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誰說的是真話？

　　以下是聊天截圖：

　　A：“兄弟，最近心情有點壓抑……”

　　B：“怎么了，跟女朋友吵架了？”

　　A：“那倒沒有，主要是工作上的事?！?p>　　B：“工作？你在醫(yī)院上班，福利好、待遇高還是鐵飯碗，別人羨慕都來不及，你壓抑個毛線?！?p>　　A：“……”

　　B：“到底怎么回事？有話直說。”

　　A：“我只是怕說了，你不信。”

　　B：“什么事，搞得這么神秘，還我不信……”

　　A：“事情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們醫(yī)院并不是普通醫(yī)院，而是精神病醫(yī)院，半年前，我們分院新收了一批病人，其中一個很特別?！?p>　　B：“切！精神病醫(yī)院收精神病患者，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A：“你聽我把話說完……”

　　B：“好，你說……”

　　A：“我記得，那天醫(yī)院一共來了三名病人，病情也都不算嚴重，至少他們都能說出自己的名字，于是醫(yī)院便安排給了我們這種新人來接手……”

　　A：“而問題，就出在我接手的那個病人身上……”

　　B：“你那個病人有什么問題？”

　　A：“他沒問題……”

　　B：“沒問題？什么意思？”

　　A：“意思是他好像沒病，至少所有的檢測手段做完，顯示的結(jié)果都表示，他的精神狀態(tài)很健康，很穩(wěn)定?！?p>　　B：“那是被人搞錯了？”

　　A：“我不知道，我把情況反應(yīng)給上面，上面卻只給了我一個答復(fù)：他是百分之百的精神病患者，毋庸置疑！”

　　B：“這……”

　　A：“你知道的，醫(yī)院的資源都很有限，如果是搞錯了，我肯定不能讓他繼續(xù)占用有限的資源，于是在后面一段時間，我對那位患者格外關(guān)注……”

　　A：“一開始，我試圖從他的生活習(xí)慣上下手，想要弄清楚，他是否存在隱性精神病的可能，所謂的隱性精神病，也就是間歇性精神病，只有特定的情況下才會發(fā)病，其他時候與常人無異……”

　　A：“而這種情況，是不需要長期住院的，配合一些康復(fù)治療和心理輔導(dǎo)，也能過正常人的生活?！?p>　　B：“嗯，你的方向沒錯，那問題出在了哪？我知道，如果他真的不嚴重，不會到現(xiàn)在，你都還再糾結(jié)?！?p>　　A：“是的，問題就出在，情況沒有我想象得那么簡單。在我后面的接觸中，我逐漸發(fā)現(xiàn)，他的精神狀況，比我想象得還要穩(wěn)定……”

　　B：“那肯定是搞錯了，放人唄！”

　　A：“我說過，事情沒那么簡單……基本確定他的情況之后，我再次提交報告，要求醫(yī)院對他重新進行心理評估，如果真的是誤診，就應(yīng)該立刻安排出院……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B：“怎么著？”

　　A：“醫(yī)院高層，直接拒絕。說這是他家里人的意思，不需要再進行什么心理評估，讓他一直呆在這里，就行了……”

　　A：“你知道的，我們那是私立醫(yī)院，家屬只要給錢，醫(yī)院都愿意配合，所以我的治療，就只能宣告失敗?！?p>　　B：“我懂了，這是人家家里的事，你管不著就別管唄！”

　　A：“呵呵，一開始，我也這樣想，直到三個月前，我例行替他做健康檢查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一些話……”

　　B：“說話？”

　　A：“是的，要知道，之前的三個月，他是從來不會主動開口跟我說話的，做檢查，都是問一句答一句，從來不會多說一句廢話，可是三個月前的一天，做檢查的時候，他突然主動對我開了口……”

　　B：“他對你說了什么？”

　　A：“他說：這個醫(yī)院，只有你知道我沒??！”

　　B：“我去，還真是被坑進來的？可為什么？被人陷害？”

　　A：“不知道，我當(dāng)時也詢問了他，可是他的回答卻讓我不禁開始懷疑，他在精神上，可能真的有問題……”

　　B：“他當(dāng)時到底說了什么？”

　　A：“他一開始什么也沒說，而是指著天空，面無表情地凝視，許久之后才說道：但他們，是不會讓你放我出去的！”

　　B：“他們？天空？”

　　A：“沒錯，聯(lián)系起前面的一句話，加在一起就是：這個醫(yī)院，只有你知道我沒病，但他們，是不會讓你放我出去的！”

