǎn)愛麗絲漫游奇境記的感覺?!彼f。
“什么?”
“沒有。”
“說嘛。”
“花園像小說里走出來的場景?!?p> 茵噗嗤一下:“哪里?”
“這,這?!彼噶酥缸仙囊淮笃~馬鞭草和姹紫千紅的繡球花叢。其實(shí)還有很多他覺得夢幻中才會有的植物,但他叫不出來名字。
森仿佛能看到草叢里跳出一只兔子。
“森?!彼H切地叫喚。
“嗯?”
“你和敏相比較,雖然這么說有點(diǎn)不好,但我會喜歡敏一點(diǎn)。”
他停頓幾秒,“我知道?!?p> 森停頓的這幾秒時間內(nèi),她整個臉頰鋪了一層殷紅。
林茵自覺說了很失禮的話:“對不起!”林茵低著頭轉(zhuǎn)動手上的草根,把它纏到自己的指腹上,“那個……木槿很好看?!?p> 森抬起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幾十朵淡粉色的花在油綠的葉叢中探出頭來。
森心想:原來那就是木槿……
森用黯淡無光的眼神看著她的脖頸,他一貫不主動看別人的眼睛。
茵看出他想說些什么,不過被那眼神一筆帶過了。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她說,“我的意思是,我也蠻喜歡你的?!?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