　　B：“……我明白了，他指著天空，只是一種感慨方式吧，實際上，那個‘他們’指的是陷害他的人，而不是真的在天上。”

　　A：“呵呵，一開始，我也這樣認為，我也問了他，‘他們’到底是誰，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他，我可以幫他報警……”

　　A：“結(jié)果他卻說：沒用的，‘他們’在天上，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地上的人，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B：“‘他們’在天上？還時時刻刻盯著地上的人？兄弟，這……”

　　A：“我當(dāng)時也很懵，立刻看了一眼旁邊的心率儀，發(fā)現(xiàn)他的情緒依舊平穩(wěn)，沒有一丁點的起伏，所以我當(dāng)即明白，他應(yīng)該不是在撒謊……”

　　A：“以至于讓我不得不懷疑，他真的是精神有問題……”

　　A：“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吃驚，很快，他又指著天上，很平和地對我解釋道：你看不見，其他人都看不見，但總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看見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

　　A：“而為了保證‘他們’不被暴露，一旦發(fā)現(xiàn)我這樣的人存在，‘他們’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將其藏起來，甚至是讓其消失?！?p>　　B：“等一下兄弟，你是在跟我講恐怖故事？這也太扯淡了吧！”

　　A：“你覺得很扯？呵，我當(dāng)時也覺得很扯，于是在事后，我重新評估了他的精神狀態(tài)，將其定義為妄想癥患者……結(jié)果，新的評估報告還沒出來，我就被突然調(diào)離了分部，去負責(zé)另外一個分部的病人……”

　　A：“本來我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而那個病人，也只是我誤以為的正常，實際上，他確實是個精神病患者而已，畢竟，再精密的儀器，也窺探不了人的精神世界……”

　　A：“直到昨天，我偶遇分部那邊調(diào)來的一個同事，很隨意地向他打聽起了那個病人的情況，然而，在得到對方回答的那一瞬間，我可謂是頭皮發(fā)麻！”

　　B：“你那個同事怎么說的？那個病患，死了？”

　　A：“不是死了……他告訴我，分部根本沒有那個病人??！”

　　B：“沒有那個人？怎么可能，是不是病人太多，他不知道有那個病人的存在而已？”

　　A：“不可能……那邊的分部因為地理位置偏僻，病人很少會往那里輸送，我在的時候，半年也才接收到四五個病人而已，離開的時候，總的病人，也才十幾個，他就算不負責(zé)那個病人，肯定也多多少少會知道對方的一些情況……”

　　B：“可……”

　　A：“當(dāng)然，你說的情況，我也考慮過，所以今天上午，我專門打電話回分部，讓那邊的人將那名病人的資料傳一份副本給我，我的理由是，我需要為晉升報告提供材料……”

　　A：“結(jié)果，那邊的人卻告訴我，查了分部近三年來的病人檔案，都沒有找到我要找的那名病人資料，問我是不是記錯了！”

　　B：“我靠，你這故事，聽得我是后背發(fā)涼啊兄弟，大晚上的能別這么嚇人行么！”

　　A：“呵呵，你還在覺得，我是在編故事？行吧，你覺得我是在編造故事也好，或者覺得我就是精神分裂，這一切，都是我幻想的也罷，都無所謂……”

　　A：“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今天從醫(yī)院回來以后，那個病人三個月前的話，就一直在我腦子里盤旋……”

　　A：“我想了一下午……兄弟，也許，這個世界真的不是我們眼睛里看到的這樣，真相很可能比我們想象得要匪夷所思……”

　　A：“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是有一天我也突然消失了，而且是毫無痕跡可尋，記住，千萬別來找我……”

　　聊天截屏，到這里結(jié)束，下面的評論很多。

　　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一道提醒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陳軒，東西都齊了，上車吧，老院的路很難走，我們得盡量趕在天黑之前把你送過去?！?p>　　點了點頭，我退出了手機APP，關(guān)掉手機屏幕后跟在了那名白大褂師姐的后面。

　　“對了師姐，老院附近有超市嗎？沒有的話，我得先去買一些生活用品?！?p>　　師姐回頭，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單位都有安排，你只需要人過去就行了……”

　　“不過，我很想再問你一句，去老院上班的事，你確定想清楚了嗎？”

　　我正色道：“對于我這種剛從大學(xué)里出來，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背景的新人而言，老院的福利，簡直是可遇不可求，這么好的待遇，我有什么拒絕的理由？”

　　師姐嘆了口氣，又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那就上車吧……”